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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从一品。掌厘治军民,综制文武,察举官吏,修饬封疆。
这是满清总督的权限,在清代已经拥有极高地位。然而江宁将军则是另外的体系,满清有14位驻防将军,地位都在总督之上。
盛京、吉林、黑龙江、绥远城、江宁、福州、杭州、荆州、西安、宁夏、伊犁、成都、广州、乌里雅苏台。这14位将军掌握生杀大权,只向满清皇帝负责。
江宁将军富察·傅清就是此时的14位驻防将军之一。傅清将军的行动不比先锋快,虽然已经决定占领句容,却还没到幕僚们提供的登陆位置。
就在此时,江上来了送信小船,富察·傅清将军接到报告,只是看了两段就惊了。
先锋官开诚布公的写到,或许在清军里面有华夏军的探子。或者说,清军里面已经有人投奔了华夏军。
作出这般简单明快指责后,先锋官将理由写上,‘卑职所见逆贼报纸,讲了官军的谋划……’
傅清看了几段,很快就看到关于清军突袭江宁城的那部分。如果是普通人看的话,大概会被最初的两段逗乐。
华夏军设想了攻城手段,譬如清军可以排成队,走到江宁城下,一起用脑袋撞墙。只要撞的次数够多,清军脑壳够硬,理论上是可以在几十上百年的撞击中摧毁城墙。
在这般搞笑说法之后,华夏军认为清军没有这么笨,他们会采取更有效的手段。之后才是各种进攻手段。
傅清完全没有被逗乐,他很快跳过这段描述,看起后面比较认真的说法。其利用清军在江宁城内的内应攻破城门的手段的确是清军的计划。
看到这里,又有先锋的指责。傅清心中有些乱。虽然从华夏军的水准来说,看透这样的谋划实属正常,然而清军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心中着实期待华夏军看不透。见到自己的计划被揭破,当然觉得被人算计。
可傅清也知道,此时根本不能下令搜寻什么叛徒。最后只能下令,各军都不得私下里离开,要保守军中机密。
此时清军先锋官已经放弃了攻城。写了这封东西,固然是先锋官惊怒交集。然而先锋官心里头明白,自己是不肯再去犯险。若是不能有更可怕的说辞,先锋官就没办法为自己在城下按兵不动找借口。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是按兵不动,先锋官还是派出人马,在江宁城西开始‘搜乱奸贼’。
此时秋收后不久,先锋官让内应引路,杀进了各个华夏朝廷国营农场。就见这里的土地已经收获,房屋空空荡荡,几乎什么都没留下。
便是没抓到逆贼,这些空房屋却能让清军有了住处。人马先在有屋顶的地方住下,清军先锋官开始征粮。
内应们都是地主士绅,立刻是推三阻四。先锋官哪里肯惯着这些人,立刻派兵前去这些人的庄子里征集粮草。
打不下来江宁城,先锋官觉得自己总是能收拾些乡下地主士绅。毕竟地主士绅是汉人,先锋官乃是满人。就算是这些汉人去告状,满人也没什么好怕。
歇息两日,先锋官派出去的人马才回来禀报,“那些人家里没什么粮食。”
先锋官大怒,登时喝道:“胡说什么。定然是你们没有用心搜索!”
派去的人赶紧解释,“大人,我等已经搜了几遍。那些仓库里并没有多少粮食,这次也都带回来了。”
先锋官当然不信,“今年又没有天灾,怎么会只有这么点!难道那些人把粮食都给吃了?”
“大人,那些人说,他们把粮食都卖去了城里。”
“将那些人带来,我要问话!”
再过一日,江宁城西的地主士绅都被带来。见到先锋官一脸的凶恶,这些地主士绅立刻跪地哀求。也有机灵的赶紧解释。
过去几辈子的人中,粮食出售都很稳定。卖粮食的手里也就是那么多粮食,买粮食的也不可能买的过多。
除非是买粮食的有什么特别的销路,否则就会出现粮食在存储搬运中大量损耗的局面。
然而江宁城内的华夏军就跟傻了一样,大量收购粮食。地主士绅们就把粮食卖了。
先锋官听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喝道:“你们为啥要卖?你们怎么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卖!”
