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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这小娃儿还挺能打喷嚏。”山大王转头对二当家狐疑道:“这就是你说的线索?”
二当家说道:“大哥莫急,据说是个新来的汉子在公堂拆穿了肖传,这人现在也不知道是谁,不过手底下有弟兄见过他和这娃儿有来往,所以我就叫人先把这娃儿抓来了,大哥一问便知。”
山大王哼了一声,对地上的小男孩道:“小娃儿,你老实说,是谁坏了老子的好事?放心,你只要说实话,老子马上就放你走。”
小男孩有些愣神,怔怔看着他。
二当家柔声笑道:“小娃儿,别怕。你姓甚名谁?家是做啥的?”
“我……”小男孩道:“我叫苗离,是卖鱼摆摆滴。”
“哦,卖鱼摆摆敢情好呀。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灰衣服的人?他前些天在你这买了鱼。”
小男孩苗离想起来有这么回事,但是面色犹豫。
“别怕,叔叔们不是坏人,你直说就行。”
“可是……你们刚才说坏了好事。”
“哦!呵呵,刚才我大哥急得说错了话,我们有重要的东西掉在了他那里,想找他拿回来呢。捡到别人的东西就应该还给别人,你说对不对?”他俯身下来,轻拍苗离身上的泥土灰尘。
“可是……”苗离看着周围一群人手上刀枪明晃晃的,心想这些人肯定都不是好人,这个和自己说话的人看起来温和,指不定是想骗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呢?
他背后冷汗涔涔。
“他二舅母的!”山大王终于忍不住了,吼道:“你这个小东西再不说,老子就把你喂狗!”他吓得苗离一惊,又连打两个喷嚏,声音颤巍巍道:“我说,我说。是有个穿灰色衣服的叔叔来买了鱼,之后我看他把活菩萨带走啦,后来就没再见过了。”
二当家面色变得阴沉:“当真没见过了?”
苗离老实地摇了摇头。
二当家看他不像撒谎,但仍不死心,追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住在哪?”
苗离有些犹豫,山大王又是一声怒喝:“说!”吓得他一抖,道:“好、好像是新来的,我真不知道他住哪里。”山大王自顾自骂了句“他二舅母的”,转头看二当家。二当家皱眉摇了摇头,“大哥,这事先不用着急,容我再派人去打探打探。”
北羊县,韩泉和老王所住的屋子来了个急匆匆的身影。
“哎呀徐公子,你咋来啦?快进来快进来。”老王远远看出这来者正是教书先生徐羽,便赶紧迎他进门,“来坐会,我给你去倒茶。”
徐羽坐下后面色为难,正四处张望时,一个身影从院外闪身进来,正是韩泉:“徐兄,怎么有空来看我啦?诶?你这脸色怎么比之前还差?”
老王给徐羽递了杯热茶后坐了下来,韩泉也坐在了他旁边,两人眼中担忧地看着他。
徐羽双手捧杯暖了暖手,咽了口口水,道:“韩兄,我此番冒昧而来,是有一事相请。”
“徐兄快但说无妨。”
“不知韩兄你是否认识在集市卖鱼和鸡蛋的小娃儿苗离?”韩泉点了点头后他继而道:“他……他今天没有回家,而且我从周地主府中出来时看到他的两个竹篓在地上,不知他是不是有什么不测……”
韩泉瞳仁蓦地放大,脑海中一瞬间转过许多思绪,回忆此前种种。老王猛地一惊,“啊?这娃儿不像是瞎玩不回家的孩子,难道给谁拐去了?你们有四处找过吗?”
徐羽低下了头,声音哽咽:“找过,但是都没有找到,方才他爹娘已经报官了,官府也已派人在寻。只是这北羊也不算小,到现在也没有半点线索,而且也有可能是附近县的人所为,所以我这才来请韩兄相助,韩兄是太子少师的话应该官属从四品,可以调度附近的几个县吧?”
韩泉沉吟一声,点了点头,明白徐羽话里的意思是苗离这娃儿是北羊县人,出事也是在北羊县境内,即便去其他县报官,其他县也多半不会上心,这样会延误找人的时机,所以需要借着自己的从四品官位去震慑下那些县令,让他们抓紧办事。
韩泉皱眉道:“可是我此行没有带官印啊。”
“哦!”老王急忙打开一个木柜,从中拿出一个小包裹:“少爷的官服和官印都在我这儿呢,还好来之前带着啦。”
徐羽又惊又喜:“那可太好了!”
韩泉凝目细思片刻,道:“去附近几个县的事就有劳徐兄你和老王跑一趟了,至于我的话,会些功夫,就先在此处再查查线索,嗯……苗离最后出现是在周府,我先到附近再问问有没有人见过,从他失踪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若是被拐想必也没有走远,说不定能很快找到。”
“那韩兄自己多保重。”徐羽起身深深一揖,待老王简单收拾后一起离去,到南郊城门附近一处马厩租一匹快马向附近的大平县而去。韩泉则轻功疾步到了周府,府外火把攒动,衙役们正挨家挨户问询。
韩泉看这些衙役的模样,多半是没有什么结果,低头暗忖片刻,突然灵光一闪,赶紧到附近一户人家敲门。开门的男子声音有些不耐烦,“刚才官爷们都问过啦,没见过那小娃儿。”
韩泉道:“那有没有见过一男一女,穿着很贵气的?”
