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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要重生,要往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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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安惊愕地看着眼前人。

    不是不感动的,他说的这些话,还有他说这些话时脸上的表情,眸中的注视,甚至他胸口每一下心跳都像击打在自己身上。

    他们还身体相贴,尽管她身上穿了睡衣,可是单薄的料子根本不能阻挡什么。

    常安能够感觉到他怀中传过来的热量,还有周围被包裹的气息。

    她快要沉溺其中了。

    真想就这么自私地将头一崴,任由他搂紧,自己也伸手攀住他的脖子,干脆让两个人贴得更密实些,再密实些,不要留一丝一厘的缝隙。

    因为她也实在太累太乏了,能不能就当自欺欺人地从他身上汲取一点温暖?

    可是身体里好像又有另外一股力量在较劲,互相撕咬,顽抗,一遍遍提醒她不要沉溺。

    有些东西不能碰。

    碰一下就会上瘾。

    她吃过上瘾的苦了,放纵一时,爽一时,剩下的就是无休止的痛苦和不堪。

    再抬头时常安眼睛已经通红。

    ”神经病,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谁要跟你重新开始?”

    ”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

    尽管语言具备杀伤力。但是她的口气已经低弱到像在投降或者哀求。

    周勀捞住她往下滑的腰。

    他怎么会看不懂她眼里的挣扎。

    ”是,我是神经病,而且病得还不轻”

    ”你就当可怜我这些年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已经无法重来或者抹掉,但是你做任何决定之前能不能也想想我?”

    ”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我不逼你,但是我不该被你排除在外常安,我们是夫妻,你是我太太”

    他揽住她的腰,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皮。

    睫毛连着心口都在颤抖。

    常安不住往下吞着呼吸。

    周勀感受到指端的潮湿,她哭了,她在哭

    怎么就哭了呢?周勀觉得肯定又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三年前总是让她哭,三年后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有些不知所措,指端的眼泪却越抹越多。

    常安一直闭着眼。

    她不敢看他,不敢看到他眼中那么沉默的深情和坚定,却能感受他稍带粗粝的指腹擦过自己的眼睛,眉心,鼻梁,最后停留在嘴唇。

    周勀觉得时间在她这里真的很神奇。

    三年,她将一身柔软羽毛全部变成蜇人的刺,从里到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可是这张脸下巴更尖了。嘴唇更软了,皮肤更白了。

    以前是粉白,现在是苍白,再配上这头毛茸茸的短发,生生把27岁折腾成17岁。

    手掌下摩挲她的背脊,蝴蝶骨凌冽,往下脊椎都明显往外凸着。

    衣服包裹下还剩几两肉?

    周勀觉得这样的常安更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又觉得她怎么能做到这么残忍,消失三年,她带着这张冷冰冰的面孔再出现在自己面前,让他一点别的选择都没有。

    最后周勀抬手抹掉她眼皮下的水渍。一路滑到下巴,稍稍抬起来一点

    灯光从眼缝刺进来。

    常安感觉到黑影下压,他迁就她的身高,弓着背脊亲吻她的嘴唇。

    她的嘴唇有些干,他便不急着进入正题,只轻轻的含.吮,舔.舐,用自己口腔里的津.液将其慢慢湿润。

    整个过程不带一丝情.欲,更像一种庄重的仪式。

    他抱着十二分耐心,化为风,化为云,试探,轻拂,触.碰,表达自己无所适从的怜惜与不舍。

    常安完全后知后觉,身体对于这种事情好像完全处于沉睡中,或许是太久没有过了,也或许是巨大的震惊完全蒙蔽了她的理智,反正前面半分钟她就跟个傻子似地站在那,直至人被整个扣到怀里,后腰上的那只大掌往上移。

    周勀将五指插.入她的发中,顶开她的牙齿

    ”唔”

    常安被迫尝到口腔里被输送进来的呼吸,带着他以前一贯的味道,灭顶的熟悉感翻涌而来,一直冰封的记忆瞬间被劈开一条缝。

    人的身体大概也存在记忆,常安在最初那一刻竟然没抵抗,而是手臂攀上周勀的脖子,歪过头来回应

    冬日干燥,掉下一个小火星就能成燎原之势。

    吻势加深,周勀把人抱得更紧,情动之时只想要得更多,渐渐就有些控制不住,开始动手解她的睡衣扣。

    常安觉得身体里有一座塔,不断往上堆砌,堆砌,快要耸入云层

    灭顶的潮涌一**袭来。

    她在几近幻灭中感受到一种放纵和堕落的快.感,这种感觉叫人忍不住兴奋,战栗,好像浑身每一根神经都被拉扯到极限。

    云塔还在不断往上升,常安在品尝激烈悸动的同时又承受着绝望。

    这种矛盾的感觉太熟悉了,更可怕的是她竟然使不出一点力气去抵挡。

    下坠,上升,下坠,再上升她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往复,直至耳根被撕扯了一下。

    ”去床上”

    周勀的嗓音低哑浑然,却如一记闷棍打下来。

    云塔瞬间坍塌,所有痴迷的愉悦和潮涌在瞬间之内收空消失。

    常安猛地弹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他喘着气,抿着唇,绷紧的腮帮昭示着此时正在努力强忍,也昭示着即将要发生的事。

    ”不!”

