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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一池拉着我往工地外面走,地形凹凸坎坷,十分不平,我们走得跌跌撞撞,一些工人散开时陷入拥挤,我被挤得朝前踉跄了几步,何一池非常焦急,在争分夺秒的赶时间,他什么都没有说清楚,就说要带我离开华南,好像我走之后,所有人都会陷入巨大危机,
我当然不会这样糊里糊涂的走,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丢给我一句飞机上说,便拉着我更加飞快朝前小跑,我看到一名手下坐在汽车驾驶位正在张望,他看到何一池把我拉出来,立刻闪了闪车灯示意,我甩开何一池死死钳制我手腕的手,“我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绑架了贺润我为什么要逃,难道我和她是连体婴儿吗,死了一个另外一个也要遭殃,”
何一池看了眼时间,他见还来得及,他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冷静下来,他对我说,“贺润被九龙会的人绑架,显然是九叔授意,九叔和霍砚尘在新标码头的战役,明着看九叔赢了,可实际上九龙会与卡门宴都是输家,容哥才是背后赢家,卡门宴倾覆,九龙会也陷入进退两难的绝境,华南局子下达联网指令,对九龙会一举一动进行密切关注,以防止再兴起祸乱,九龙会在这样的看制下,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只能任由纪氏一点点缓慢吞噬,九叔怎么甘心,霍砚尘和容哥都是他的后辈,是他亲自调教起来的,一个和他打得两败俱伤,一个早已凌驾于他头上,贺家二十几年前在华北地区做政委,和九龙会共同把持黑白两道,七八年后才调到了华南,这其中有莫大渊源,可以这么说,九叔知道贺家清廉背后不为人道的那点秘密,贺归祠也知道九叔的黑底,两方心照不宣,”
“既然相安无事了二十多年,九叔不会对贺润下死手,”
何一池急得红了眼睛,“冯小姐怎么还不明白,正因为九龙会不会对贺润下手,他提出的条件才会制约容哥的命,容哥现在最在乎的无非是您和孩子,九叔一旦提出用您交换贺润,您想过后果吗,容哥百般个不愿意,强势的贺家会允许他拒绝吗,贺润是他妻子,于情于理,他能不换吗,九叔知道,容哥要对九龙会下手了,即便这个过程很缓慢,但也无可避免,新标码头事件九叔元气大伤,又被条子盯上,他现在除了自保,没有第二条路,可容哥不给他机会修复元气,他只能千方百计为自己争夺时间,他无意伤害贺润,只要贺润被平安换出来,贺归祠也绝不会找九龙会的麻烦,逼急了九叔,贺归祠的黑底也会大白天下,贺家就倒了,只有钳制了容哥最看重的,才能抗衡纪氏,说句最难听的话,贺润与冯小姐的命,在世俗的评判界定中,谁值钱,”
我淡淡的说,“当然是贺润值钱,贺归祠与贺渠的身份戳在那里,他们代表着华南的法,华南的天,我拿什么抗衡她,”
何一池一怔,他为我清晰的条理和不慌不忙的声调而愕然,在巨大的生死危机来临时,我惊讶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很平静面对这些纷扰和阴谋,我不再像最初那样,因为被枪洞抵住而嚎啕大哭浑身瘫软,我已经可以拿着枪去射杀威胁我的人,走出一条尸横遍野的血路,
是纪容恪一次次把我丢在无法后退的险境中,炼就了我百毒不侵的金刚之身,
何一池见我沉默,知道我已经了解了,他再次将我拉住往车的方向快步行走,我问他,“纪容恪有没有危险,”
何一池说,“容哥不会有危险,只要冯小姐平安离开…”
他话还没有说完,我们脚步同时顿住,他握住我的手用力紧了紧,那辆原本来接我们的车忽然被另外四辆车分东南西北四个角包围住,司机有些茫然和惊讶,根本没留意车是从哪条公路上过来的,这四辆车是军用警车,车身安装了防弹铁皮,车火熄灭后,后厢车门被人推开,每辆车下来两名持枪武警和两名黑衣人,直奔我与何一池而来,
我看到这副架势立刻意识到是贺归祠派来的人,除了他有调集兵力的资格,其他人根本没有权力出动武警,何一池低低喊了声不好,“恐怕九叔那边来了指令,他提出的条件就是容哥猜想的要用你换贺润,”
我问他怎么办,何一池忽然将他口袋里的一把枪不动声色递到我手上,他掩唇说了句,“往公路走,拦一辆车去机场,有一名血滴子在1号航站楼等你,”
他说完后忽然将我退了一把,我被这用力的一下推得朝前踉跄了几步,我反手撑住地,用两条手臂搪住了俯冲的重量,才没有狠狠栽倒,我稳了不到一秒钟,便立刻反应过来超前跑,一名黑衣人从我右侧追上来,我仰面躲过他朝我伸来的手,用枪狠狠砸向他头颅,他被砸出一块淤青,很快渗出血珠,他捂住额头时,我弯腰捡起旁边一块砖头,转身丢向从背后要袭击何一池的黑衣人,我正好砍中了他的腰,黑衣人吃痛蹲在地上,何一池与两名武警周旋,另外一名武警忽然飞快靠近,在一个最好的时机举枪对准了他,与此同时何一池打倒那两名,也掏出枪对准了对方,
