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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艺的录制地点在上海, 节目组特地选了栋带花园的民国风味小洋房。据说将多余的房间都锁上,只空下三间房。
出发前,乌蔓特地买了和追野岔开的机票, 两人一前一后抵达虹桥机场,非常刻意地错开。
她抵达时追野还没到,前来接她的工作人员陈茜小心翼翼地问:“追野老师就在下一班,咱们车子另一部调去虹桥接其他几位老师了, 不知道您是否可以等个十来分钟, 一起接上追野老师?”
乌蔓毫不犹豫地摇头:“不用了,你们把我的行李还有我的团队载过去就可以了。”
陈茜呆住:“啊……您的意思是……您不坐?”
“对。”
乌蔓把行李扔给赵博语转身就利落地走了,陈茜盯着她的背影内心惴惴不安,慌忙问赵博语:“乌蔓老师不会是生气了吧?”
赵博语趁势说:“她和追野关系不好的, 你们下次别安排他们一起了, 知道了吗?”
哎, 他为了帮这对狗男女掩盖关系着实煞费苦心。
陈茜骤然听到这话,心里猛得一咯噔:“我还以为……还以为……”
还以为他们对彼此是特别的存在。
她虽然是出于公事公办的目的问的乌蔓要不要坐一辆车,但也存了一点私心……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自己其实是春夜夫妇的cp粉, 而且是最早入股的那一波。
早在《春夜》开拍的时候,她就凭着那一张路透图偷偷嗑起了他俩。无他,化学反应实在太好了。她也没真情实感地觉得这两人能有什么关系, 微博都没互关呢要什么自行车。
直到前阵子的视频爆出, 原本都已经给自己合上棺材的她垂死病中惊坐起,大喊一声我还能嗑!
戛纳颁奖典礼那天她全程蹲守着结果, 看到他们十指相扣着走上领奖台的背影,她不知道自己在共情个什么劲儿,泪眼迷蒙地去抽纸巾擤鼻涕, 还失手把桌上的可乐打翻了。
她就是在那一刹那觉得,她嗑的cp还是有别于其他cp的吧。他们可是水乳交融过的关系,又一同走上巅峰,最高点的荣耀时身边陪伴的是那个人,在心里也必定会留下辉煌的色彩吧?
我们在戏里扮演相爱,在某一
时刻,谁又说得清我不是真的爱你呢。
她就是抱着如此的信念,坚信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特殊的情感,无论是不是爱情,对方一定是特别的。
这种信念一直维持到乌蔓转身离开的前一秒。
没有镜头,不需要伪装的人后,乌蔓表现出来的反应是最真实的。
陈茜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连和追野同坐一辆车都不愿意。
接近两年的信仰几乎在赵博语开口解释的这一刻完完全全崩塌,所有的侥幸都灰飞烟灭。
明明是与她无关的情感,明明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海市蜃楼,可为什么还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难受,如同经历了一场盛大又悄无声息的单恋。
大约二十分钟后,追野的助理联系上她,他到了。
然而陈茜却连人影都没见着,只接到了他的行李和工作人员。
……这个操作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追野的助理见怪不怪地说:“他这人经常想一出事一出,说要拐道去见一个朋友,不会耽搁太久的,让我们先过去吧。”
陈茜只能哦了一声,心里不由得又一咯噔。
他口中的朋友……不会是追野的地下女友吧?!
他妈的,今天真是be他妈给be开门,be到家了!
车内的赵博语觑到陈茜的脸色,特别机智地一笑。
他就怕这两人相同操作一搞让工作人员产生遐想,赶紧事先打了个预防针。现在看来这预防针效果着实不错,啧,不愧是我。
机场的地铁入口处,乌蔓背对着人群在刷手机。微信里追野发消息来说飞机延误了一小会儿,他还被关在机舱里,让她再等等。
她无奈地回道:“早说了我自己也可以的,你干脆就坐节目组的车走。也可以少让他们起疑。”她知道追野肯定不会同意,先斩后奏道,“你不同意也没辙,我先走了。”
她刚要收起手机,他的语音通话请求就发过来了。
“喂。”乌蔓边接起边往一旁的卖票机器上走,“你发来语音也没用,我已经进站了。”
她眼也不眨地撒谎,听筒那头追野的声音悠悠传来。
“是吗?我看你还在笨笨地捣鼓那个机器呢。”
“?!”
乌蔓一惊,立刻环顾四周。
汹涌的人
潮里,追野鲜明地站在不远处。在他的映衬下周遭的人全变成了一道道流线,从她的眼中划过。
她对着手机:“……你骗我?”
“想给你个小意外。”他举着手机,小声呢喃,隔着远远人群,那声音又无比清晰地传入她耳中,“才两三个小时不见,就特别特别想你。”
乌蔓藏在口罩下的面孔微微发红。
……一定是缺氧了。
她不自在地咳嗽两声:“那你还不赶快过来?”
