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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早就因为饥饿而胃口大开,霍崇还是不太能接受这里的饭菜。尤其是这时代的酒,浑浊而寡淡。喝起来格外难以接受。便是如此,霍崇敬酒的时候依旧酒到杯干。尽显豪爽。
脑子里想着自己的事情,应对这些人依旧轻松。与现代商场上那种精妙的问答相比,霍崇面对的问题直白浅薄的令人感叹这时代民众的淳朴。
能如此轻松很大原因是因为这帮家伙们本就把注意力放到吃喝上。看着他们个个盯着酒瓶的目光,霍崇猛然生出个念头,这杯中之物应该是个不错的买卖。
饭菜不多,酒席终于散了。送走众人,霍崇开始收拾东西。桌上盘碗被吃的干干净净。酒瓶里也空无一滴。此时又能独处,霍崇边收拾边盘算未来该怎么办。
1717年,四海为家的日子肯定过不得。非得这么做,霍崇只会饿死。虽然拜师完全是被形势所迫,至少为自己提供了一个稳定的落脚之处。未来自己肯定要离开这里混个名堂,此时就得做准备。
师父刘叔既然也是做p2p平台,以霍崇的平台经验,最好的办法不是费心创造出一个产业,那不仅费时费力,还出力不讨好。若是一个地方能有新产业,很多人早就动手干了。最好的办法是利用当地已经有的产业,通过运营使得获利暴增。失败了有当地承担,成功了自然可以由平台攫取大部分额外利润。
想到这里,霍崇心里苦笑。此时回想在平台的日子,董事长的注意力只怕从一开始就没放在项目经营上,他盯着的只是投资人的本金。自己如果有错,那就是从一开始就因为没能看穿人心的能力,还是被骗上了贼船。
虽然霍崇已经是师父刘叔的正式弟子,却也没人搭理霍崇。霍崇就缩在自己屋里,调理筋骨,整理身上带的那点物资。
刘叔做事真的奇怪,霍崇身上的东西一点没少。虽然下车的时候连手机都落在车上,霍崇的随身物品只有一身衣服,运动鞋,一副墨镜,还有手上的运动手表。
手表是真正的运动型,商家说这款手表靠太阳能支持起码十年。当时霍崇还觉得商家虚假宣传。此时霍崇只希望商家说的至少是理论参数。在这么一个时代,一个时刻能轻松起作用的指南针作用可大了。
除了吃饭的时候,也没人招呼霍崇。直到第二天半夜,师父终于回来了。霍崇听到动静连忙爬起来,出了小屋就见到院里停放了一副木板,上面放了一个人。光看那姿势就感觉不对头。
不等霍崇问安,师父就说道:“霍崇,准备香烛。摆设灵堂!”
霍崇一惊,试探着问道:“师父,这位是?”
“这是你大师兄!”刘叔说到这里,身体摇晃几乎站立不稳。旁边的二师兄连忙上前扶住师父,接着对霍崇喝道:“你还敢惹师父动气!找打么?”
霍崇并不害怕二师兄,继续问:“师父,这灵堂该怎么布置?”
“连这都不懂,还要问!”二师兄继续骂道。
师父刘叔一把推开了二师兄,怒道:“啥时候轮到你在俺身边吵吵!你这是想做啥?”
二师兄没想到被师父训斥,登时一脸委屈。
师父推开了二师兄后身体又晃了晃,二师兄气鼓鼓的不上前,霍崇连忙上前几步扶住师父。就听师父刘叔命道:“你跟俺取了钥匙去拿香烛。”
霍崇心中一惊,这是要带自己去库房么?
