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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把他给剁了!
比冯少英更甚。
当然,那家伙也没能施展他所谓美色,叶悄一路找了过来,替他们记了账。
叶悄家中不富裕,好在与老板娘相识,老板骂骂咧咧的,但总算没有将他们扭送官府。
那家伙的随从眼看一时三刻也过不来,叶悄人好,得悉是她把人救了,对她十分钦佩,又把他们带到自己家中过夜醢。
她本不情愿,但她同连玉不一样,拗造型归拗造型,却不爱折腾自己,遂倒没有拒绝。
叶悄一大家子,父母兄嫂妹子,家中没有富余的地方,她收拾了堆放杂物的小屋,勉强匀出一处来给纨绔,让小周同跟她同妹妹挤一挤,然她妹妹见小周一副骇人模样,死活不同意,叶悄父母都是老实人,帮衬着劝了几句,哥嫂脸色却不大好。
小周本便不喜同人一起住,见状扭头就走,那纨绔谢了叶悄,说与小周共同进退,叶悄尴尬,又问他们在哪里落脚缇。
小周最后还是回到了庙里。
纨绔从叶悄那里拿了些瓢盆家生,又给小周带了套干净衣服。
火光融融,火堆旁,纨绔用废枝竖了个树架子,又把外袍剥下挂到架上,做了道屏障。
“来,换衣裳吧,爷真真是个正人君子。不过就你那样子,爷也没兴趣——”他笑嘻嘻的说。
“给我滚出去!”周摸索着拿起一根树棍子。
他话口未完,便被击中,他抱头跳窜,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
庙中空荡荡一人,小周心中那个空洞好似越来越深,说也奇怪,那家伙口没遮拦,说她无容丑陋,她也没有感到伤害,然而,该伤恸的地方却毫不含糊。
这时,他们在做什么?
*
连欣留书离开了。
那天,她被点穴扔到无情床上,无情来到帮她解穴后,她一言不发回屋了。第二天,她留书离开,跟着连玉走了。
找她,勿念。
信上只有四字。
酒至半酣,这是冷血从无情嘴里问到的连欣的情况,他回来后,连欣已然不在。十多天了,他一直忐忑不安,在捕门等待小周的来信,只希望这个口信永远不要到才好。
但正如小周所说,她游历数载,方才在魏楚之交地找到那种奇异的虫子,这种虫子需要时恢复,一段时间内不可再用,她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第二只,这一年来,魏周楚三国形势更加紧张,除去一些有本事的大商贾,或是游走在各种灰色地带身份特殊的人,一般周人到魏楚边境去,想拿到通关文书,并不容易。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能顺利到达两国边境,除非得到两国允许,并协以大量人力物力搜索,否则,要寻到一只只在古籍上出现过的虫子,难以登天。
是以,他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的,只差早晚。
俩兄弟在院中喝酒聊天,说的大多是素珍从前的事儿,既伤怀倒也惬意,趁着酒意,他几乎忍不住把小周的事源源本本说出来,却又怕辜负了对方的嘱托,让情况变得更糟,始终不敢多说一字。
但酒过三巡,他到底没按捺住,喝了口酒,装作不经意的说道:“你小子也是个祸害,除去小周同公主,从前是红绡,眼下又有个什么蜈蚣,更别说这几年江湖上那些花花草草。”
无情难得笑了,“蜈什么蚣,那是梧桐。”
“我问你,若是……小周她也如同公主一般待你,你会不会改变主意?”
对面,无情一张俊脸微红,他似乎怔了怔,随即淡淡说道:“怎么可能?”
