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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楼顶层办公室。
窗台的几盆绿植散发生机。
刘主管换上了休闲正装，踏着一双浅色的运动鞋，平日竖起的头发也解开散落，披在双肩，颇为悠闲。
叮铃铃！
红色的电话座机响起铃声，刘主管脸色微微一变，来不及细想，飞速跨出两三步。
‘元旦晚会不违反机构规定。’
‘难道……灵气研究有了一些突破性进展，修行实验有了巨大成果？’
刘主管一边拿起话筒，一边琢磨。
这是修行机构的内部专线，平时基本不使用，一旦响铃，就代表重大事项的通知，亦或者紧急命令，需要各大基地予以配合。
但……
电话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六号基地！”
“请立即进行人员疏散，执行紧急撤离的相关备案！”
红色座机连接的通讯另一侧，是修行机构总部，一名中年人传达着紧急通知，授权刘主管，处理疏散过程的一切事务。
闻言。
刘主管心头一紧，没有多问，就要去执行命令。
“好！”
她行事作风向来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这时。
电话那头，中年人提醒道：“三号基地遭到污染源袭击，预估有四个武圣层次的古怪，它们获知了基地的具体位置，精确坐标，并且从内部攻破……我们收到消息时，已经晚了，仅有少许激战搏杀的痕迹。”
“你要当心！”
“根据目前的调查，有污染源潜伏在三号基地之中！”
中年人告知实情，担心六号基地也如此，被它们内部攻破。
而在办公室之内。
刘主管听得毛骨悚然，一股寒意从尾椎悄悄升起：“污染源混进了实验基地，怎么会这样，三轮审查和全面体检是摆设？”
“它们为什么袭击？”
“三号基地有预警机制的啊，居然没触发，无声无息被杀光？”
她不敢想象，不能呼吸，骤然听闻消息，心脏好像被狠狠攥紧了，根本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里是亿万人安居乐业，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从小到大，习惯了这种生活，她危机意识淡薄——哪怕看过灵气生物的相关新闻，各国的惨痛伤亡，心态依旧很乐观。
刘主管认为。
灵气时代又如何，在雄厚的国力军力面前，灵气生物，污染源，全都掀不起浪花。
刘主管心生悲愤，想起在三号基地任职的好友，音容笑貌，宛若残留在眼前，很快消散了——她直接按下基地的警报机制。
她没时间缅怀，为之悲伤。
她有她的责任，职守，当务之急是尽快进行疏散。
她握紧话筒，声音沉稳：“六号基地有哪些可疑人员？”
中年人：“我们正在查，暂时无进展。”
刘主管深深吸气：“那好，还有什么我们需要注意的。”
“附近的军事基地已出动……总部也调遣支援，武圣汤琦鱼、武圣颜封止、武圣宁陌离半小时之内抵达，或许是虚惊一场。但你要重视起来，当成污染源已经埋伏在附近，将你们包围，时时刻刻都可能展开袭击。”中年人声音越来越严肃压抑，恰似山雨来，漫天乌云的景象。
要知道。
九座实验基地。
其中的三号、四号、六号没有武圣研究对象——换言之，基地内部都没有武圣坐镇。
但问题不大。
这三座实验基地，依托于军方基地而建立，有一定安全保障。
而如今……污染源懂得伪装，修行者与其面对面，毫无察觉，导致了事故发生，中年人最后补充：“你必须优先保住王德秦铭，这两人意义不凡，作用巨大，不容有失，是修行境界划分实验的重点观察对象。”
“了解。”
刘主管挂断通讯，夺门而出。
警报声已经回荡在走廊之内，如同防空警报，更尖锐，更急促，更有穿透力。
——
夕阳落下。
夜色已浓。
晚上六点四十多。
元旦晚会即将举办，一切就绪，愈加热闹了起来。
一个个迎接新的一年，往常的肃穆冷清被打破，充斥着欢声笑语，张灯结彩，喜庆过节的气氛。
……
主楼后方，其中一栋住宿楼，吕奇冲着热水澡，哼着小曲儿，心情很不错。
