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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中,无烟让湘儿拿来纸笔墨砚,提笔半晌,却又不知从何落笔。舒琊残璩
突想起临走前,她问怀素,事已至此,要不要告诉连玉岷州案子的实情,怀素只说不要,说也已叮嘱过霍长安保密。
她明白,这个人想在没有筹码的情况下,和连玉做一场感情上的较量。对这个姑.娘来说,案子能破人能没事就行,她不在乎案子由谁来破。
她很好奇,这女子是带着什么目的来上京赴考,只是,她没问,愿意说、能够说的对方会说,不说,就是不能告诉她。
她突然又有些失笑,自己和霍长安就像水火,居然都成为了这个人的朋友柝。
这个固执古怪的人。
只是,若非这份固执,她今天也未必会过去。当看到她给她留下帕子一刹,她心里有什么崩塌了。她本以为,她也恨极了她。
她带着满腹不舍看了这宫殿一眼,这二十多年唯一的温暖和温柔,终于提笔飞快写了一封信璇。
湘儿端茶过来,笑问道:“小姐今天出门去探夫人了吧,一回来就舞文弄墨,兴致不错呀。”
无烟没答,只有些爱怜地看着她的侍女,“湘儿,我求皇上为你置办一桩婚事好不好?你也大了,该嫁人了,我不能这么自.私,一直留着你。”
湘儿顿时一愣,大惊失色,“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嫁人,我要一直服侍你。”
“那就再说吧。”无烟叹了口气,将风干的信装好,交给她,“找人把这信送到皇上手上。”
湘儿噗嗤一声笑了,“小姐,你和皇上几乎天天相见,有什么不能说的,非要如此麻烦!”
无烟沉默,好一会才道:“有些事情,如果面对着他,我实在说不出口。”
湘儿大喜,小姐终于要向皇上敞开心扉了!
“小姐,我这就替你送去。”
她自告奋勇拿过信,雀跃着出了门。
无烟微微苦笑。她要怎么当面跟连玉说,怀素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当众说了那些违心话。连玉会恨她吧。
案子的事不能说,但这件事一定要向他解释清楚。所以,她把她想说的都写在信里了,并向他请辞。她是时候离开这个皇宫了,让怀素和连玉得到真正的自由。
霍长安已不会再纠缠她,她到哪里都是一样,她本来就没有家。
湘儿去到连玉寝宫的时候,侍卫报说皇上在御书房批改奏折,但见她是魏妃娘娘的侍女,立刻放了她进去,
湘儿笑笑,特意将信放到桌上一个显眼的地方,方才心满意足离开。
孝安过去的时候,连玉也仍没回来,红.姑体贴,问道:“娘.娘,让皇上回来到寝宫找您吧?”
孝安摆摆手,“皇上也差不多点儿回来了,哀家就在这边等他。黄天霸的事闹得太过,哀家想和皇上商量商量,看看暗下放他一条生路还是怎样,算是卖黄中岳一个面子。”
红.姑点点头,“李怀素的事,老祖宗要不要给皇上提个醒?若非公主送信,我们都还不知道,她竟是个女子,皇上明明已获悉她性.别,却选择沉默,加上平日宠爱,分明是动了心。这李怀素怂恿门下公差觊觎公主,越发狷.狂了。”
孝安:“李怀素还是识些大.体的,哀家特意派连月、魏无烟等人过去办案,就是要挫挫她的锐气。她总算机灵,在众人面前拒绝了皇上。”
“一个女子胆敢上京赴考,还闯出一番名堂,这点哀家是欣赏的,可是有才华的女子不独她一个,皇上迷恋上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不是好事。只是,皇上是有个分寸的,他如今既已收了心,暂时不必多说什么。但李怀素这人,必须时刻盯着。”
她说着目光暗了暗,“没想到,倒捧出个顾双城来!”
红姑给她捶着肩背,低声道:“老祖宗上次那些话不光说给那无情听,还说给顾双城听吧?”
孝安一声冷笑,“顾双城还是相当聪明的,看样子当堂便明白了。哀家又何止说给她听,魏无烟、李怀素,统统有之。皇上和长安就等同哀家儿子一般,谁对他们不利,哀家就不放过谁。”
红姑有些不解,“魏妃这几年看去也很是沉稳,虽说得皇上宠爱,对缻妃倒也还相让,不会独大。”
孝安眸光见利,扭头看着红.姑,“你真以为她是个贤惠人,她和长安那点事哀家可看得清清楚楚!
“她当初让长安失魂落魄,为了补偿连月,几乎命送战场,后来皇上为阿萝将她收进来,又惹得兄弟暗中反目,若非看在长安份上,哀家不会放过她!倒是连月,她母.亲虽可恨,她对长安却是一条心。”
“原来如此。”红.姑恍然,又不无忧虑,“可如今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这去了个李怀素,阿顾和皇上走得近,眼见是越发得到圣宠了,那天,您将她留下来说几句话,皇上知道竟强势要人,若皇上知道她……”
孝安冷冷打断她,“若她安份守纪,哀家便成全她,若她敢再整什么幺蛾子,哀家一定办了她!”
红.姑说了声“是”,又笑道:“奴.婢给老祖宗沏杯茶,皇上这儿就有上好茶具。”
她说着走到桌前,突然“咦”的一声,“皇上敬启,笺面落款是‘无烟’,真是怪了,这魏妃好端端的怎么给皇上写信了?这朝见晚见的……”
孝安皱眉,“信?拿过来哀家瞧瞧。”
“是。”
孝安看罢信,重重一拍桌案,“好个魏无烟,原来和李怀素两人早已内外勾结!如今见皇上和顾双城好,就想出宫招惹长安,好,她要出宫,哀家成全她!只是,她若想着活着出去,只怕是不能了!”
