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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上朝接受完群臣的朝拜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受群臣的启奏,反而指着摆在中间的犁耙说道,
“诸位爱卿都是博闻强记、见多识广之人,可有人认得此为何物?”
在场的群臣里边,长孙无忌无疑是最清楚的,可此时的他可不会傻乎乎的冒头,陛下明显就是有安排了,十有八九是要敲打段纶一番,自己这会儿凑上去,那怕是得挨喷,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
长孙无忌这个知情人不说话,其他人虽然认得这是个犁耙,但毕竟从未见过,自然不会信口开河。
这官场上有一个大原则,那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朝堂之上哪怕是个混子,只要安安稳稳的待上几年,不犯错的话,就能慢慢的把职级给熬上去。
那平日里拍拍马屁什么的,自然有人上,这今天这局势,明显是陛下有什么安排了,那还是别贸然开口的好,别一个马屁拍在马腿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很明显的,在场的所有朝臣都是深谙官场规则的老油条了,哪怕是大唐头号大喷子魏征,这会儿都低着头看着自己手指甲,仿佛上面长出了一朵花来。
他魏征可不傻,为国为民该喷就喷,只要占了大义,哪怕他指着李世民鼻子骂昏君,李世民也只能生生的受着。
可如果真有人以为有事没事,随便拿着一件事就能当着李世民喷一顿的话,那怕是老寿星吃砒霜纯粹找死了。
真当皇帝不要面子的啊,真当李世民杀兄囚父登上帝位是个心慈手软的?
所以,看到这会儿连魏征都消停下来以后,其他朝臣就越发的安静了,一个个跟鹌鹑一样,低头哈腰缩脖子,恨不得这会儿把脑袋塞进裤裆里去。
李世民对于这种场面显然早有预料,你们不发言,老子还不能点名是咋的,反正今天这出戏就是特意安排的,主角不登场可不行。
“段尚书,你工部管辖天下能工巧匠,营造构建,对这机巧之术应当是最为熟悉的,不知能否为朕解惑啊!”
段纶听到李世民点名就脑瓜子嗡嗡响,果然躲不过去啊,辅机兄提醒得对啊,陛下今天看来就是盯着工部来了啊!
但哪怕是刀都架到脖子上了,该回答的还是得回答啊,只是得好好琢磨才行,所以,段纶慢慢腾腾的走到中央,又看了一眼这奇形怪状的犁耙以后,沉声回答道,
“恕臣驽钝,微臣只能看出这是一架犁耙,但效力几何、产地、出处皆不甚明了!”
李世民听到段纶的回答以后,也不回话,就那么默默的看着他,整个朝堂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平静当中。
但是,其他人这会儿却稍稍松了口气,看来陛下今天是要拿段纶开刀了,那就没什么大事了,只要不牵扯到自身就没关系,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儿,发现段纶这大冷天的汗都出来了以后,才终于开口说道,
“这是朕从一位友人手中得到了,朕拿好几个皇庄换来的!”
“换回来以后,昨日里皇后牵牛朕亲自扶犁,把御花园给犁了一小块,今日里更是让所有皇子、公主都要学会耕地!”
“朕的子女,不能成为何不食肉糜的蠢蛋,所以,朕以身作则亲自教他们!”
说到这里,朝堂上顿时一大片“陛下圣明”的马屁声。
不过,李世民这招确实玩得漂亮,皇帝、皇后亲自下场当主演,皇子、公主也下场当配角了,还掀了御花园种庄稼,这确实值得大书特书啊。
只不过李世民说完这几句以后,哪怕朝堂里马屁拍得啪啪响,也没流露出一丝笑意,反而皱着眉头看着段纶说道,
“段尚书,昨日里朕一用这犁耙,便发现这犁耙相较于以前的直犁,更加的轻便、省力,哪怕人力都能拖动,委实值得朕用几个皇庄来换!”
“但是,朕很想知道,工部能工巧匠无数,为何就弄不出这样一个犁耙呢?”
“毕竟这犁耙虽是利国利民的神器,可如果以后还得用皇庄来换的话,朕的皇庄怕是不够用啊!”
这话说得就有点重了啊,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工部都是一群酒囊饭袋嘛。
明明工部养了一大群人,结果最终还得陛下拿庄子去换这等神器,那工部这些人是不是等于白养了?是不是他段纶这工部尚书也白干了?
能在朝堂厮混的,哪个不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人精?李世民这话就差挑明了直说了,段纶怎么可能不明白。
但这时候他能说什么?
说什么都是错啊,说自己有用吧,这会儿手头没成绩能显摆,也不能保证多久能出成绩。说自己没用吧,那是不是就得直接挨罚了?
所以,与其说这个,还不如直接装死狗呢,于是段纶很干脆的抱拳躬身,
“陛下,微臣该死,还望陛下赎罪!”
这也是朝堂常见套路之一了,反正我错了,但错既然已经犯下了,那我首先得认错态度好点,反正就是陛下怎么罚我都认,但是还是求陛下陛下下手别太狠。
而李世民要的其实也就是这么个态度,总不能因为张诺弄出来了好东西就把工部尚书给掀了吧,至少也得给人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才是啊!
“段尚书,该死之类的话就不用说了,哪怕工部没有弄出这等神器,但至少平日里的其他工作也没耽误,段尚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朕都看在了眼里!”
“但是,这以后,段尚书可有什么好的打算?”
段纶原本听到李世民说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时候,还蛮高兴的,想着这一关算是过去了,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那就只是敲打敲打自己的意思,今天这关想来就没事了。
可听到后面这话,他顿时就头疼了,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对于以后的安排如果今天说了,那就等于当着所有人的面下保证了,以后可得见效果的,毕竟话可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