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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子期心中满是疑惑。
堂堂兵部尚书之子，竟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跑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换了谁也是不信的。
“我看过了，”沐间仍然面无表情，“他在。”
......
他在。他在做什么？
“你说完了？”卫子期显然觉得这是一句不完整的话，“你也没说，他大半夜的在这干什么。”
“你没有问。你只问，他在不在。”沐间惜字如金。
“我......”卫子期只觉得压抑不住心中的恼火，但想到能找来这里，还全凭了沐间的本事，方才深吸一口气，把想说的脏字咽了回去，“那请问，他在做什么？”
“他在做那种事。”
“那种事？”
有一百种事从卫子期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对。”
......
“那种事是哪种事？”卫子期耐着性子，把话说全。
“男女之事。”
一口老血差点从卫子期的五脏六腑中翻卷出来。
一品大司马赵世渊之子，兵部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令人闻风丧胆的角色，竟然......
这是多大的八卦啊，沐间竟然说的如此轻易。
“你知道他是谁么？”卫子期语气中带着调侃。
“知道。他是兵部的二号人物。”沐间目不转睛地盯着铁铺二楼的方向，“你应该问我，现在是不是好时机。”
“好，好时机？”卫子期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件事”上。
“先前我在窗边看时，他们只是在卿卿我我。现在，距离我刚才的观察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楼上的人，此时应该......”
“好了好了，我不想听。”卫子期刷的一下捂住了耳朵，脸涨得通红。
沐间不再言语，不过两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军械检查记录在赵穆衣服中，而衣服，此时不在他的身上。
“确实是最好的时机。”卫子期小声念道，“该是计划下如何拿到才好。”
没等沐间言语，卫子期自言自语地谋划了起来：“我帮你在楼下看守，你翻上二楼把赵穆的衣服偷出来看看里面有没有军械检查的记录，如果有就扔给我。我们可以找个地方把记录看完，再找机会放回去。如果没有，你......”
“我去去便回。”
沐间的速度，不需要计划。
......
一锤、两锤、三锤。
木匠手中的铁锤顺着力道自空中落下，又被重新抬起，周而复始。尽管和“木剑”无话可说，但两个人盯梢实在是好过一个人的等待。
不知羽苏有没有找到钥匙，不知杨梁是生是死，不知白小姐知不知道自己的情郎被抓去了刑部，不知.....楼上赵穆正与哪家小姐私会。卫子期把所有能想的话题全部琢磨了一遍......
睡意正浓，梦......是做不成的。
因为再睁眼时，沐间已经在了。
“军械例查记录，我看过了。”沐间果然从不失手。
“有没有什么发现？”卫子期满怀期待地搓着手。
“杨梁负责的七号、十九号和二十八号库房都是去年三月完成的检查。”沐间淡淡道，“自那之后，这三个库房的门应是没再开过。”
“这就对了！”
卫子期终于明白羽苏为何对库房的检查如此执着：“杨梁是今年六月才上任兵械司司长的，钥匙也应是自那时起才交接在杨梁手上。他从拿到钥匙至今，从未开过库房的大门。”
“而且，在被捕之前，杨梁并没有把钥匙弄丢。”卫子期继续分析道：“不然，他就不会像往常一样吃饭、睡觉、给白小姐写信。所以，钥匙一定还在杨梁那里。”
“这么看来，钥匙也许就是关键突破口。”沐间顿时觉得，长公主的这位皇弟在某些方面，确实有过人之处。
“羽苏现在在何处？”卫子期也不知是关心钥匙还是关心起人来，茫然地朝前头望了望。远处，她仿佛看见有台灰色的轿子偷偷摸摸地停在了铁铺门前，应是来接楼上那位与赵穆私会的小姐的......
“任何钥匙可能出现的地方，杨梁家中，兵部，或者，杨梁其他物品存放的地方。”
“物品存放？”卫子期猛一激灵，“我猜杨梁所有有价值的物品都已经被收入刑部了吧。”
“那他也可能就在刑部某处。”
沐间的话，说得就如今天晚上吃了什么一样轻巧。
“私闯刑部大牢可是重罪！”卫子期轻轻锤了锤心口，只觉心跳骤然加速，“擅入兵部，更是死路一条。”
“放心，他不是傻子。”沐间仍旧态度淡然。
“你们到底是不是朋友？”
“不是。我们只是一起共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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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沐间告别后，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卫子期一人孤零零走在大街上。还有一条街的距离就到家了，但不知怎么的，她心中总有些隐隐失落。不知道羽苏是不是真的孤身一人去了刑部或是兵部，不知道沐间是否来得及与他接应......
正恍惚时，一个轿子横在了她面前。
卫子期身子一震，立在原地。抬头望去，正是铁铺前那灰色的轿子。街上空空荡荡，安静和黑暗瞬间加深了她的恐惧。
难不成，刚才的事被他们发现了，要追来灭口？
卫子期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倒吸一口凉气，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上眼眶。顷刻之间，无数念头飞进她的脑中。
“赵穆会不会就在轿上，此时正沿着那帘子的缝隙望住自己？”
“虞国第一女神探自己还没有做到，怎么就要这么没了。”
“国子监的先生留的文还没来得及看，是不是永远看不到了？”
“父亲母亲哥哥都还在家等着自己。”
“贾老板下的套还没有解开，只能留给哥哥了。”
“还有许多话要与上官哥哥讲，要与徐缨和四公主讲。”
“还有......羽苏那家伙......还没来得及说他到底是谁。上午他还白白拿走了一块玉佩，吃了自己一块枣糕，他还......”
“不行，不能就这么死了。”
卫子期用袖子胡乱擦了擦泪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想做什么？”卫子期的声音干涩而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