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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开!”
见砍刀落下,我本能的抬起竹刀格挡,同时抽出右手抓住季雅云甩向身后。
砍刀和竹刀相交,我左臂一麻,竹刀被砍的四分五裂。
怪异的是,就在竹刀碎裂的时候,我耳畔竟似乎听到一个男人的惨叫声。
眼见柴将军再次挥刀砍来,我也顾不上多想,想要避开刀锋再从包里拿家伙,却见季雅云神情麻木的站在我身后。
我是真急了,避开倒是不难,可我一避开,九环刀势必砍在季雅云身上。
我一咬牙,左手捏了个法印,朝着落下的刀面拍去,同时张开右手,不管不顾的抓向柴将军的面门。
“季雅云!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话?你不是娟子,你是”
我大喊着,终于是将砍刀挡偏了些,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右肩猛然传来一股刺骨的寒意。
寒意瞬间蔓延了整条手臂,顷刻间从右手掌心透出一道黑色的煞气,竟凝聚成一只巨大的黑色鬼爪,迎面攥住了柴将军的头颅。
我下意识的右手虚握,鬼爪收紧。
“嘭”的一声,柴将军竟被硬生生抓的头颅暴裂,整个身子化作一蓬黑气,继而消失不见。
“祸祸,你没事吧?”孙禄终于赶了过来。
这时我才感觉右手钻心的疼,身子一麻,朝着后方摔去。
一双手臂从背后奋力抱住了我,“你怎么样啊?”
扶住我的是季雅云,见她眼睛清亮,我顿时松了口气,“你终于想起来你是谁了?”
“我是”季雅云脸一红,没继续说下去。
我疼的呲牙咧嘴,却忍不住笑着在她耳边说:
“你是我的童养媳,可不是别人媳妇儿。”
我倒不是存心占她便宜,只是刚才她的意识一直在自身和娟子之间游离不定,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身份更能让她牢牢记住自己。
“哎呀,我的刀呢?”孙禄一蹦三尺高,不甘心的抖楞着空着的手。
看着窗外透入的曙光,我干笑两声:“天亮了,到站了,不管是不是梦,都该醒了。”
“你的手”
孙禄刚往前迈了一步,脚下突然传来一阵轻响。
我低头一看,不禁一呆。
他脚下踩到的是刚才我被柴将军劈碎的那把竹刀。
之前情况紧急,我并没有留意到,这把并不是普通的竹刀,而是整把刀都像是血一般的殷红。
我猛然想起来,这不是老丁和张安德联手将荫木傀的一魂一魄封印起来的那把竹刀嘛。
难怪同样是竹刀,孙屠子那把就不管用呢。
那刚才竹刀被砍碎时那声男人的惨叫
我去,荫木傀被封印的魂魄就这么玩完了?
“岚岚他们呢?”季雅云扶着我,左右看了看问道,“怎么车上的人都不见了?”
我一愣:“你是小雅还是季雅云?”
季雅云脸又是没来由的一红,抿着嘴唇不说话。
看着她成熟娇艳的脸庞,我忍不住有些呆了,反应过来看了看表说,车已经到站了,其他人应该都下车了。
“噗嘶噗嘶!”
孙禄突然朝我身后努了努嘴。
我和季雅云回过头,就见一个座位上竟还坐着一个人。
这人鬓角斑白,斜靠在座椅里,双眼失神的望着天花板,整个人就像是一尊僵硬没有生命的雕像。
“段乘风!”
“应该是那一年的段乘风。”孙禄小声说:“看来我们还没有完全回到现实。”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段乘风浑身一震,诈尸般的猛然站了起来。
顺着脚步声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素朴,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拖着步伐缓缓向这边走来。
“娟儿!”段乘风踉跄着冲了上去。
“乘风,孩子找回来了,你要好好把她带大。”娟子艰难的说了一句,似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她缓缓抬起一只手,像是想要抚摸段乘风的脸颊。
可就在她的指尖快要碰触到段乘风的时候,她的身后猛然出现一个身披铠甲的古代将军。
柴将军!
