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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徐徐而落,薄红将泉水映染。
徐徐清风将长草吹动,风声瑟瑟,吹来便多了几分寒凉。
车舆上的人长睫轻轻颤动,未待他醒来,便是一阵马蹄嘈杂。
听见动静,燕柒公子皱了皱眉。
便见着那方骑马而来的众人中,一个侍人连忙下马,轻手轻脚得上舆,膝行而至燕柒公子身侧,小心得搀扶他起身靠在自己怀中。
“卑职时朗来接七皇子回宫。”又一道声响,少年晴朗的声音扬声禀告,姿态不卑不亢,躬身未见卑鄙。
燕柒公子蹙眉,一双细白柔软的手便已抚上他额角轻轻柔抚,逐渐舒展了眉宇。
狭长精致的凤眼微掀,声音带着初醒的微沙,他轻声道,“走吧。”
“喏。”
一前一后十数高大侍卫将华美马车守护,燕柒公子敛眉轻睨了身侧与马车同行的单薄身影,接过身后之人递来的水漱了口又喝过温热的醒酒汤,漱口后喝了清茶才开口:“今日怎么是时小将军来?”
“卑职兄长今日休沐。”时朗作答。
“哦,劳烦小将军了。”懒洋洋得接话间,燕柒抬袖打了个哈气,睡眼惺忪,在侍人怀中寻了舒适的位置,那双半眯的眼又垂了下来。
“卑职不敢当。”时朗冷声应道。
“嗯。”轻语若鼻息。
燕柒应了声便不再说话,尾音懒洋洋得,时朗回头看他果然又是一副昏昏欲睡之状。
心下徒生几分不愉,继而又是无奈,七皇子这心性他早就知道不是,那么多年也该是习惯。
只是阿姐就要嫁给这样的人吗?
七皇子未曾束发,墨发如墨披泄,剑眉漆黑入鬓,丹凤眼形状极美,黑棕色瞳眸深邃含笑。鼻梁如玉山高挺。上唇极薄,下唇丰厚,唇角天生微勾。
除了天生好颜色之外,即便此刻昏昏欲睡之态亦是清贵高华。
皇子容才闻名遐迩,贵女趋之若鹜,与阿姐也是相配,只,皇子风流不羁亦是举国上下无人不知。
阿姐她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这样的人无疑是让他恼的,却也实在生不起气来,他就像一阵风,不受拘束,再潇洒不过,谁又能让风停留呢?
想起阿姐温柔的眉眼,心下不免憋屈。
时朗送人入了皇城,眼见着马车入了宫门,辞别了守卫,这才调转马头向北巷驶去。
因为是搬家第一次开火,裴金虎还买了两个真空包装的馒头。
在四人好奇的目光中,他架好锅,打火,放蒸笼,笑眯了一双眼睛,“搬新家要蒸馒头呀,蒸蒸日上,红红火火。”
“锅里忘加水了。”赵瑚珊摇头把东西一一摆进冰箱。
“我也是想这么提醒的。”陆屿正将洗好的菜摆着盘。
端着饮料往沙发走去的席崎把牛奶杯递给了姜幼胭,瞥来了一记冷淡的目光。
裴金虎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添水,烧干的锅里滚出老高的白烟。
围着吃火锅是件很温馨的事情,热热闹闹的,在腾腾热气中,筷子作响,脸上醺红。或是提醒对方的肉、菜熟了,或是抢夺最后一块牛肉,让人觉得格外亲近。
夜晚,喝过牛奶,洗漱好的姜幼胭躺在柔软的公主床上。
粉红的玻璃茶几上,薰衣草散发着清香。
明明到了她的睡觉时间,睡意却很浅。
没了那四道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姜幼胭竟然有还有几分不习惯。
明明只是两天而已。
四位哥哥给了姜幼胭安全感,也许是雏鸟情节,又或者是对哥哥的移情作用。
在初来乍到时,听到他们的呼吸声,姜幼胭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觉得安心。
知道自己不再是只身一人,这种安全感让人容易迷恋。
冰块哥哥、猫眼哥哥和狐狸哥哥睡觉都十分安静,只有狗狗眼哥哥,是会磨牙的。
磨牙声并不响,也只是偶尔。
像个贪吃的小老鼠。
有一回,姜幼胭是亲眼瞧见狐狸哥哥那了一根薯条往狗狗眼哥哥嘴里塞。
姜幼胭原本想劝的话被狐狸眼哥哥一挑眉,一眨眼再比了一个“嘘――”给制止了。
来,看好玩的――
这是姜幼胭从狐狸眼哥哥的眼睛里看到的话。
那根薯条被睡着了的狗狗眼哥哥咬得卡兹卡兹作响,啃完了薯条,他还砸吧砸吧嘴,哼唧了两下。
惹得狐狸眼哥哥别过脸憋笑憋得厉害。
姜幼胭也忍不住捂嘴轻笑。
想着这两天的趣事,不知不觉中,姜幼胭便睡着了,梦里有温柔的花香。
过于直白的目光把她盯得又是一颤,又羞又恼,登徒子!
勉强冷硬这一张红扑扑的脸,却不知道自己在其他几人看来,眼眶都湿了,又软又怂,真怕下一秒就哭了出来。
粗犷的汉子裴金虎看了看自己搭在椅背上的蒲扇般的大掌,蜷了蜷,又看了眼小姑娘。
一拳头下去,怕是要哭好久吧。
“噗。”一旁的狐狸眼少年赵瑚珊是瞧出了他的想法忍不住喷笑。
“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说话的是那个冰块脸,皱着眉头,看着好生吓人。
好像是在跟自己讲话?姜幼胭给自己打着气去瞧那个看着不好接近的冰块脸,小爪子把钗子抓得更紧。
皱着眉瞥了眼那尖锐的钗子,瞧见小姑娘的指尖有干涸的血迹,席崎冷着脸把钗子夺了过来。
吓!姜幼胭瞪圆了眼,几个人仿佛能看见小姑娘像猫一样整个人受惊得炸起了毛!
太独断了!
三人默默看了眼老大,而后又盯着小姑娘,好可怜,眼圈都红了,漂亮的眼睛里水光一闪一闪的。
姜幼胭退了一步,明明怕得要死,可父亲说过,气节不能丢,又挺了挺纤弱的腰板,“……?”我不怕你!你是谁?这是哪里?
“……”一个字也没听懂,席崎怀疑看向其他三人,依旧冷着脸:“她说话了?”
“说了吧?我瞧见她张嘴了。”陆屿瞪了瞪圆溜溜的猫眼,挠了挠头不确定得开口。
“不是老大,她说的哪国的语言?”裴金虎一脸懵逼。
“软软糯糯的,声音好听是好听。
“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人。”陆屿被他的话逗笑了,“胭胭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我们才会喜欢妹妹啊。也许有很多很多理由,好的不好的,无私也好,私心也罢,可那些都是妹妹拥有的,这些构成了完整的妹妹,别人无法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