素珍取消了病假,这天一早就过去上朝。不想等到宫宴再和连玉见面。
朝上一见,黄中岳等人竟赫然都在,连玉那道举行宫宴的圣旨,以暴制暴,果然还是起了作用。
连玉是孝安教出来的徒弟,骨子里就是个铁血君王,青出于蓝,如今毫不掩饰的摆到了台面上。改革是一场硬仗,不能轻易退。这点,素珍以前就经常听冯美人讲,心里非常明白。
黄派等人心里怨恨自不其然,但如今连玉始终是天子,大周江山也还大稳,还是不敢做出些什么来,这埋下的隐患,是被有心人所用还是被彻底根除,就要看时间来证明,到底是权非同老姜辣还是连玉后浪推前浪。
只是,这些政治问题都不是今天她要关心的问题。
今天连玉和群臣之间讨论税法改制,设新司监督,各地增设监控部门,督导案件公平等系列话题,她都没怎么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和连玉表白自己的心事,还有冯家的案子,该如何向他坦诚。
她心里激.烈斗争,想着措辞,紧张无比,好不容易,熬到龙椅上连玉一句“退朝”,她方才回过神来。
像往时一样,连玉携连捷连琴先行离去,群臣再走,她顾不上许多,追了过去。背后引来不少诧异的目光。
她知道,人家心里都在想什么。
岷州她吃个败仗,和连玉关系变僵也已传遍朝廷,这样追去,无疑是谄媚。
她哪顾得上许多,只要能和连玉和好,其他的她都不放眼里。
“皇上请留步,微臣有事要奏。”
前方,连玉脚步未停,连琴转身,便要出言相讥,连捷却道:“六哥已经放下,你还放不下?”明炎初叹了口气,“李提刑啊,你也为官好些时日了,怎么不懂,有事就在朝上奏。”
一行人迅速离去。
素珍脚上伤未好,勉力追了一段,吃不消,蹲了下来,一查看这靴里已渗出血水来,将膏药都浸湿了。
此情此景,有些熟悉。她低头苦笑,等了很久,只是,这一次,连玉再也没有像上次一样回头。上回她是装死,这次是真痛。
回家的时候,她尽量装成脚伤大好,否则,冷血等人肯定再替她请假。
回屋几步走得撕心裂肺。
翌日天还没亮,她自己起来动手做了一大锅白饭,整整吃了半锅,卯足力气去追。
可是,这一天,连玉仍然没有回头,连连琴和白虎也不屑再摆脸色她看。
她对伤口动粗,伤口对她提出抗议,这晚回来发起了烧。她灵机一动,晚上,又洗冷水澡洗了半个时辰,烧上加烧。
她已无计可施,唯一能赌的就是连玉能有一分心软。以前对李兆廷用这招,十次里有三两回还是奏效的。
第三天,宫宴的清早,她顶着高烧,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瞒下众人,依旧上朝。
下朝的时候,她追着跑了段路,不必用装,已经头昏眼重,摔到地上。
她不敢抬头。
她知道,前面的连玉应当听到动静。
她闭眼咬牙侯了半晌,却听不到任何声响,她满心失望,睁眼开来,却见连玉就在她咫尺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身来到她身边,此刻正淡淡看着她,只是让她心惊的是,他眼中没有太多情绪。
她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连忙爬起来。
连玉盯着她,目光幽深得像道潭,他问,“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朕说?”
她使劲点头,平日自忖伶牙俐齿,事到如今,竟近君情怯,说不出半句话来。
心在胸腔里鼓鼓跳着,就像要跳将出来。她紧紧看着他清冽的容颜,“连玉,我想告诉你——”
“连玉这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连玉一句打断了她。
他语气不重,眸光已冷,眼中都是嘲讽。
“皇上,”素珍眼眶一酸,改了称呼,“你肯回头,是不是说……我……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可不可以像……像你说的一样,尝试……尝试在一起……”
她好不容易将话说完,连玉脸上表情却越发怪异,他似乎觉得听了什么好笑的话,他突然伸手探过她的额头,他手上温暖得像阳光,却教她陡然一震。
她紧张地看着他,手就要触上他手的时候,连玉却将手移开,嘴角微微泛着笑意,“生病了?”
“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朕,你当初对朕说的话有的是苦衷,是因为无烟的缘故?无烟都写信告诉朕了。”
素珍一怔,她没想到无烟会直接跟连玉说了,这样对无烟不好,她还想着怎样圆过去,但无烟既然说了,她不能辜负这番心意,她重重点点头,又紧张的低下头去。
视线朦胧中,她看到连玉胸膛微微震动,他在笑。
她惊愕抬头,他已然转身。
“可你认为,朕会把一个为了一个为了别人而决绝放弃自己的人永远放在心上?你病了又与我何干?阿萝的好,你,不及一分。”
声音从前方薄薄传来,冰冷如霜,他袍踞如淄,脚步似风,很快走出了她的视线,没有任何留恋。
她想追过去,问他阿萝是谁,却发现自己双腿颤抖厉害,没有了力气。
她一头栽倒在地,迷糊中,有人在她耳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喂,李怀素,醒醒,拼命三郎也会病?我数到十,你若无异议,我便抱你,好,十,来,我带去我家参观一下。
她眯眸看去,只看到奸相皱着眉头,伸手便要将她抱起,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她不要这坏人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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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下章宫宴,正好赶上七夕,提前祝大家佳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