何一池被重重包围,我清楚看到那名持枪抵住他额头的武警拉动了保险栓,我顿下脚步大喊住手,何一池也拉动了保险栓,他目不转睛凝视对方按压在上面的食指,“冯小姐赶紧走,我一个人对付他们绰绰有余,我死了,诸位陪葬,我也光荣,不算为容哥丢脸,”
坐在车上的司机推开车门下来,他一脸阴肃双手持枪,每个枪洞对准了一名黑衣人,不断朝我的方向倒退过来,他似乎要为我断后,可我不能走,如果今天站在这里要为我牺牲的不是何一池,我可以毫不留情转身逃掉,但纪容恪最信任的心腹就是他,柏堂主都没有他得纪容恪看重,何一池是他的翅膀,是他的鹰隼,他敢杀敢打无惧一切,聪明睿智冷静稳重,如果他倒下了,纪容恪就失去了最大的干将,
我就算逃出了南郊,也逃不出这么多人的手掌心,也不可能平安搭乘上航班,我为什么要冒险牺牲何一池,赔了夫人又折兵,做人岂能这么自私,
我迅速掏出枪对准那名和何一池互相威胁的武警,我一脸阴郁,“放下,”
他一怔,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我再次大喝,“放下,”
其中一名黑衣人对我喊回来,“你先放下,让你的人也放下,和我们上车,我保证谁都不会伤到,我们人多,这样僵持下去你们讨不到便宜,”
我直接将枪洞一转对准那名叫嚣的黑衣人手臂射了一枪,我打得不偏不倚刚好击中他手臂,他完全没想到,一阵刺痛后立刻捂住伤口后退了一步,我又将枪眼重新对准刚才的目标,他们有人把枪指向我,可也仅仅是指着,连保险栓都没有拉,我冷笑说,“你们想要带我回去,根本不敢伤我,伤了我分毫,都换不回贺润,我现在比金子都珍贵,我想怎样你们只能防守,却不能进攻,现在我要你们放下,如果让我不满,我不知道下一个会射向谁,”
他们听我这样说,在迟疑片刻后都将枪缓慢垂下,何一池见状也收回了枪,我径直走过去,谁也没有理,直接进入其中一辆军车,何一池跟上来,他没有埋怨我,他知道我的性子,我不会不管不顾任由他们葬身于此,他也看得出来,我只拿着一把枪绝对走不出去,连公路都没上,这一片都会被封锁,贺归祠想要抓我,借助军队的力量还不是轻而易举,
我坐在后面闭目沉默,整个车厢内鸦雀无声一片死寂,车颠簸许久终于稳稳停靠,副驾驶位的黑衣人率先下去,他拉开我这边的车门,朝我说了声请冯小姐下车,我仍旧不动,他等了等又说,我睁开眼扬起手臂就是一巴掌,打得我掌心发麻,他半边脸颊都通红,我弯腰下去狠狠踩在他脚面,他咬着牙隐忍一声不吭,可脸却憋得发白,我一字一顿说,“我不聋,听清楚了吗,”
他点了下头,我这才将脚移开,跟随一名带路的武警进入庭院,他站在门口示意我进去,我脚步放得极轻,步入贺宅没有关合的大门,大厅内气氛一片凝重,空气里都仿佛存在细碎的冰晶,佣人保姆一言不发垂首立在楼梯口,贺夫人跪在阳台上临时搭建的菩萨灵台前,闭目上香,她脸上隐约能看到斑驳的泪痕,
纪容恪背对门端着一杯茶在喝,他时不时看一眼腕表和安静的手机,贺归祠这时正好从楼上走下来,他见到我喊了声容恪,纪容恪转过身,他余光瞥到了门口站立的我,他整张脸一滞,并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贺归祠走下来,行到他面前,他语气平稳说,“我派人把她接过来的,”
纪容恪指尖骤然死死捏住茶杯,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挤出一丝有些阴森的笑容,“岳父贸然做主,就这么把人接来了,”
贺归祠对他这句质问不是很接受,“不然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吗,九龙会那边不等,润儿胆小,被那伙人挟持,她也不允许我等,”
纪容恪听完扯了扯薄唇,他手上的茶杯倏然脱落,狠狠碎裂在地面,惊动了正上香祈祷的贺夫人,她从蒲团上起身,朝这边走过来,看了一眼地上四分五裂的陶瓷,“容恪,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平安救出润儿更重要的吗,”
纪容恪死死抿着嘴唇,他将目光从贺归祠脸上移到贺夫人脸上,他说,“贺润在对方手里,出不了任何事,九龙会天大的胆子,也不会与掌控兵权的岳父为敌,但是把她送过去,岳父想过后果吗,”
贺归祠冷言打断他,“我不需要在意除了润儿之外任何人的后果,那是你与九龙会的恩怨,”
“可岳父问过我吗,”纪容恪指着自己胸口脸色彻底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