    常安受惊般猛地推开。

    周勀当时根本没防备,所以被她一下子推到了卧室门外,等反应过来时门已经被关上。

    ”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开门!”

    ”常安,开门!”

    身后是重重的拍门声。常安用后背顶住门板。

    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你走吧!”

    ”走,走啊!”

    门内传出嘶喊声,可是他怎么能走,他怎么舍得走,或者他怎么放心走?

    ”到底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

    ”常安常安?”

    拍门声继续,擂鼓般响在耳侧。

    常安抱住头往下滑

    她真是恨透了自己,意志力薄弱,经不住一点诱惑,总想贪恋片刻的欢愉,可是明明知道这种欢愉不会长久。

    ”你走吧”

    ”走,好不好?算我求你”

    她咬住牙齿不让哭声漏出来,可是声音里的颤抖已经出卖了此时的崩溃,身后的敲门声更大,到最后周勀几乎是一拳头一拳头往上砸。

    ”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但你别把自己锁在房里。”

    ”常安,听到了吗?”

    ”开门,你给我开门!”

    ””

    ””

    常安蹲在地上,双腿弯曲抱住膝盖。

    她快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烂了

    他到底怎样才肯走?

    ”周勀”

    门内终于又传出声音,周勀拳头抵在门上。

    跨越三年,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周勀停下敲门的动作,又等了一会儿,直到里面再度传来声音。

    她说:”不是什么事都能共同面对的,也不是什么事都能当做没有发生。”

    ”我不知道你还在坚持什么,但是你的这些坚持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三年了,周勀”她又喘了口气,”三年我们都变了很多,你变得更好,身边应该不缺更优秀的女人,而我我已经有了新的人生,我们都别再纠结过去了好吗?”

    ”我知道你一时可能接受不了,但是人生总要向前看。”

    ”还有”顿了顿,继续说,”我很感谢你,感谢你当年没有放弃我”

    ”我知道你当时真的筹了八千万,我也知道你找了私人搜救队在海上捞了半年有余甚至我还知道你帮我爸办了葬礼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没有办法再还给你,就当我欠你的吧,我以后会一直对你心怀感激,可是真的没办法再跟你回去了,我们不可能再当夫妻”

    常安的声音从战栗慢慢过渡到冷静。

    她一点点在撕开昔日的伤口,也一点点逼着门外的人清醒。

    周勀握紧拳头。

    她说她知道,她居然什么都知道,包括找了船在海上打捞,也包括常望德的死。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三年他的念念不忘,他的痛苦崩溃她都看在眼里,可是她却还是没有露一下脸。

    她不心疼吗?

    她不难过吗?

    就算毫无留恋,毫无感情,为何连一点施舍和同情都没有?

    周勀将最后一拳砸在门上。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三年,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常安咬着手背堵住声音。

    她拼命喘气,拼命克制胸腔里快要爆炸的痛苦,最终才换来一副听上去很是不屑的口吻。

    ”对啊,三年,我没有被炸死,也没有沉到海里喂鲨鱼,我其实一直好好的。只是不想回来找你,但是有些事也并没有人逼你,你这些年原本可以过得更好,再找一个女人,甚至还能生一个孩子,你不需要为我难过,更不需要为我费心,今晚你走出这道门,就当我真的死了,就跟三年前一样,我觉得这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

    她多大方,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周勀差点笑出眼泪。

    就当她死了?

    tm就当她死了?

    周勀双手捧住脸,狠狠搓了一把。

    以前觉得这女人铁石心肠,现在觉得不光如此,简直歹毒,恶劣,绝情。

    ”好,当我做了一场梦!”

    外面终于传来撞门声。

    夜巷孤冷,惊起一阵犬吠,意味着有人闯入,或者有人终于离开。

    常安把头埋得更深。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她默念一百遍对不起,在心里告诉他,会过去的,你只要熬过这一段,或许会暂时难过,暂时伤心,可是相信我,这种情绪不会持续太久,你很快就会忘了我,你会有其他更好更合适的选择,你也值得其他更好更合适的选择!

    可是上一秒在为他打气,下一秒却是劈天盖地的绝望。

    他走了,她知道自己这次估计已经彻底伤透了他的心。

    他不会再回来了,只要一想到这个结果常安就觉得心如刀绞。

    怎么办呢?她根本不舍得。

    她快难过死了,她快痛死了,这种一夕被阻断的感觉犹如当年她在戒断期所承受的痛苦,浑身每个关节每个毛孔都在疼。

    她用手臂圈住自己,睡衣领口的扣子还没扣上,脖子上有他咬出来的吻痕,怀里还有他留下来的温度。

    温度将散,她唯有抱紧自己,祈求散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常安那晚几乎没有睡,熬到天亮像是电池耗尽才勉强合了一下眼。可是巷子里很快就开始热闹起来,说话声,吵闹声,来往电动车或者自行车的打铃声一袭平凡的烟火气,撑起冬日的天明。

    常安在这喧闹声中浑浑噩噩,似梦非醒。

    而在巷子外面,那辆黑色宾利又停了一整晚。

    小超市老板娘六点半起来开店门。

    老旧的卷帘门哗啦啦往上缩,迎面扑进来的却是刺骨的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