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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母在第二日找到了楚辞。当陈母刚在办公室坐下,楚辞便给施诗去了信息。她拦下一辆出租车,直接朝陈家而去。
施诗的跆拳道是在一次事故之后学的,为的是不受人欺负,以防万一。她的成长道路无人庇佑,路上盛开的鲜花她独自欣赏,苦难也只有她自己担。
她走进陈家,没有先两次的礼貌,面对上来拦截的佣人,直接推倒在地,她先是走进厨房,抽出一把水果刀,然后直接上了二楼,推开了最里面的那间房。
施诗的到来,让王丹有些惊恐。她没有半分客气,直接将手里的水果刀对准王丹的腹部:“王丹,你若把一切都说了,我便放过你的孩子。你若不说,我这一刀下去。”
王丹吓得直往床头靠:“你要我说什么?”
“我为你背了这么久的黑锅,是不是该帮我澄清下谣言?”
“我什么不知道,这些都不是我的主意。”
“不知道?不知道还为陈塘生孩子?不知道,还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施诗手中的刀往前送了一点。
王丹再往后退了一寸,一个劲地求饶:“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陈塘的主意。”
陈母坐在楚辞的办公室,没有了前几次的轻松与阔气。咖啡杯在她手中转动,心中的慌乱,露出了马脚。
楚辞轻松恰意的看着她:“陈夫人,如今看来,警察也在怀疑冯梅的死是陈总有意为之。”
他看了一眼陈母,言语带了几分刻意为之的蛊惑:“其实,现在警方已经掌握了物证,人证只要他们突破王丹,自然也就有了。”
陈母脱口而出:“王丹什么都不知道。”
“知不知道,警察问了才知道。”
陈母伸手抓住楚辞的手臂:“楚律,你可是陈塘的辩护律师。他们都说,你是常胜将军。”
楚辞推开陈母:“陈夫人,我这张嘴只会依据事实说话。传闻,言过其实。”
“楚辞,你也不想自己丢了常胜将军这一称谓吧?”
楚辞起身,似有送客的味道:“陈夫人,常胜将军的成功不是一人之力,需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
陈夫人想着楚辞的话,若有所思。
他走出大楼,拨通了施诗的电话:“说了?”
“说了。东西我已经让人放在了警局门口。”
“那冯家人那边呢?”
“正要去。”
挂了电话,楚辞站在街上,看着对面的书店。上面贴出来的海报是《疯子的爱情》一书的宣传售卖广告。
这本书一直放在他的枕边,翻阅多次。他清晰的记得其中一句话:世人都欺她,唯有他,拿命护她。
作者最后的结语是:疯子的世界无道理可言,就连爱情都来的这般让人疯狂。只愿我们活在尘世的每个人,都能遇到那个愿意亲吻你伤疤的人,然后,笑着带你回家。
*
冯梅的葬礼那日,天下着大雨。施诗撑着一把伞,站在陵园的外围,看着哭着寸断肝肠的冯父冯母,看着哭的一脸假意的陈塘。
一份是尘世最暖的情。
一颗是尘世最易善变的心。
深陷爱情的男女,总易被这颗善变的心蒙了心智,迷了心窍。结局,除了惹来他人的一阵唏嘘,剩下的只有父母整日以泪洗面的沉痛。
冯家她曾来过,熟门熟路的敲响了房门。面对施诗的到来,冯家人自是不悦。
冯母将施诗拦在门口:“你来干什么?还嫌害我们冯梅不够吗?”
施诗不想跟她过多争辩,将手中的另外一支录音笔放在冯母的手中:“冯姨,我尊你,是因为你是冯梅的母亲。我相信你与冯叔都不是蛮横无理之人,先前对我有此误会,亦是受人挑拨。只是,我希望你们在听完这段录音之后,还麻烦去学校帮我澄清谣言。”
说完,也不等冯母回话,施诗直接离开了。她没有回家,而是在路边的鲜花店买了一束白玫瑰,拦下一辆车去了冯梅的墓地。
施诗是心灵聪慧的女子,对于身边的一切人和事,看的都比他人来的更为细致。这或许是源于她成长经历的缘故,每对一件事,总会比他人多生出几分心巧。
其实,她不喜欢这样。人生的快乐在于,想的少一点,吃的多一点,玩的欢一点。可似乎她恰恰是反着来的。
冯梅对于自己的疏远她是有意识的。面对陈塘三番五次的找上门,她自然也猜到了其中缘由。可她与冯梅本就是只是泛泛之交,在施诗眼中,要说朋友,还真的欠缺了那么一点火候。
这倒不是她自傲,而是她看出了冯梅获知自己父母病情每月的开销后,所对自己流露出来的那份轻视。可是在冯梅被杀害之后,她还是愿意如此为她争取一份真相,只因她没有因她的家庭表现出如同他人那般的鄙夷来。
这是冯梅对她的一份善念。
这是她对冯梅的一份还报。
一场情,有来有往,才算好聚好散。
施诗将花放在冯梅的墓前,她席地而坐。这个天,实在过于闷热了些,就连往日这些冰冷的石块都似变成了滚烫的铅球。她想若是生活,也有着如这般火热的快乐,以它圆润的姿势一路向前滚去,倒真不辜负豁达二字。
她本想对冯梅说点什么,坐下来才发现她能做的也只是就这般陪她坐坐了。她多想问问冯梅,在另一个世界,是否还记得这个尘世的一切?是否真的会有那么一碗孟婆汤,让你忘怀前生?又是否真的会有人守在三生石旁,痴痴盼盼着今生的错过与遗憾?
她捡起地上的一支枯了的树枝,小段小段的掐断,每一声断裂的声音,就如同她成长的道路,清脆的能刺痛她每一晚的梦境。
施诗转过身,看着照片上的冯梅,依旧笑着。她想,人死了为什么一定要贴着如此灿烂笑容的照片?到底是为了安慰死去的人的伤痛?还是为抚平活着的人心间的那份伤痛?
她想,若有一日她死了,一定不要葬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将自己埋在泥土之下。她要随风向大海,一路飘去。无人知道她从哪里来,又去到何处?也无人知道她是欢喜还是不欢喜?
而她落下的泪,早已变成了大海的一滴晶莹,托着她游向天涯与海角。每一滴泪上,都在时光的洗涤之下,开出了灿阳的花来。
陪着冯梅坐了许久,却是一字未曾言语。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一脸笑意的冯梅:“冯梅,若是走到了奈何桥上,记得喝上一碗孟婆汤。有些事,有些人,忘记才能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