地主士绅们不敢吭声。大伙都是聪明人,已经看出这官军的先锋官已经有点魔怔了。此时他所作所为全然是为他自己着想,然后拿了大伙做法。
不少地主士绅考虑的已经是怎么想办法脱身,之后再也不与满清官军打交道。城内的华夏军虽然都是逆贼,还是打着什么土地国有旗号的邪恶逆贼。然而那些华夏军逆贼好歹不会因为他们个人好恶而对大家胡来。
与眼前的官军先锋官相比,华夏军逆贼犹如阎王,官军先锋犹如小鬼。真的是应了那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搪。
几日后,富察·傅清率领大队人马抵达了江宁更靠西的地方下船。有人建议清军直接乘船从江宁城北的江上通过,直奔句容而去。傅清担心华夏军有埋伏,就采取了更稳妥的做法。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次乃是走水路,粮草与大军同时运到登陆所在。傅清就叫来先锋官,叫他派人马一起行动。
此次共出动了十二万人马,先到的人马有五万。傅清命三万人绕江宁一大圈,前往句容。
先锋官领命,随即说起当下局面。傅清听完也很是不解,地主们卖粮食,本没什么好奇怪的。然而把粮食卖到只剩下够他们吃到明年收获之后的量,这着实有些令人不解。
傅清知道战争中大多数都是搞不明白的事情,想搞明白就先把自己人马布置到能控制的地方。将先锋官所说的事情放下,傅清下令清军出动。
这边城内派出去的探马已经确定清军大队已经到了。众将都请求出城奇袭清军。雷虎觉得自己若是再年轻几岁也会这么选择,然而现在的自己就不会这么想了。
心中有些自得,雷虎尽量淡然答道:“故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这次人都运入城内,我军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至于清军,就让他们跳么。”
众将可没有这般自若,有人表示现在消灭些敌人,也能先打掉敌人的气焰。
雷虎表示了不赞同,“既然我军必胜,现在让清军气焰嚣张些又能如何。胜兵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我等当务之急不是击败敌人,而是服从朝廷的指示,让清军围在江宁城外。”
见其他人还想提出不同意见,雷虎打断了他们的尝试,“都督在军校讲课的时候反复讲,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政。我以前也不明白,后来干的实事多了,才明白这话到底有多难。守城会遇到的问题中,几大问题是什么?大家都在军校学习过,讲给我听。”
见雷虎用地位压人,这些将令们暂时不敢说什么。只能勉强回答。
守城之时,兵力、粮食、组织、信息、卫生,都是守军需要极为重视的事情。
雷虎听众人还真的没忘记,就根据这些要点讲述了江宁城当下局面。正讲述中,外面有人急匆匆跑来请后勤处的负责人去处理事情。后勤处的负责人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也知道部下不会大惊小怪,加上雷虎这番讲述着实有些令人不快,就去了。
过了两三个小时,后勤处负责人赶回来,叫上负责警卫的负责人。这去了后勤和警卫的人,大伙就有些不好的联想。
正好该讲的也讲完,散会之后雷虎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人敢对雷虎雷司令隐瞒,不久,雷虎就到了一处粮库。此时粮库内灯火通明,就见一个穿着军服的士兵死在地上,虽然不知道死了多久,尸体却没有腐烂,反倒是因为空气比较干燥,尸体都有些干尸化的模样。
雷虎见到地上用粉笔圈出几处,其中一处是烧了不到一半的蜡烛。而门口在封口处包了橡胶气垫的大铁门上留下了好几处干涸的血迹。看上去十分惨烈。
负责调查的人员被叫来问话,他想雷虎介绍了情况。这人应该是被关在里面出不来,死因是窒息而死。死前,这人靠手中的蜡烛找到了大门位置,拼命敲打。
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人,门口没人,自然也没听到。那惨烈的血痕,应该是这人在最后拼命用手抓门,想逃出生天。
雷虎听得皱眉,正想责备粮库的人为何会如此不小心。负责调查的人员说道:“司令,这人看着不像是不小心被关进去的。若是被关进去的,他手里不会有蜡烛。”
“啊?”雷虎愣住了。仔细想想,也有道理。若是被无意关进去的,这人手里就该是华夏军的那种防风灯笼。而不是民用蜡烛。
“难道是……前来偷粮食的?”雷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
调查员继续说道:“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想什么。还有啊,司令,这人留的是辫子。还故意塞到军帽里。”
雷虎知道事情更加不对头了,立刻命道:“仔细查,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很快,全军都开始清点人数。各个营地的部队各自集结,江宁城内到处都能听到命令。
‘全体都有,报数!’
“一”,“二”,“三”,“四”……
“报告,我排人数三十四人,实到三十四人!”
