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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膳后,漱过口,九千岁对着空气道:“你先去准备吧。”
空气中,传来一道声音:“是。”
元杳分辨半晌,得出一个结论——
这人,不是影。
九千岁身边,该有多少暗卫?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该关心的。
掌柜叫人收拾了桌子,恭谨道:“千岁,郡主,小的带你们先看一遍酒楼吧。”
元杳点头:“走吧。”
这酒楼已经有些年份了,因开着业,每年都会维护。
酒楼共有三层,但,平日里只有大厅和二楼会坐客。
元杳逛了一圈,指着那些木质的椅子问:“这些木椅,可否换成白皮软椅?”
软椅?
掌管笑道:“郡主想换,自然是可以换的。”
因平日很少有客人,所以,酒楼的桌椅都很随意,全是木质的,甚至都没刷漆
元杳又看了眼柜台。
柜台是红木的,看起来有些沉闷。
元杳指着柜台:“把这个换成透明的琉璃展台吧。
以后,除了收钱的柜子,正门对进来的柜台,就做展台用,要让客人一进门就被吸引。”
掌管笑着称“是”。
最后,元杳看了院子。
这个院子,差不多是荒废状态。
院子里,只种了几株恹恹的水仙。
元杳道:“把院子重新翻一遍吧,地面用鹅暖石铺点花纹,再装点儿柳木编制的桌椅,种点有情调一些的花草”
掌柜一一应下。
完事后,九千岁问:“郡主交代的这些事,尽快去办好。”
掌柜拱手:“千岁放心,小的定会让郡主满意。”
九千岁点头:“择日,便把牌匾摘了。
届时,把消息传出去,就说,百味楼易主了即可。”
“是。”
掌柜是造势的一把好手,只是,这些年隐身百味楼,替九千岁办事。
从百味楼出来
九千岁眯眼:“小杳儿,该去李府了。”
元杳本有点儿累,听到这话,精神一振。
古代的婚礼,是在黄昏时分才举行。
但,户部尚书府考虑到女婿都死了,女儿嫁去,反正都是跟具尸体拜堂,日子,就选在了正午。
迎亲的队伍,已经前往户部尚书府了。
一早,一箱箱聘礼被抬入户部尚书府后,户部尚书嫁小女儿的消息,就在京中传遍了。
而最让京城人惊诧的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女,出嫁的对象,昨日刚死
马车行在京城大街上,元杳就听见窗外传来百姓的议论声——
一妇人道:“户部尚书嫁女,好大的阵仗呢!”
“可不是!”另一妇人接话道:“这门婚事,还是皇上亲自赐下的!”
“这户部尚书也不知造了什么孽,女儿竟然要嫁个死人”
“可怜见的,那小姐才十五岁呢,一辈子就这么断送了!也不知,为什么人都死了,还要立马举办婚宴。”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冥|婚吧,趁着尸身还没坏,赶紧举行婚宴”
“唉,皇上和九千岁不知怎么想的?害人啊”
听到这话,元杳看向九千岁。
她眨眼:“爹爹,外面有人议论你和皇上呢!”
九千岁面色淡淡:“随他们议论去,一群长舌妇罢了。”
元杳笑道:“杳儿还以为,爹爹生气了呢!”
生气?
他犯得着因为几句话就生气?
如此,他恐怕早就死上千次万次了
九千岁摸摸元杳脑袋:“你是担心,怕本座杀了他们么?”
元杳闻言,眨眼:“爹爹不会乱杀人的!”
那就是担心他气着自己了?
不愧是他的小棉袄。
九千岁勾唇:“本座从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只在意自己该如何做、该做什么。
一句闲言碎语,和枝头鸟雀的鸣叫无异,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元杳赞同地点点头。
她的爹爹,不愧是坐到万人之上的人,心胸如此豁达!
马车驶过正街,往一条略微窄一些的街道驶进去。
街道两边,每隔一段,就坐落着一个大宅子。
各家大门前,皆坐着一对石狮子,门上挂着牌匾:礼部尚书府、工部尚书府、镇北将军府
原来,这一片,住了不少文臣武将,而且,职位都不低。
街上,扫撒得极为干净,街边没有一间店铺,只种了不少景观树
挺无趣的。
元杳看了会儿,就拉下了车帘。
马车又行驶了许久,才在街道快临近末端的地方,见着挂满红绸的“李府”。
这座宅子,是九千岁闲置的产业。
昨夜,上百人彻夜忙碌,刚把宅子内置布置好。
空气中,弥漫着爆竹燃过后的火药味,地上,早铺了厚厚一层爆竹皮,红得十分喜庆。
毕竟是户部尚书嫁女,又是皇上赐婚,听说九千岁也要参加,京中各官员没一个缺席。
一个穿着锦缎、满头华发的老者,正由小厮扶着,站在门前迎客。
虽是喜事,但,老者沧桑凄苦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
昨日,他刚痛失爱孙。
且,来参加婚宴的每一个人,都比他身份高,每来一人,他就得行一次跪礼。
行完礼,边上的小厮就替他揉揉腰和腿。
这个老人,身体不好
元杳见状,朝九千岁看了眼:“爹爹,这位老人,是李敞的家人吗?”
“他是李敞的祖父。”
九千岁语罢,掀开车帘。
随侍利落地搬来脚凳。
九千岁下了马车,抱过元杳,朝李府走去。
他带的随侍不多,排场也不大,但是,李府的人还是立刻认出了他来。
来赴宴的宾客,也纷纷行礼。
九千岁应了礼,对伸手招招手。
一个长相白净、天生笑脸的太监走上前:“千岁。”
九千岁道:“你就在这里,替老爷子迎宾客。”
“这怎么使得?”
李老爷子颤着身子,抬起头,露出一双红肿浑浊的双眼。
“本座说使得,那就使得。”九千岁冷淡道:“你是新郎的祖父,今日该坐在高堂之上,等着宾客的祝福和敬酒,而不是留在门边跪着迎客。”
李老爷子闻言,浊泪顺着皱纹横陈的脸往下淌:“草民谢过九千岁,求千岁为草民做主,替我死去的孙儿主持公道!”
说着,老者又要下跪。
九千岁腾出手,稳稳扶住他:“本座给你准备了惊喜,擦了泪,去喜堂候着。”
惊喜?
老者抹了把泪,一脸惊疑。
高高在上的九千岁,竟也会为他这等卑贱的草民考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