开门的男子一想,“哦!见过的,好像是对新来的兄妹,之前没见过。那妹妹可是美得咧,呵呵……哦不好意思,他们来了两次,头一次站在周老爷家外边没多久就走了,然后差不多一个时辰又回来了,再后来……好像往东方向去了?”他话音未落,抬眼再看时问话之人身影已是不见,不由得猛地一惊,四处看了看还是没有,自顾自地说了句难不成见着鬼了?他挠了挠头,关上了门。
“芸儿,你说哥是不是天下第一聪明呀?呵呵。哎你别总瞪我呀,把我瞪傻了谁来保护你?”
北羊县东郊外十里,两个骑马身影出现,向东北而行,正是拓跋兄妹二人。
拓跋神勇一脸得意,边说边在冰冷的空气中喝出阵阵浊气,“我简直是太聪明啦。中原人喜欢说事后诸葛亮,我看我就是事前诸葛亮!哈哈哈哈,你看,我就说吧,绑人这事儿可是个细活,有讲头的。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绑人肯定不能找当地人干活对不对?嘿嘿,而且绑完之后指定得往远处跑路嘛,这跑路,自然不能用腿呀,那不累死啦?啧,我这心里头呀一琢磨,去最近的马厩一问,果不其然吧,两人背着个小娃儿往东北去啦。”
妹妹拓跋芸没好气地骂了句“小人得志”,双腿一夹马腹,甩开了他。拓跋神勇嘿了一声,赶紧追上,心里说了句我这妹妹可真可爱,唉,哪天可不能被混小子给祸害了!不然老子非得扒了他的皮!
追上妹妹后,拓跋神勇讪讪赔笑:“嘿嘿,芸儿呀,你说咱这趟救下那个小娃儿,是不是得在卫铁匠那记一大功啦?不过我想不明白,你说是谁要绑这个小娃儿呢?我看他们家也就是寻常的农家啊,也没什么钱的。”
两人行至一处分叉口,拓跋芸放慢了些速度,借着星光俯身查探泥地上的马蹄痕印,然后向有新印的一边继续行进,“是啊,我也不知道,绑这个小孩是图什么呢?哥,这条路看着像上山的,难道是山匪?”
“哦?山匪?这倒有意思了。”他摸了摸腰间的挎刀,“好久没耍刀啦,正好练练手。芸儿,一会儿你就躲哥后面,听到没?哎你别走呀,听哥好好给你说,哎……”
两人一前一后策马疾驰。
到大公山深处,远处隐现火光。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拓跋芸看着攒动的火光,喃喃道。
两人再近前些后,落马下来,沿着古木阴影处徐步靠近。突然,拓跋神勇哎呀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回头看时,只见一个叫花子模样的人影正蜷在树根旁睡觉,身旁还有个酒坛子。拓跋神勇一惊,以为是看错了,正再看时,那人翻了个身过来,单手撑头,好似半醉半醒,“哎格老子的,大晚上的撞见鬼了?”
拓跋神勇皱眉道:“你是何人?要饭的?怎么要饭还要到这深山里来了?”
叫花子拿起酒坛往喉中灌了一口,“怎么,老子要饭还碍着你了?还有啊,现在的年轻人哪,怎么都不知敬老?一口一个你啊你的,跟你说吧,我俗名酒老爷子,你要是嫌麻烦,叫老爷子也可以。”
拓跋神勇兄妹同时一惊,万没有想到怎么在这中原连叫花子都这么嚣张了?拓跋芸不耐烦地拉起兄长转头就要走,酒老爷子道:“两位娃娃这么着急干嘛,大晚上的赶夜路呢?我跟你们说哦,这深山的路可不好走。有没有听过我们中原的一句话呀,欲知山上路,顺问过来人。”
拓跋神勇步间略一犹疑,心想这老叫花子大半夜的在这深山,估计也不是什么寻常善茬,不如问问好了。他转身赔笑道:“老爷子,可不可以指点我兄妹一下,前面那些篝火是何方神圣呀?”
酒老爷子嘿了一声,“指点一两句嘛,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我这人从来不随便指点。你想问路,先来点表示才行啊。”
拓跋神勇会意过来,从腰间解下锦囊,不过很快又陷入纠结——这锦囊里都是大块金银,哪里有碎钱?这可真舍不得哪。他转头看妹妹拓跋芸,却被对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酒老爷子眉毛一挑,心里暗笑,故意叹了口气,“害,小娃儿啊,钱乃身外之物,都拿来吧,我看你那小包里也装不了多少,够不够老子买餐酒都不好说呢。”
拓跋芸嗤笑一声,一笑生花,拓跋神勇面上一红,一横心,将锦囊全扔了过去,但哪知刚扔就后悔了,心里不停嘀咕,他娘的,钱算什么,钱都是王八蛋!扔出去的都是水,都是水!水啊……我的私房钱呐……
酒老爷子一边掂量锦囊,一边用眼角余光打探拓跋神勇一脸委屈的样子,心里早乐开了花,脸上装作不以为意,“嗯,好像还行,够喝一两天了。看你这娃儿还算有点诚意,我就跟你说说吧,这山里住的是一群山匪,可不好惹哩,看你们这样子,手里头还带着家伙事的,是仗着自己有点功夫想去救人啦?”
拓跋神勇兄妹交换个眼色,皱起了眉,酒老爷子轻笑一声,“我倒也不是拦着你们,只是娃娃啊,这刀剑无眼的,可最易结仇啦,该怎么做自己掂量着吧。”说罢嘿哟一声拎起酒坛起身,迈着醉步很快消失在林间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