哗啦啦。
水流声清脆悦耳。
“对了。”
“等会申请一下，给家里打电话。”
别说元旦，即使除夕夜，吕奇也没法回家。
他属于心动期的修行者，脑部灵气浓度太高了，回家过年，近距离接触，很可能害了家人。
“罢了。”
“与其看元旦晚会，不如躺在床上睡一觉。”吕奇甩了甩头发。
淋浴室听不见外界喧嚣。
仿佛形成了与世隔绝的环境。
他站在水龙头下，闭上眼睛，感受着滚烫高温的淋浴，划过体表肌肤，沿着头发、脑袋、肩膀、身躯每一处，最终滴落在地上。
……
另一栋住宿楼。
苏宜璇特意化了淡妆，戴上一条项链与银色耳坠，敲了敲组员张晚的房门。
咔嚓一声，张晚开门，歪了歪脑袋。
她抿嘴，挤出笑容：“苏组长，元旦晚会快开了，你不上台表演节目嘛。”
“当然不……我又没什么才艺。”苏宜璇翻了翻眼睛，流露出稍显促狭的笑容：“刘主管有个舞蹈节目，我要录下来，一起不？”
顿时。
张晚瞪大眼睛，颇为心动：“我去问一下张霞。”
苏宜璇愕然，有点小迷糊……你们可是双胞胎亲生姐妹，这么直呼对方的名字，多生分，多不亲密，她作为独生子女无法理解。
难道是张霞性格太强势，经常大发雌威，导致感情不和。
‘啧啧。’
‘这么说的话，我这个组员，越来越像女频废柴主角啊。’
苏宜璇对张晚更加满意，眼角微微一跳，气质清冷的双胞胎妹妹张霞，穿着拖鞋，走到门口：“抱歉，我姐姐不去晚会。”
苏宜璇视线越过张霞，看到张晚小心翼翼的样子，不敢吭声，如同小猫，默默躲在角落里。
竟然怕成这样子……
软弱可欺……
你好歹是姐姐啊，苏宜璇无奈，扶了扶额头，然而双胞胎妹妹张霞蹙眉瞧她，声线清冷：“我姐姐修行进展太慢了，你身为组长，不严格要求，反而带她去玩儿，不太合适。”
苏宜璇有点尴尬，脸色一红，支支吾吾。
砰的一声，张霞关门，轻飘飘扔出两句：“麻烦你负起责任，她得尽快凝结出灵气种子。”
“？？”
苏宜璇跺了跺脚，胸口起伏，仿佛一重重浪花汹涌。
……
同时，主楼门口，一位位修行者走了出来，脸上有疲惫之色，精疲力竭的样子。
尽管今天是元旦。
绝大多数修行者不敢松懈。
“元旦晚会要开了。”
黄海拖着疲乏不堪的身躯，擦了把额头汗水，眼睛却炯炯有神，瞥了眼身边吴烬，催促道：“等会有高品武师上台表演，咱们快点过去占位置。”
一眼看去。
食堂门口聚集了黑压压人潮，要是去晚了，估计没位子。
吴烬穿着一身白色练功服，笑眯眯问道：“秦铭呢，秦铭在哪儿，要不要帮他占座。”
“别管秦铭。”黄海撇撇嘴，语气酸溜溜：“他跟着修行导师，肯定坐前排，轮不到咱俩操心。”
现阶段，黄海吴烬在编号十九的修行小组之中，境界最低微，有些拖后腿，其他组员至少都是萌芽期。
好在有组内互助。
两人勉强跟得上日常特训。
“唉。”
黄海渐渐认清了现实，天赋高的人负责开辟进化路：“虽然说咱们修行天赋一般般，比起外界多数人，还是佼佼者。”
“不提了。”
“今天可是好日子。”
黄海搓搓手，一边说着，一边拽着吴烬走过去。
很快。
两人挤到食堂门口的晚会舞台。
“真的是个好日子。”
吴烬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神变得微妙，幽邃，注视着临时搭建的舞台，精心准备的布置，一束束灯光照亮了元旦晚会。
蓦然间。
他低语喃喃：“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
元旦晚会的舞台。
灯光明亮，色彩缤纷，一名穿着晚礼服的女性主持人检查话筒，耳麦等电子设备，手里拿着开场稿，以及一份晚会流程策划书。
“烟花呢？”
“基地内禁止烟花炮竹，只能放在基地外。”
“先把灯光都打开，后台音响的音量再调高一些……那几个横幅不要挂得那么高！”
舞台之上，三四位主持人商量相关事宜。
舞台之下，摆放数百个椅子，此时已经坐满了——修行者，研究人员，基地的工作人员以及大大小小的领导全都到场。
夜幕笼罩。
寒风凛冽。
众人都翘首以盼，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氛围驱散了寒冷。
“2026年1月1日……呜呜，又老了一岁。”
