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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婶过谦了,有什么事您随时吩咐。”
长辈敬酒,江帆当然要表现出应有的态度,连忙跟着举杯。
“嗨,我有个侄子,叫舒富,今年刚毕业,一直想去中海酒店谋个差事,你看”
舒蓝的话没说完,大家已然了解她的意思。
“这个简单,中海酒店的采购部还缺个采购,这可是个肥差,三婶看怎么样?”
江帆眼珠子一转,立刻想到了这个位置。
不过说出来后就有点后悔了。
正如他所说,这个位置,是个肥差,采购一年的油水都有几十万,比他这个安宁集团的内部员工的外水还要肥。
“那感情好!这个我就代我们家舒富谢谢你了!”
舒蓝一听采购,连忙应下。
“当然了,我建议他先到前台做一个星期领班适应一下环境,过渡一下,中海酒店的前台领班,那可是个看眼色的地方。”
“三婶您也知道,这中海酒店来的,可都是中海的名流以及外商,住得起的,可都是有钱人。”
“不但要眼观六路,还要耳听八方,不光要看好宾客,还得看得懂上司的意思,得会来事,先把这里熟悉了,那才能坐得住采购这个位置。”
江帆这话里话外的,已经开始在要好处了。
偏偏这货要好处还不明说,而是扯七扯八的。
幸好这一桌子上的都是一家人,舒蓝哪里能不明白江帆的意思,不过羊毛出在羊身上,她只负责牵线搭桥,舒富如果有本事,讨得了江帆欢心就可以上位。
讨不了,那就在前台当个领班也行。
反正事她是帮忙办了,面子挣了,她才不关心别的。
如果舒富有眼力,懂事的话,还可以再进一步,那她舒蓝的好处自然也少不了。
“这个你放心,这孩子要是哪里不对路的话,你都可以直接处理,不用给婶面子!”
舒蓝笑眯眯的连忙应下。
“还是三婶对脾气,不像大伯他们家那群臭货一样,那么不上路,活该他们受穷!”
江帆端着酒杯,煞有介事的说道。
“可别提他们那一家人了,尤其是叶宁那个混账,十几年前就是一杂碎,在我们这里混吃混喝的,现在长大了,变得更杂碎了。”
舒蓝想到此刻躺在洗脸盆里的长裙,就恨得牙根发痒。
“那王八蛋打小就混账,当初就因为我抢了江霜的奶瓶,他竟然把我推到了粪坑里!”
江帆现在想起小时候那件事,还对叶宁咬牙切齿的恨。
那一年,江霜还是个抱着奶瓶喝奶的娃娃,江帆一时起坏心,把江一民攒钱买的奶品给丢进了厕所旁的垃圾箱,却被叶宁当场发现。
叶宁发现后捡起来质问江帆,江帆却说叶宁是个捡破烂的。
叶宁一气之下,把江帆直接推进了厕所里。
当时的厕所,还是乡下那种蹲板似的。
江帆直接掉进粪坑,被捞出来的时候,已然是一个小粪人。
这一臭,臭遍了整个紫菱镇。
也给江帆留下了终身的阴影。
害得他当时一个多星期吃什么吐什么。
现在每每提起,江帆还有一种恶心的感觉,这满桌的佳肴,看起来也没那么香了。
“那孙子就是一流氓,竟然还敢占我的便宜了!”
舒蓝借机打狗,顺杆就上,借着江帆的话,把叶宁说的极为不堪。
“人家孩子都没碰到你,就是呼啦了两下你的裙子!”
江三民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舒蓝一向喜欢人前显摆,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喜欢四处招摇。
家里一些常来的朋友,跟江三民的关系还不如跟舒蓝的关系亲近。
江三民不喜欢舒蓝如此招摇,舒蓝说江三民不懂世故。
两人因此之间的吵架很多次了。
“那是随便呼啦两下么?你没看到我腿上的泥巴印?”
“那小子臭不要脸你没看到?”
舒蓝瞪着眼训了江三民两句,似乎不过瘾,转头对着一直闷头吃饭的儿子江舰吼了起来。
“你看看你这德行,人家江渡都知道讨好一下江帆,以后好谋个好前程,你再看看你,光知道吃,吃,吃,都胖成猪了,光知道吃,跟你爹一样没出息!”
舒蓝气鼓鼓的抱着双臂,白眼连翻,看这对父子哪一个都不顺眼的样子。
“呃,关我什么事?”
“妈,这是家宴,你这么大呼小叫的,不合适吧?”
江舰愣愣的抬起头,他是胖了点,却不意味着脑子不好使。
只是他跟江三民一样,性子比较内敛,不太喜欢阿谀奉承。
“好了,舒蓝,他们父子就那个样子,少说两句吧,让老爷子听到不好!”
申慧芳连忙笑着打圆场,其实心里无比高兴,起码这一桌子的话题都在围绕她儿子江帆来的,证明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帆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越来越高了。
当妈的,也就更有面子。
一家人的小聚就在这种言语碰撞下渐渐散去。
至少这一家人都知道,江一民一家人来了。
叶宁,那个失踪了十年的讨厌家伙,又出现了。
房间中,江家老爷子江怀中坐在轮椅上,手捧着一个满是斑驳的军绿色水壶。
这军绿色的水壶,是江一民当年当兵时背的。
如今,却成了老爷子对江一民唯一的念想。
已经有五六年,老爷子都不曾见过这个大儿子了。
每次都是到了门口就走。
江怀中知道江一民的那火暴性子,也知道江一民好个脸。
只是,他真的很想看一眼啊!
这房门虚掩,他焉能听不到屋外都在聊些什么?
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那,只是一句气话啊!
想当初,是江一民靠着他那宽厚的肩膀,支撑起了这个家。
当兵时,是江一民拿回来的粮票给这么一大家子续命。
退伍后,是江一民一分一分的攒下钱,供几个弟弟读书。
这一大家子白眼狼!
江怀中颤抖着双手,缓缓的拧开水壶盖,憋憋的嘴巴蠕动着,喝下一口壶内灌的老酒,思绪中,江一民那张线条清晰的脸,似乎正在对着他笑。
两行老泪,顺着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