他们没有一块儿挨着上地铁,毕竟这里比不得国外,他们在一起太乍眼,万一有哪个火眼金睛的粉丝真的就认出来,那就不太好收场了。所以他们非常谨慎地隔出点距离,但还是在同一车厢,站在对方都可以看见的位置。
最后在下车的时候,他们才假意被人流冲到一起,手背碰到手背,轻轻勾缠小指。
快走到小洋房时,两人也打了个时间差,没有同时进。
此时屋内的摄像机已经全部开启,第一天的录制拍摄已经悄然开始。
乌蔓抵达时,有两位已经先到了,分别是简群和秦凡蕾,在台本上他们是今晚的双人床伴。
简群童星出身,算上小时候的演戏经历乌蔓还得叫他一声前辈。只不过到现在为止他给观众留下的标签还是童星,那也就意味着长大之后并没有一部足够优秀的作品来证明自己,足以让他摆脱曾经的身份。
当他看到乌蔓一进门,开口就是有备而来的一句:“哇,我们最近的大红人来了!赶紧让我蹭蹭好运,祈祷我也能接下这么牛逼的本子。”
阴阳怪气的。
不过也许他的想法也是很大一部分人的想法吧,她的名声坏了这些年,不会因为有了一部a类电影节的大奖作品就迅速让大众改观。
她要做的,就是以此为起点,继续努力,总有一天会让这些人心服口服。
乌蔓想明白这些,根本不动气,开着玩笑道:“少蹭一点啊,我还得祈祷哪个导演再瞎了眼看上我。”
简群表情微微一怔,顿时有些不太好意思。
一旁的秦凡蕾见场面有些干,赶紧出来打圆场。她的年纪介于乌蔓和季思佳之间,是很多娱乐晚会御用的金牌主持,平台会选用她也是怕大牌
艺人聚集到一起容易尴尬,挑了个会活跃气氛的进来。
她非常自来熟地开口说:“蔓姐,要不要我带你看看房子?房间我和小群刚才看了一圈,太可怕了,那个双人床节目组绝对是买了最小规格的,还没我家猫窝大!”
“真的吗?”
追野恰好走进来,听到秦凡蕾的最后一句。
秦凡蕾看向门口,眼神一亮:“这不是传说中的追野弟弟吗,可算让我见到真人了!”
追野笑道:“凡蕾姐好。”
秦凡蕾笑逐言开:“我的少女心哟……如果能和弟弟你分到一起的话,我还觉得床有点大呢。”
她知道自己的台本对象不是追野,但不妨碍她说些骚话。
节目效果嘛,要的就是大乱炖。
追野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乌蔓,面上玩世不恭地回答:“那就期待今晚抽到凡蕾姐了。”
这时候外头传来响动,最后的二人组到了。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如临大敌地看向门口。
最先进来的是季思佳,她穿着露脐吊带,身上的皮肤有一块也极为扎眼,和乌蔓的那处胎记不相上下得吸睛。只不过她那一处是人为的刺青,刺了两只哪吒的风火轮。
她嘴巴里还嚼着口香糖,斜睨了一眼众人,点了点头就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在她身后慢一拍进来的,则是温文尔雅的翁邵远了。
他两手各提着几个袋子,落落大方地冲着大家打招呼。
“不知道你们的喜好,小小礼物,不要嫌弃。”
他把袋子一一发给大家,轮到乌蔓时,冲她轻眨眼睛。
“上一次见你的时候,还记得是个小女孩呢。”
乌蔓微微一愣。
“上一次……大概是四年前?”乌蔓回忆了一下,她记得是在某次电视台的跨年晚会,“那个时候我明明都二十八/九,被你一说我成天山童姥了。”
翁邵远曾为她出演过的几部电影献唱过,只不过近几年因为他淡圈再加上郁家泽的关系才几乎没有联络,但彼此见面还是可以打趣几句的关系。
这一些她事先已经和追野全都透过底,然而他一看到翁邵远走过去和阿姐有说有笑,眉头还是忍不住微微蹙起来。
他余光忍不住往那边瞟,视线却突然被一
个人影挡住。
“听说你20岁就拿了影帝?”
季思佳嚼着口香糖,声音含糊不清地来到他面前搭话。
追野意外地挑眉,他还以为这姐要一直在沙发上冷酷到底。
然而他此时无心聊天,敷衍地嗯了一声,假借着环顾客厅的动作不时看向久别重逢貌似很有话聊的两个人。
“我去年20的时候,拿下了rapper王。”季思佳风牛马不相及地来了一句,“所以我们还是挺搭的。”
“?”
追野的视线停止转动,终于仔仔细细看了季思佳一眼。
她趾高气昂地说:“我对床伴的要求可是很高的,能被我认可的人不多,但你是其中之一。”
追野恍然大悟:“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拿的戛纳影帝是一块当你床伴的敲门砖?”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季思佳挑眉,“我们是同一类人,不是吗?”
追野不置可否,懒声问:“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如果对一个人没有兴趣,会怎么办吧?”