“说起来，自从进基地，没有过集体活动。”
“修行者分组，研究员分组……我就认识修行小组的成员，那边的研究人员，都是生面孔。”
“那个秦铭呢。”
“元旦晚会的压轴，是个人境界排行榜第一名，以及本月进步最大的修行者发表感想，分享心得，大概率会有秦铭……先吃点东西，还有十几分钟就开场了。”
有人没见过秦铭，很好奇，他到底长什么样。
有人试着描述思维宫殿，对比各自的形状，大小。
有人低头玩手机，刷新闻，打单机游戏，都在允许范围内，不像与外界通讯需要申请。
正此时！
基地内响起警报，铃声大作，响彻四方！
尖锐、刺耳、浑厚、极具穿透力的警报声音回荡，一下子击碎元旦晚会即将开场，盛大隆重，美好温馨的氛围！
“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元旦晚会的舞台，几位主持人齐刷刷凝固原地。
等待上台、表演节目的人员，幕后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有一种不妙预感。
而台下，众人站了起来，惶惶然对视无言，不知所措，基本都是第一次碰到这情况：“以前演习过，这是紧急疏散的警示信号！”
咔！咔！咔！
基地内外，所有照明灯启动。
光线强烈，照亮全场，也照亮基地之外的黑暗。
下一刻。
广播设备传出刘主管的声音：
“元旦晚会取消！”
“基地内所有人员主楼汇合！”
……
同一时刻，主楼西侧会议室，王德拨打钟先生的私人号码，但一直没能打通，提示正在通话中。
“这么忙？”
王德皱了皱眉头，叹口气，收起卫星手机。
长桌主位，秦铭按了按眉心，感知着思维宫殿内部，那一片时而膨胀扩张，时而压缩中心点，充满玄奇奥妙的灵性涡旋。
灵性有点多。
绝不是一缕两缕。
问题就在于，分润的灵性过多，心脏是否撑得住——思维宫殿乃是修行的核心，灵性分离过多，会不会影响后续的修行。
“咳咳。”
王德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事儿不急，明天我咨询一下，先去元旦晚会。”
秦铭迟疑了一下，道：“刘主管让我上台分享心得……”
“怕个啥。”
导师王德瞪了眼，收拾好东西，拿起公文包，就在这一刻，警报声轰然回荡。
紧跟着。
刘主管声音响彻主楼内部。
“所有人主楼汇合！”
“重复一遍，全体人员注意，这不是演习，不是演习，请立刻到主楼正门汇合！”
这声音焦急，仓促，饱含压迫力。
听起来……像是出事了，难道有灵气生物袭击，秦铭心跳加速，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之色，连忙看向旁边的导师王德。
“别慌。”
王德很镇定，不疾不徐的样子：“先坐下。”
只见他拉开座椅，坐了回去，看得秦铭大脑一片空白。
“导师！”
秦铭不禁急了。
基地内警报轰鸣，刘主管重复进行紧急通知……而这个时候，王德小口喝着茶，完全不当回事儿。
“别担心。”
“这是紧急疏散，主楼底部有两个合金水泥打造的避难室。”王德搓了搓下巴。
秦铭下意识松了口气，又猛地反应过来。
避难室？
能挡住灵气生物？
王德摆摆手，慢悠悠喝茶：“地下避难室挡不住灵气生物，挡不住武圣层次的古怪……一旦藏进去，就等同一盘甜点，裹了层脆弱外壳。”
“我们不进避难室。”
“按照规定，有人护送撤离。”
王德眯起眼睛，表面从容，实际上掌心已经捏了一把汗。
突然！
会议室大门撞开！
刘主管身后跟着吕奇，脸色异常严肃，朝着两人点点头：“基地可能会遭到袭击，接下来，由吕奇协助两位撤离。”
语毕。
她扭头就走。
吕奇头发湿漉漉，脖颈还有洗发液的泡沫，大步走上前，跟王德握了握手，又看向秦铭。
吕奇言简意赅道：“跟我来。”
三人下楼，来到主楼侧门，停放着一辆黑色车子。
轰隆！
黑夜时分，遥远天边，一团火光炸开了！
“那是……”
秦铭扭头望去，怔了怔，接二连三的火光相继炸开，像是一簇簇绚烂的烟花烟火，在黑夜之中盛开。
隐约间。
他好似望见一架架战机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