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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三百人在黑暗中静静前行。
赵良辅和周胜等人摸黑向前，要将王府亲军引导过来。
其余的王府护卫则簇拥在朱载墐身边护卫。
孙永吉等武官率少量家丁和二百多卫所官兵，持武器跟随在后。
彭与臣，彭与玉兄妹二人，还有十来人彭家的土司兵分散在道路两侧，防范有生苗在沿途地方埋伏刺杀。
孙永吉等人一边走，一边抹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眼下这情形，真是发梦也发不到。
居然真的就有生苗谋反造乱。
居然是荣王殿下亲自带兵平乱！
看着眼前沉稳向前的青年亲王，孙永吉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一片混乱。
国初之时亲王领兵是常有的事，太祖清除淮西功臣集团，将那些桀骜不驯的要么弃之不用，要么免官，要么诛杀。
不过在太子朱标逝世之前，太祖对功臣的清算还算有节制，毕竟以朱标的能力威望足以镇压的住。
特别是朱标与常遇春，蓝玉都是姻亲关系，在太子逝世前，国公常茂和蓝玉俱是太子党人，是太子手中的利器。
有不少人疑问朱标若在，朱棣敢不敢造反。
你就问朱棣敢不敢和蓝玉正面对阵。
况且蓝玉案时，冯胜尚在，傅友德尚在，傅友德和晋王是姻亲身份，若不是蓝玉案牵连，也是断然不会被清算。
当时的诸王，秦，晋，燕，宁是负责扫北，经常带着功臣宿将北征沙漠。
大明成祖就是在那个时候锻炼成长起来。
这也是太祖用诸王为塞王的初衷。
外姓到底靠不住。
塞王俱是朱家子弟，世代守卫边疆，与王朝共富贵荣华。
当时湖广诸王，也是负有责任。
荆王，襄王，楚王，俱曾经奉命征讨西南夷的战事。
到荣王之国就藩时，天下诸王被削藩已久。
不要说孙永吉了，就连他祖父的祖父辈也是没赶上跟着诸王征战厮杀的光景。
主要是太祖考虑到外姓不可靠。
但没考虑到同姓也会操戈相向，彼此厮杀。
从建文削藩，逼死了好几个叔王开始。
然后永乐靖难，接着宣德年间宣宗烤死亲二叔汉王朱高熙。
从那之后，诸王就逐渐削夺权柄，连出城也难，更不要说入京朝觐或是带兵出征了。
眼前这位荣王殿下此时此刻的英姿，真真是二百年下难见的奇景了。
哪怕是宁王造反时，也是派兵出征，可是没听说过宁王亲自按刀在长街暗夜领兵出战。
跟随之人，都是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激动之感。
甚至原本那些死气沉沉的卫所兵，走着走着，脸色也好看的多，胸膛也是挺立起来。
彭与玉手持短刀，身形挺拔而灵敏的在黑沉沉的街道上行走着。
青石板铺成的道路相当空旷，行人走在上发出明显的回声。
离开东门地界往府衙去的道路上，很多原本亮着灯的商行已经吹熄了门前的灯笼，到处是一片漆黑。
只有前方隐隐有亮光和喊杀声，指引众人持续向前。
房顶和院墙之上，隐隐也是有不少人小心翼翼的在高处眺望着。
看到卫所兵出动时，不少人下意识的想要欢呼。
但看到人数时，这些人又是赶紧把自己发出的响动给按了下去。
不到三百人对一千生苗……
常德府的人对战事没有直观的感受。
但腊尔山苗乱的诸多消息还是听了不少。
一千生苗如果在平地正面交战，对三五千卫所官兵一样能打的有来有回。
要是在苗寨对抗官兵进剿，一千生苗能对抗上万卫所官兵。
嘉靖二十六年到二十七年，广西都司为主出兵剿贼时，十六万大军深入苗境，万多官兵剿灭几个寨子都相当困难，甚至多次被叛乱生苗给击败……
这么一想，灰心绝望的人还是不少。
虽然现在生苗是客兵，在他们并不熟悉的汉人城池里活动。
但这些彪悍勇武，悍不畏死的生苗，又岂是不到三百人的卫所官兵能匹敌的？
在灰心绝望之际，人们又听到了另外的声响。
先是如春蚕食叶般的沙沙声。
然后是哗哗的震响。
接着便是轰隆隆的如雷鸣般的声响。
所有人都骇然变色，扭头看向声响来源之所。
接着人们看到火把亮光。
大量的火把照亮着城市的街道和沿街的建筑群落。
火光下的士兵就更加耀眼了。
成片的铁盔，尖顶的红缨跳动着。
枪尖如林，刺向天空。
整支军队象是一个钢铁筑成的整体。
由于步伐过于整齐，行动之时，脚步一起踏在地面上，发出了巨大的震响。
甚至接近之时，附近的宅邸建筑都感觉到了震动。
这其实也不奇怪，这是声音震动带来的共鸣现象。
但对很多大明百姓来说，就是诡异难明，甚至感觉骇异了。
“这是王府亲军？”
“没错，荣王府的亲军！”
“看着象有快两千人了。”
“还如此威武雄壮！”
“有救了，有救了！”
不少人差点哭出声来，他们用自己家里腌菜石和水缸堵着门，但知道这只是安慰自己，群苗真的占据府城，想躲在家里保住性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此时此刻，看到王府亲军出来平乱，又是如此威武模样，不少人内心重新燃起希望，这一瞬间，对荣王府，还有街道上行军的亲军将士们，真是感激到了骨子里头。
朱载墐也是听到了脚步声。
他的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这该死的熟悉感。
这整齐的正步声！
重视队列训练，从立正稍息到齐步走，正步走，从集合到分散，再到集合。
旋转，分散，集中。
两个月不到的时间，整个亲军的精气神发生了潜移默化的转变。
其实亲军已经和卫所军人差不多，缺乏粮饷，很少训练，甲杖不全，弓手稀少。
这些卫所弊病在王府亲军里也差不多。
还有很多亲军在市井中厮混久了，也是一身的浪荡浮滑气息。
怎么把这支军队练成一支象样的军队，在当时也是令朱载墐头痛不已。
来自后世的练兵方法朱载墐也只知皮毛，包括对鸳鸯阵，大小三才阵，这些阵法什么的，朱载墐也只大略了解过。
但就这么摸索着练下来，这支军队，居然也是像模像样了！
足粮足饷，以后世练兵之法严格训练。
最少在眼下，这支亲军已经成了常德府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