库房的门上有着沉重的大锁,随着粗糙的摩擦声,大锁终于开了。推开门,里面一股混合着陈旧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也不知道多久没人进这库房了。
库房里放着一排排木架,火光照耀下看着都是些用品。看着啥都有,看着啥都是破烂般的玩意。师父带着霍崇进去,到了一个架子上拿出些撒发着霉味的草纸,拿了一叠,又放回去大半。
再去里头打开个箱子,翻了一阵,从一堆也不知道有啥用的木棍下面翻出一对蜡烛,又找出一包香。
霍崇一一接过,只觉得除了蜡烛之外的其他东西都散发着腐朽的味道。老师拿完东西立刻出了库房,将大门紧紧锁上。
“师父,大师兄是被谁害的?”霍崇抽空问道。
师父刘叔本来就有着深深皱纹的脸上又露出深深的悲痛,他恨恨的说道:“你大师兄是被槽帮的人所害!俺们一定要报仇!”
张庄是淄博下的一地,距离大运河还有段距离。师父出去两天就带回大师兄尸体,很大可能是大师兄与槽帮起了冲突,受伤后半路伤势发作而死。如果是槽帮追杀大师兄,那就更吓人。跑了上百里只为追杀一人,师父刘叔这仇可是结大了。
灵堂摆设很简单,尸体停在搬来的床上。尸体脸上覆盖上一张麻布,头前放上一个破泥盆,里面先放进去不少草木灰,这才抽了两张纸烧着。纸灰覆盖在草木灰上,看上去份量倒是有了。
香受了潮,很难点。霍崇只能把香放到灶台旁边,升了火后先烤起来。
师父刘叔的库房里那股味道着实令霍崇难以接受,火焰升起,感受着暖意,霍崇回想着库房里的东西。左想右想都觉得好像少点啥,香被烤的有些温热的时候,霍崇突然想明白少了什么。库房里就没有任何金属光泽。
刘叔是张店这一带出名的天理教头目,也做着平日里放贷的事情,金银不能漏财,当然不会摆在外头。不过连一件金属制品都没有,这个就实在是有点奇怪。不过想想之后又觉得自己想太多,想来老师肯定有其他库房。这个库房只是放点杂物而已。
香点起来了,正堂里的气味反倒难闻了些。天刚亮,师父派遣人到各处送信。前来祭拜的人着实够多,每来一人都要祭拜。霍崇作为丧者家属,都得扣头还礼。
毕竟是初来乍到,霍崇完全听人吩咐。有人来祭拜,霍崇就得还礼。没有新来的人,霍崇则要迎客,安排客人吃饭。师父刘叔看着仿佛顷刻老了几岁,基本不出屋。所有事情都尽量教给霍崇来做。
遇到重要的客人,师父刘叔才会出来。每次出来都先把霍崇介绍给客人,相见之后才与客人进屋说话。
师父刘叔的人最初也在忙碌,随着时间推移已经越来越疲沓,有些人甚至不见了。这下霍崇压力倍增,可又不敢差事这些人。虽然霍崇年龄在这些人里头不算小,可这里面随便一个小孩子跟随师父刘叔的日子都比霍崇久。
好不容易熬过头七,将大师兄下葬。师父刘叔这边突然又热闹起来,之前见过面的重要客人又络绎而来。此时灵堂已经恢复了原样,来的人太多,这些客人坐不下,有些直接被安顿在院子里。
见人来的差不多,刘叔在二师兄朱有全的搀扶下走到正厅门口,满面愁容的对众人说道:“俺大徒弟命不好,路上得病,病死了。俺之前就说准备把俺的位置传给俺的大徒弟。不成想出了这事”
说到这里,刘叔又是老泪纵横。伸手擦去眼泪,却说不出话。院子里的人等了一会儿,见刘叔还是陷于悲伤之中,纷纷说些‘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了’之类的场面话。
刘叔听大家都在安抚,再次振奋起精神,“俺这身体早就不行了,老大死了,俺觉得俺也没几天好活。这些事情总得有人承担。俺决定把这个位置交给徒弟,让他们来做。”
听到这话,可没人敢再说话。搀扶着师父刘叔的二师兄已经挺直腰杆,脸上的笑容无法掩饰。
霍崇考虑着以后得怎么和这位二师兄打交道,或者就想办法一走了之。可地头蛇大师兄都死在路上,自己人生地不熟,就算是走又该往哪里走呢?
