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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来咯——”
几个伯母连带着李红袖，一趟一趟的端进来饺子。
江老四看着女儿说道，“大年三十你没回来，咱家都没吃糖饺，今天才放进去，看看哪个的碗里糖饺最多。”
明月村的风俗。
过年家家户户都要包几个糖饺，散到锅里，捞到碗里。
哪个的碗里的糖饺最多，来年一定行好运。
小孩子吃不了水饺。
就在自己的碗里扒拉着糖饺。
找到一个，开心的手舞足蹈，眼睛都亮了。
孩子们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暖宝吃了五个糖饺。
可是最多的小孩子才有四个，暖宝谎称自己吃了三个。
拥有四个糖饺的小孩子乐的合不拢嘴，露出缺了门牙的粉红色牙床。
暖宝笑着看着孩子们。
是不是曾经，大人们看待自己就像是自己看待孩子们一样？
明明也是从孩童时期过来的。
却还是会羡慕那时候的时光。
饭后，暖宝注意到二伯总是瞄自己，却不好意思过来说话。
小姑娘微微思索，就知道什么情况了。
她主动走到江老二跟前，“二伯，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啊？”
江老二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低声问道，“暖宝，听说你和金宝一起培训的？金宝培训完回学校了啊？”
暖宝如是说道，“没有，快结束的时候，金宝突然放弃了，和我们管事的张大姐说了一声后就回去了，从那以后我就没见过她了。”
江老二点点头，“哦哦哦，好吧。”
暖宝嗯了一声。
晚上，老太太舍不得暖宝，暖宝就在老太太屋里，和老太太挤了一张炕。
炕都是一面墙的长度，比江老四家具厂最大的双人床还要大。
睡起来绰绰有余。
夜里。
老太太和暖宝分别躺在自己的被窝里。
老太太问道，“孩子，你是不是有啥心事？和奶奶唠唠嗑？”
暖宝翻了个身。
看着江老太的侧脸。
小声说道，“奶奶，就是金宝，在我面前胡言乱语说了一些疯话，我也不知道哪些能信，哪些不能信，我……有点迷茫。”
老太太呼吸一滞。
好半晌，才缓缓问道，“说了啥？”
暖宝抿了抿唇。
低声说道，“金宝说，我爹他……”
江老太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暖宝轻轻的嗯了一声，“奶奶，我知道这件事，就算我怀疑我也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
老太太欣慰的笑笑。
说道，“没关系，没关系，她说了你爹不是江大富的儿子？”
暖宝沉默的点点头。
老太太问暖宝，“孩子，你信吗？”
暖宝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说道，“只要是奶奶说的，我就信。”
老太太沉默良久。
终究是在这个飘雪的夜晚，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孩子。
既没有美化自己，也没有过分丑化那个吃人的年代。
雪落无声。
时代无声。
只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才能在寂静的午夜，发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声音。
声音虽然微不足道，却狠狠地撞击到了暖宝的心灵。
小姑娘一时间不知道作何感受。
但更多的是对奶奶的心疼。
以及对江大富那个抛弃妻子抛家舍业的男人的深重憎恶。
半晌后，小姑娘低声说道，“奶奶，您受苦了。”
老太太低低的笑出声。
笑着笑着就哭了。
说，“没啥，没啥！”
暖宝伸出手去，握住另一个被窝里老太太瘦骨嶙峋的手，“奶奶永远是暖宝最好的奶奶。”
——
翌日
大伯三伯分别带着孩子，陪着大伯母三伯母回娘家了。
老二家的是杨老师，家在帝都，没有回去。
和老四家夫妻俩一样，是打算过去了正月十五，坐火车去帝都在娘家住上十天半个月的。
暖宝和草芽在院子里和几个孩子一起玩。
不一会儿，香香一家三口就到了。
香香猛的扑到暖宝身上，“姐！”
把暖宝差点撞到。
草芽笑不可支的说道，“香香姐，你慢点。”
暖宝和草芽同时喊了姑姑和姑父，陪着两个长辈一起进屋。
江老太的炕上干干净净。
摆着一个剪好的袄片子。
江姑姑哎呀一声，“娘，大过年的，你咋还做起衣裳了捏？”
赶紧跑过去夺过去针线，“你说说你，咋年纪越大越不在意了？俺小时你不是说正月里做棉衣，越做越穷的？”
老太太抿唇笑，“都是传下来的老话，谁说老话就对了？我就是看着小暖宝穿的脖子还是昨年的，不咋暖和了，我寻思着趁着这几天赶紧给孩子做一身穿穿。”
暖宝连忙说道，“奶奶，我的袄子暖和的很呢！您就别操心了，你赶紧和姑姑说会话，我去叫我娘和儿伯母回家包饺子啦！”
说完，暖宝和草芽还有香香就一起出门了。
没想到走了不远，竟然碰到了周进步。
香香哼了一声，立刻躲到了暖宝身后。
暖宝没注意香香的小举动，和草芽一起笑着打招呼，“进步哥。”
周进步点点头，“过年好。”
暖宝笑，“进步哥也是，过年好。”
周进步说完，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了周香香身上，“那个，哑巴了？”
周香香呸了一声，“我不想和你说话，你闭嘴了吧你。”
说完，香香推着暖宝，“姐，走啦走啦。”
三个小姑娘从周进步侧面路过。
周进步猝不及防的拉住了走在最后的周香香的衣领，“暖宝草芽，你俩先忙，等下周香香我给你们送回去。”
周香香忙不迭伸出胳膊，胡乱挥舞，“你放开我，我喊人了啊，周进步你别耍流氓！”
周进步凑近周香香，低声呵斥道，“不是你对我耍流氓的时候了是不是？”
周香香：“……”
等暖宝离开了。
周进步把周香香提溜到槐花树下面。
周香香想跑。
周进步双手怼在树干上，牢牢的困住了周香香。
周香香气的不得了。
朝着周进步啐了一口，“你不要脸。”
周进步毕竟是警校出身，大块头，浑身硬邦邦的。
加上人高马大，把人困在怀里，从后面都看不见。
他喉咙微微滚动，“不是说一起回来的？你咋提前回了？”
周香香越想越气，“你有对象陪你一起，我干嘛死皮不要脸的粘着你一起回来？”
闻言，周进步哭笑不得，百口莫辩，“不是，你说清楚，谁有对象了？”
周香香愤怒的小眼神死死的盯着男人，“就是你，我都看到了，在你家属院楼下，有个女的，和你拉拉扯扯，卿卿我我！”
周进步恍然大悟的摸了摸鼻子，“那是我不久前救过她，她来感谢我，非要给我水果，我不要，这才……”
周香香：“……”
周进步嗐了一声，“你说说你，就因为这？你自己跑了？”
周香香：“……”
小姑娘皱了皱鼻尖，凶巴巴地说道，“这么说我错了？”
周进步点头。
周香香顿时炸毛。
狠狠地掐了周进步一把，“我没错，你不能说我错了，就算真的是我错了你也要说我没错！”
周进步捂着胳膊，“成成成，成成，我娘炸了甜金花，酥果子，晒了柿饼，地瓜条，你吃不？”
周香香：“吃。”
周进步挑了挑眉，“走吧。”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