我猛一激灵,“屠子”
孙禄的反应比我要快,但他手上没了家伙,一拳捣过去,却和柴将军的身体交叉而过。
眼看柴将军举起九环刀,朝着娟子砍去,我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被我用鬼爪抓散的,只不过是柴将军残留的阴势,而如今我们看到的,只是当年发生在娟子身上的一幕。
这一切早就发生过了,根本无法改变
“不要!”
随着季雅云一声尖叫,我似乎感到几缕寒气刮到了脸上。
“祸祸!”
“小姨!”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蓦地睁开了眼。
段乘风、娟子,连同柴将军都已经不见了。
扭过脸,就见瞎子、桑岚、褚警长和一个留着短发,身材高挑健美的女郎快步走了过来。
“小姨,你们去哪儿了?”桑岚拉住季雅云的手问。
季雅云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想把手抽回来,但最终还是没那么做,只是眼神奇怪的看着桑岚:“岚岚,你没事吧?”
“没事。”桑岚摇头。
“我爸呢?”短发女郎盯着我焦急的问。
瞎子说:“佳音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赶来了。”
我想了想,说:“跟我来吧。”
走到车厢连接处的时候,我停下脚步,看了看车厢标识牌,对褚警长说:“你借我的电筒应该就掉在这节车厢了。”
褚警长点点头,从腰里拿出手电,深吸了口气,“已经找到了。”
来到车尾最后一节调拨车厢,褚警长看了我一眼,默默的拿出了钥匙。
门一开,就见车厢的地板上,直挺挺的躺着一个穿着寿衣的老人。
“爸爸!”段佳音大叫一声跑了过去。
瞎子跟着上前,脚下却“嘎嘣”一声,踩到了什么东西。
瞎子弯腰捡起来,却是段乘风的帽子。
见帽子的一边裂开了缝,瞎子看了看,转眼看向我:“是我们上次从老鳖山带回来的阴骨。”
我无言的点了点头。
上次为了找徐洁,我和瞎子几个人一起去了兴安岭南麓。
那时瞎子就说,段乘风让我把一件东西带回去。
后来才知道,他要我带的,是琉璃花的头盖骨。
现在想来,从那时起,段乘风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一次的旅程。
瞎子和孙屠子等人一起把段乘风扶到了轮椅上。
眼前的段乘风再没了先前的风骨英气,目光浑浊呆滞的看着地面,十足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半晌,他才无力的说了四个字:“我想回家。”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我,“兄弟,是哥哥对不住你。跟我回府河,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当天我们都没有下车,而是搭乘同一列火车,开始了相反的旅程。
在医务室先简单包扎了一下右手,出来就见褚警长一脸纠结的看着我。
见他满心疑问,我只好让瞎子给他‘解释’。
要说这趟经历诡事的除了我们几个,受惊最大的,恐怕就是褚警长了。
他跟我和桑岚一起进的那间厕所,等关上门以后再回过头,我和桑岚就已经‘凭空消失了’。
返程的途中,我想到一个问题,问季雅云,她当时说要上厕所,为什么会去了车尾的厕所?
而季雅云的回答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去了车尾,在她的印象中,就只是进了卧铺车厢的厕所。
火车再一次因为‘特殊原因’临时停靠在府河站。
下了车,绕到站前,就见四周围一片荒凉。
根本就没见到什么炸糖糕的,上车前我们吃饭的那个饭店,大门封砌着一堵墙,上面画着白圈儿,写着个大大的‘拆’字。
瞎子等人说要先送我去医院,我不同意,这趟的经历几乎快要让我崩溃了,如果不尽早得到答案,我就该去精神病院和臧志强作伴了。
到达蛟鳞河村的时候,下起了雨。
和上次来一样,段乘风让隔壁邻居帮着张罗了一桌菜,又让瞎子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了几瓶酒。
段乘风呆呆的看了一阵窗外的雨丝,缓缓转过头,朝我端起了酒杯:“兄弟,是我做错了,这杯酒,做哥哥的向你赔罪。”
“赔罪就不必了,我只想知道真相。”我自顾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坚持要让季雅云上车?”
段乘风也是一口喝干了酒,眼睛微红的盯着季雅云,说:
“当年车上还有一个外八行的同道,他明明看出娟子有劫难,却袖手旁观。二十四年后,我用他儿媳妇的命去换娟子,我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