“其实她本便待我不差,”他抿了口酒,指指心口,“每次想起她,我这里都会堵得慌,有时候,我情愿她刺我几剑泄气……我知道,自己从不是什么好人,我爹的好,我学不到一分,都教珍儿得了,我爹的坏,却教我学了个足。”
“我希望有个人好似我娘待我爹那般,不问对错,生死一处。”
“那红绡待你不好吗,也没见你对她动心,这梧桐我看对你亦是痴心一片,什么都肯陪你。”冷血说道。
无情又喝了口酒,“红绡自小在我家长大,我同她太熟了,我对她就好似珍儿一般——”
冷血微微哼了声,无情勾勾唇,“是是,你同珍儿也熟,但就是对我妹子有意思,能不能对上眼,有时就这般奇怪。”
“可惜我和红绡已来不及,在遇到梧桐之前,也已遇到了小周同连欣,再也不可能装下其他,再说,梧桐也不合我口味。”
“我看你就眼高于顶,喜欢的不是平凡人,一个有才有艺,一个身份出众。”冷血骂道。
无情微微垂眸,“也许。”
“你问我,若小周……我不知道,那件事以后,我就一直关注着连欣,后来,自然而然心里就有了她。这几天,我派人去找小周,可把她找回来了,到底要怎么做,是继续未完的洞房花烛,还是再伤她一回,我自己也不知道。”
“是以,你问的我更不知如何回答,若是如此,我再也不能对连欣负责,可也没法子面对小周了。”
冷血突然庆幸,自己没有把话说出来,否则,小周所做的一切就再也没有意义了。
换做是他,也许,他也不知道会怎么做。
梧桐此时过来给他们送新的下酒菜,见二人喝得凶狠,不由得柔声说道:“老大,莫要喝太多。”
无情谢过她,不置可否地摇了摇酒盅,梧桐见他与自己也无别的话,始终保持着距离,黯然离开。
无情看着酒杯,酒中盛着月色。
他仿佛看到酒面映出,那晚密林连欣空洞的眼,就如同这月色一般苍白。
*
连欣此时也在窗前看着月色。
她打算先跟连玉回边城,然后就到魏国或楚国去,去一个那个人难以找寻的地方。自此,也不再打听他的消息。
她爱惨了他,他如今终于也对自己有了一点点情愫,但她不能要。
她要不起。
能生自然好,但她心里竟想,若就那样没了,也许,她能真正得到他几天,哪怕之后,他和小周山高水长。
她这几年也已很少哭泣,可看着这如霜的月,却哭得无法自抑。
隔壁就是连玉,她咬着衣襟,也不敢发出太大声音,怕让他为难。她知道,他同朱雀情份不下于她。
她早已不是公主,可她该活得像一个公主。
不该她的,她不能要。
*
脚下是湿漉漉的衣物,小周想着,半天,竟忘了该套上干爽的衣服。
“哎哟,爷可什么也没看到,谁让爷叫半天,你却不应,没人应,爷自然以为你睡了……”
纨绔那聒噪的声音蓦地响起,他突然闯进来,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她该狠揍他一顿,但她却连说话的兴致也没有。
她的亲人在她幼年死于一场天灾之后的饥荒,她啃过枯草,吃过皮子,那般努力要活下去,可事到如今,她所有的任务似乎都完成了,她也已然没有能力再留在连玉身边,她反而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活下去。
那些苦不堪言的受训岁月里,如何求生、如何护主是她的第一课,于是,她也从没想过自尽。
可是,像如今这般狼狈活着等死又还有什么意思?到得那日,找人给冷血送一纸信,那样的结局又好多少?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掉到地上。
她眼前一片湿热。
带着血腥和兰香的气息突然便包围了过来。
肩上尚未穿好的衣服,被拉拢收紧,将她紧紧裹住,她被一只手带入一具温热的胸膛里。
“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小麻风。“
纨绔的声音淡淡落到耳畔。
她该再揍他一顿,可她没有。
这是个陌生人,所以她,没什么可怕的,她紧紧闭上眼睛。
“要不要给爷说说你的事情?”他微微笑着问。
他似乎是个爱笑的人。
“不要。”她声音含糊不清,狠狠拒绝。
“那爷给你说说爷的事情吧。咦,我们是不是该从名字说起,这都抱到一块了,居然还没互通姓名,小麻风,你叫什么名字?”他饶有兴致的问。
“小麻风。”
“哎哟,真是个记仇的姑娘,好好,爷先抛玉引砖——”
“这话反得可以呀,抛你娘的玉,你他妈连块砖都不是!”
“行行行,爷是砖,你是玉,小麻风,我姓裴,在家中排行十三,你记好了。”
---题外话---
明天如果没有更,后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