“报告,我排三十四人,实到三十二人,两人病假。已经派人前去合适。”
“报告,我排一名病员已经核实,正在营地休息。”
从最基础的排级单位开始统计,情报一层层汇总上报。到了晚上,情报汇总到司令部。全军都在,并无军人失踪。
既然没有人失踪,那么这个留着辫子,穿着军服的人就有很大可能是从外面来的可疑份子。后勤部门已经根据粮库调出了记录,迅速确定负责人是谁。并且连夜开始问话。
折腾了一天,对于整体情况有了个大概了解。
就在此时,调查部门的人把最新的突破性进展交给了众人。在粮库中发现了丢在地上的刀,并且发现了一个从里面划开的麻袋。麻袋内有个能躲人的小物件,经过调查,大概能确定死者是藏在麻袋里进入粮库,又从麻袋里出来。
从地上发现的竹筒内发现了老鼠屎,搜索了整个粮库之后,发现了几只小老鼠的尸体。
将这些拼凑起来,一副敌人探子试图故意破坏粮库的内容拼凑起来。
雷虎脸色难看,司令部里参与此事的人也都黑着脸。后勤负责人见气氛如此压抑,就说道:“看来那些负责粮库换气的同志们说得对,用了那个办法之后,别说老鼠,就连虫子都活不下去。他们果然没说瞎话。”
便是知道这话说得对,大伙也没有任何满意。就在此时,负责调查的人员给出了一个建议,既然已经知道这人是怎么死的,也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就将这个时间段内所有相关的人员都进行调查。
雷虎静静的听着,听完之后让办案人员先下去。这才对与会者说道:“那些人里头出了叛徒!”
这声音不大,却听得众人一脸的阴暗。如果这人是如同飞贼般的潜入,便是惊叹于这厮的能干,却毕竟是外部入侵。然而雷虎却接露出了大家都不愿意触及的内容,那就是华夏军内部有叛徒。
后勤负责人看大伙都不吭声,知道自己此时得说话。毕竟这件事是后勤部门的地盘上发生的。然而要对兄弟们下手,心情着实沉重,“唉……咱们后勤部门里面都是老兄弟,怎么会有叛徒呢。”
安全部门的负责人听到这话,又见其他人都看过来,感觉自己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就反驳道:“这不是谁能打包票的事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一定是有人把这人送进去的。”
后勤负责人不快的说道:“把人送进去,也未必是咱们自己人做的。”
“啧!”安全部门负责人忍不住咋舌。
不等他说话,雷虎开口说道:“能不能把这个理的更细些。先生说过,很多事一旦不够细,那就看着仿佛是无孔不入。只要够细,就会发现出事的就那么一点点的口子。”
众人虽然都有火气,却也知道不是拿自己人撒气的时候。众人就按照时间开始梳理。
参谋部的人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当然了,在不断的工作中,参谋部也在现实的无情打击中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然而此次却是根据发生的事情来倒退,就是根据现实去倒退变化。这个难道可就小了许多。
根据各个报告时间,再根据远近距离与脚程。再加上不同人的证词,黑板上以时间为主轴,密密麻麻列出了各个参与其中的部门之间的行动轨迹。
大伙最初还觉得麻烦。因为最初的时候,不管怎么看都感觉是人人都有嫌疑。然而随着内容越来越丰富,事情就开始有些不一样了。原本看着有嫌疑的人,开始被排除在外。
然而这么推导了一番,最后出现了一个令人讶异的结果。那就是所有人都没有嫌疑。
后勤负责人长出口气,这个结果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却是能接受的范围。至少没人有问题,就意味着老兄弟们中间没有出叛徒。老兄弟们都是好人,才是后勤负责人最期待的事情。
然而安全部负责人却紧皱起眉头,如果是人人都没有嫌疑,那么这厮是凭空出现的不成?
会议室内暂时没人吭声,大家其实想说些什么,却都怕说些什么。就在此时,一个年轻的事情打破了沉默,“司令,若是这个时间里面没出问题。会不会是更早的时间里面出事了?”
雷虎扭头一看,却是于浅。看着于浅,雷虎心情稍微有点复杂。虽然大伙都认为雷虎是霍崇的徒弟,但是雷虎其实知道,自己不过是诸多培训中非常出色的一个学生。或者说,是那么多学员中出类拔萃的一个。
然而于浅因为是灾年被卖,霍崇买下了于浅和他弟弟。所以于浅倒是霍崇的弟子,那是真的磕了头的。现在于浅已经是军中参谋,军校毕业生。这前途真的有点不可限量的意思。
安全部负责人不解的问道:“于参谋,你这是什么意思?”
于浅解释道:“大家整理了这么多,但是这个麻袋是不是在这里才装好的。我经过库房的时候也见过有些麻袋是在其他地方装好后运来的。”
后勤负责人一拍大腿,“对!有这回事!”
安全部负责人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双方之前的纠结就在这点。粮食是被认为都在仓库外装好,然后直接运进仓库。那么出了事,一定是内部的人搞的鬼。
如果麻袋里面早就藏了人,运输人员不知道,连着人一起运进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起码就能证明未必是老兄弟中出了叛徒。
雷虎见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消退许多,拍了拍桌子,“来,再梳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