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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哪怕作为一个女孩子,王一鸣见到雪银河第一面都被她吸引。漂亮,漂亮,很精灵的漂亮。

    那是个脆亮的秋日午后,秋云不动。一鸣在水泥案子上打乒乓球,对手正手攻球打飞了,她转身跑去捡球,拾起球站起来的一瞬间,仰头看到不远处父亲和一个女孩儿在那头走。

    望见双杠,女孩儿跑过去,双手紧握双杠的一根,边压肩膀边和父亲说话,

    她的肩压得很低,黑发梳成马尾,随重力垂下,最低处低于她臀部的最高点。

    她的小腿腓肠肌拉得很长,挣脱运动裤,近脚踝处裸露出一段,和裸露的脖颈呼应,对抗重力向上,似乎一直延伸到臀部的最高点。

    太阳被云遮住一部分,遮不住的光金子般从云彩边缘倾斜而下,一阵风从无何有处升起,操场上的国旗、白杨树的叶子和那个女生的黑发朝一个方向飘扬。那一瞬间,一鸣且看不到她的脸,但是深深感到,她是高级太多的物种,漂亮健康得神造一般

    “爸!”一鸣跑过去,

    女孩儿面庞转过来,一鸣又是心一窒,实在好看,眉毛弯弯眼眸清澈如住有神明,

    她站直,风又来了,她抬手揉揉鼻翼,笑得又憨又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我女儿一鸣。一鸣,这是银河。”父亲介绍,

    一鸣继续打量她,眼神着实也不显善就是,“哪个银河,”

    “疑是银河落九天的银河,”父亲完全不掩饰对她的喜爱,十分爱护地说,

    “让她说!”一鸣本能就强势说,

    银河一笑,似乎也不在意她的态度,“不到银河到广寒的银河。你好,我是雪银河。”又望向父亲,“这个拼车计划当然好,不过在拼车的算法上还得做大量的迭代。打个比方,早上八点钟,有三个乘客要出行,abc,这三个乘客分别要从a1去到a2,第二个乘客从b1到b2,第三个乘客从c1到c2。

    方案1,如果安排用一辆车先接a再接b,再接c,先把c送到c2,再把b送到b2,再把a送到a2,对于a来说这个乘客的体验比较差,因为他的绕路时间和距离是最多的。

    可如果依据大数据算出迭代,假如可以派两辆车,一辆车专门去接b和c,另外一辆车去接a。与此同时,按照预测能力,可以预测出在a行驶到路上的过程当中,会出现一个b跟a更匹配,这样同样保证所有乘客拼成功的概率没有下降的情况下,让每一个乘客在路上消耗的时间都显著下降”

    可以看出她脑子动得飞快,条理特别清晰。而且,十分阳光有个性,她不在乎“你女儿”用什么眼光打量她,因为跟她无关。她只跟你把事情说清楚——一鸣也是后来才知道,全是父亲“找到”的她,那时候父亲投资一项“拼车出行”,团队找到这位“数学天才少女”,帮忙做数据分析。

    “银河!”那头她同学在喊她,她爽朗一抬手示意看见,这头还是有礼貌地,“我今晚会做个‘意见书’出来,直接发您邮箱?”

    父亲点头,

    “好。那先告辞,走了。”走时也对一鸣一点头。

    父亲一直望着她消失在转角,一鸣框上父亲的胳膊,“你好喜欢她的样子!”一鸣永远记得父亲终于找到心爱的神情,“是很喜欢。”

    她确实很得人心,

    在一鸣看来,像毒,且是那种致甜的毒,谁沾染上就难忘不舍,

    就算一鸣自己,似乎也难逃这方“甜毒”,

    一鸣至今难忘,哪怕那个激烈的雨夜,父亲打了她一巴掌,说了最狠心的话“此生再不相见!”——一鸣站在那高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睥睨她,银河一身湿透,雨水泪水混合早已看不清她的脸,却依旧如那个脆亮的秋日午后第一眼见到的,站得笔直的,扬头望向自己,“其实你不必这样,你始终是你父亲的最心爱,任何人不可能夺走。你这样,只会自贱自轻。”她转身独自走了,一鸣在她身后疯狂地喊,“他不要你了我就高兴!!”实际,也是泪流满面,她们那样好过,是自己妒恨了,父亲对她太宠爱了,超过了对她这个独生女儿

    一鸣收回忆起往事的心揪,回头望了眼站在门边的银河,如今她大腹便便,即使生第二胎了,竟然还是初识模样,主要是眸子里的东西,没变。

    “车来了么,”一鸣冷言。边收拾着东西,她坚持要走。现在她生理上已经把毒戒了,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是必须走,她不能再这样见到银河,更是心上的折磨

    “周有送你走。巍山别墅已经给你收拾好了,你回去后”

    “不用你管了!”一鸣突然吼,她回头,“我也不会感激你分毫,”似乎又面对不了她的眼,立即回过身,“到此为止,你我也此生不必再见。”

    感觉到银河的走近,

    她的声音一如从前,清晰隐隐带着朝气,

    “你也不必感激我,就当我这是‘还债’吧,从前你父亲对我的好,我也无以报答。一鸣,我始终当你还是聪明人,吃一堑长一智,经此一遭,什么人值得亲近什么人需要防范,相信你心里也该有数。人一辈子不长,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也要对得起所有真心爱惜你的人。你我是不必再见,各自珍重吧。”

    一鸣死死咬着唇,泪水再次涌出,但她不想叫她见到,

    觉着她要离开,她问了声,

    “你不问问他在哪儿了,”

    许久,

    银河声音轻小了好多,

    “他如果觉得不见我是最好,那就最好。我尊重他。”

    待感觉银河出去了,一鸣才紧紧捂住了自己早已哭泣不住的嘴,

    她稍稍回头,那抠红的眼,奔流的泪啊,

    望着她刚才站着的地方,

    一鸣默念:

    不是他不想见你,是被我害得——他再也见不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