她轻轻蹙起眉,口中嚼的口香糖也慢了下来。
他比了个让一让的手势:“那就是,麻烦借过。”
季思佳盯着追野扬长而去的背影,丝毫没有被拂面的恼怒和退怯。
她嘴角勾起很浅的弧度,若有所思地呢喃:“有意思。”
第一天达到,大家都车马周转疲惫得厉害,谁都提不起兴致做饭,晚饭干脆直接叫了一桌子的小龙虾。
餐桌上男女士各坐一列,乌蔓帮忙把龙虾端到桌上的档口,追野对面的位置就被人一屁股占了。
乌蔓不动声色望过去,这人赫然是季思佳。
她甩着手什么也没干,抢到了她最想坐的位置。
那个位置原本是秦凡蕾的,但她圆滑惯了,看到此景只是微微一愣,转道坐去边上。
乌蔓假装没注意到这一幕,若无其事地在中间的位置坐下。她的对面恰好是简群,看到她坐下来还有些许尴尬,干脆拍了拍翁邵远示意他和自己换个位置。
翁邵远很乐于助人,没有异议地坐到了乌蔓对面,顺带把自己手中剥好的龙虾放到了她的碟中。
乌蔓一怔,抬眼看到他神色自然地又往秦凡蕾和季思佳的碟中各放了一只。
高手。
乌蔓礼貌地
说了声谢谢,同一时间,桌子底下的小腿被谁不经意踢到了。
她没在意,拿起碟中那只剥好的小龙虾送到嘴边,刚要咬下去,腿肚又被似有若无地蹭了一下。
这下傻子也该反应过来了。
她斜睨了一眼追野,他故作正经地同手中的小龙虾战斗,整片客厅唯一没有摄像头的桌底下却在使坏心眼。
乌蔓直起身,故意抽他身前的纸巾,顺势轻瞪了他一眼。
追野假装没看见,盯着小龙虾的眼睛却微微弯起来。
乌蔓坐回原位,一直观察着追野的季思佳费解地问:“你看个龙虾都会这么柔情吗?怪不得他们都说你浪蝶。”
追野轻笑了下,没说话。
他依旧只是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龙虾,一点一点去干净坚硬的外壳,露出里头柔软的红白嫩肉,咬住尾部,慢慢将之拆吃入腹。
吃饭吃到一半,秦凡蕾拿来了玄关处节目组放置的任务纸条。
“大家停一停,我们的任务来了!”她展开纸条,“上面说,请大家看一下自己的餐盘底部。图案一样的两个人,将是接下来一周的双人床伴。”
众人心里都已经很清楚是谁了,但还要装模作样地保持期待翻开盘子底部。
对面的翁邵远冲自己举起盘,莞尔道:“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她回以一个造作的笑容:“我也是。”
追野则是连盘子都没翻,慢吞吞地吃完了小龙虾,扫视一圈桌子,视线瞥向季思佳:“是你?”
无比自然的演技。
季思佳相比之下就显得相当浮夸了:“惊喜吗?”
气氛凝滞了一秒钟,追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她这句迷之自信。
最右侧的秦凡蕾见缝插针开玩笑,一脸遗憾地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盘子:“追野弟弟,看来我们暂时有缘无份了。”
追野轻佻地眨了下眼睛:“没关系,过两天我就去找你。”
他对着秦凡蕾的方向,但那个方向,还有一个人。
还有乌蔓。
秦凡蕾捂住心口,看了眼简群:“不要诱惑我!我觉得小群也蛮好的!”
简群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现在才想起我。”
翁邵远开了瓶红酒,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他率先举起杯子说:“第一天
可能都不太自在,我提议大家都喝一点,微醺助兴。”
酒确实是个好东西。它是点燃荷尔蒙的催化剂,多少食色男女即便看不对眼,只消互相灌几杯酒,就好像给对方做了一场整容手术,整到能够抱着啃下去的程度。
大家纷纷举起酒杯,唯独有两个人不太配合。
追野头也不抬说:“配龙虾我只喜欢喝啤酒。”
季思佳支着下巴无所谓道:“我不需要酒也能放得开。”
嘶,此话一出,简群不由得轻吸了口气。
翁邵远微微怔愣,回过神打趣道:“你们俩磁场真是相似,怪不得能被分到一起。”
追野擦了擦手指,盯着他看:“难道你认为被分到的人是因为磁场相似吗?”
一旁的秦凡蕾开始擦汗,这位语出惊人的年轻影帝不会直接抖出这都是节目组安排的吧?那她直接放弃补救了,节目组你自己剪掉吧。
乌蔓拿着红酒杯子的手一抖,满含威胁性的眼神扫向他。
翁邵远捉摸不透追野的心思,斟酌说:“能被分到一起,总归是缘分。”
追野点点头,又摇头。
“缘分分很多种,其中有一种叫孽缘。”他接收到乌蔓的视线,顿时笑得人畜无害,“哦,我没有让你对号入座的意思。大家能坐在这里,当然是好的缘分了。”
他举起冷落的酒杯:“敬今夜。”
众人被这反转搞得一愣一愣,回过神跟着碰杯,连季思佳也撇了撇嘴加入,僵硬的气氛霎时间荡然无存,比之前更和谐。
壁上的时钟缓慢走向十一点,六个人结束了漫长的聚餐,准备从客厅离开去往房间。
第一天最重头的部分就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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