“俺这些徒弟大家都见过,从现在起,霍崇就是俺的大弟子了!”刘叔说完,就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周围众人鸦雀无声,人人盯着刘叔看,看完刘叔又看霍崇。霍崇整个人都懵了,到了清朝将近一个月,自己怎么就突然成了清朝p2p平台的负责人了呢?
不祥的感觉从背后升起,21世纪的经验让如此飞来横运显得无比危险。
终于,脸色铁青的二师兄打破了沉默,“师父,你是不是弄错了?”
刘叔轻轻推开二师兄,“你性子不行,接了俺这个位置只会把你害了。”
二师兄的脸开始变红,片刻后就呈现煮熟螃蟹的色泽。霍崇从来没见到有人脸色变化如此之快,只是和现在的发生的事情所蕴含的变化速度相比,二师兄的变化倒也不是特别离谱。
“师父,俺到底做错了什么?”二师兄铁青着脸继续问道,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颤抖。
师父刘叔不快的答道:“你咋没听明白呢!俺啥时候说你做错了事情!”
二师兄梗着脖子喊道:“那为什么不传位给俺!”因为太激动,就见空气中飞舞着从二师兄嘴里喷出的飞沫,不少飞沫直接喷到了师父刘叔脸上。
刘叔脸色更加不快,“老二,你没做错什么。只是俺见过这么多人,你真的不能接了俺的位置。你若是接了,只会害了你。俺是心疼你,可不是要收拾你!”
看得出,二师兄完全不明白老师在说什么。他茫然的低下头,片刻后突然又抬起头看向霍崇,目光中都是愤怒的火焰。
霍崇感受到这澎湃的愤怒,身体本能就起了戒备。戒备的同时心里面又有点同情起二师兄,被这么公开宣布失去貌似唾手可得的权力,谁都受不了。如果能受得了,那得是能理解里头弯弯绕的人。眼前的二师兄身上除了本能的愤怒之外,再无别的任何情绪。
是不是该向师父刘叔表示一下拒绝呢?霍崇回想这段时间师父所作所为
“啊!”二师兄朱有全一声怒吼,上前两步挥拳就向霍崇打来。
霍崇再也没空多想,随手就格挡住了二师兄的拳头。
见突袭没用,身材与霍崇差不多的二师兄收回拳头,向着霍崇就撞了过来。霍崇在搏击的时候有过大量训练,轻松闪开没啥下盘功夫的二师兄,只随手一推,二师兄就撞进人群里,将一众人等撞得东倒西歪。
众人惊呼声中,二师兄推开身边的人,爬起来又冲向霍崇。这次霍崇还是同样处置,靠着腿部的力量快速移动身体,随手一推就把二师兄给推到另外一边的人堆里。
如此几次,围观的人大呼小叫,却也纷纷后退,让出好大一片空地。二师兄定了定神,摆出了个架势,准备与霍崇拼命。
不等两人干架,刘叔冷冷的说道:“老二,俺告诉你,你若是打赢了,俺的位置也不会给你。若是打输了,你再不是俺徒弟。”
二师兄身子一震,转头看向刘叔。他浑身都在颤抖,看来被这话气的不轻。过了片刻,二师兄大声吼道:“师父,你既然这么偏心,俺就把他打死给你看。”
说完,二师兄转回身,带着视死如归的态度向霍崇扑来。霍崇心中叹口气,看来这件事也完全没办法和平收场了。若是此时让二师兄接了师父刘叔的班,霍崇也必然待不下去。既然如此,那就更没有收手的必要。
看着二师兄中门大开,霍崇不退反进,抢入二师兄怀里,一记勾拳狠狠捶在二师兄胸腹交界处。二师兄身体一震,继续向前冲。霍崇箭步让开,二师兄向前冲了几步,如同木桩般扑倒地在。
虽然也奋力想继续站起,却始终做不到。弹腾几下,二师兄直接昏了过去。
围观的众人兴奋的盯着被一拳打倒的二师兄,就见二师兄死猪般的不动弹,不少人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此时也不知道谁突然在人群里喊了一嗓子,“打打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