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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你觉得吾等能苟活到什么时候？”
罗寂突然问道。
卓宇听了沉默。
万年以来，整个宇宙几乎都沦陷了，镇渊天尊被镇压，诸多大罗金仙如今不是被斩，便是彻底躲藏了起来。
他们能活到今日，是因为敌人的大罗金仙不再频繁出手。
这天渊大陆实际上已经成为了敌人的历练之所，这是他们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师兄，就算不苟活又如何？”
“师尊，诸多师兄弟，妻儿，皆死于敌手，此等因果，此等大仇，纵然死也要报！”
沉默良久后，卓宇恨声道。
“吾等仇敌是谁？”
“是那些域外天魔？”
罗寂自问自答：“不止是他们，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域外天尊，是那位盘古宇宙之主，帝玄！”
“这些时日吾在想，是轰轰烈烈的战死，拉几个陪葬的，以慰师尊，还有诸多亲朋，还是忍辱负重……”
卓宇色变：“师兄，你想投降？”
罗寂摇头，盯着自己师弟：“不是我，是你！”
“你的天资、根脚要比吾高，你更有希望成道，证道。”
“不成道、证道，何以复仇？”
卓宇连连摇头：“仅凭师弟一人之力，何以做大事？”
“师兄，那些域外天尊，还有帝玄，难以企及，欲杀他们，希望渺茫……”
罗寂大喝：“你怕了！”
“只想轰轰烈烈的死！”
“都死了，还能剩下什么？”
“什么都不会剩下，吾等会被遗忘……”
“活着……活着就代表了希望。”
“你需要忍辱负重！”
“那盘古宇宙也并非铁板一块，魔门和玄门便是对头，你向玄门投降，便要去做一个除魔之人，这是你复仇的第一步！”
……
卓宇屈膝跪下，听着师兄之语，泪水滚滚而落。
片刻后，罗寂说完，挥袖道：“去罢，联络各方。”
卓宇咬牙起身，抹去泪水，纵身而去。
罗寂随后起身，在洞天内漫步，观一草一木。
修炼到他这等境界，谁又想死呢？
看他却不得不死，他不死，这洞天内诸人，有几个活得下来？
他不死，谁人来为他们报血仇？
况且迟早要死的。
既然如此，便死的有意义一些罢！
……
数日之后。
六位大罗神仙汇聚，商议大事。
与此同时，负责监视广成子等人的卓宇在夜幕下现身。
“你跟着吾等数日了，意欲何为？”
广成子现身，手持番天印盯着卓宇。
他之前便察觉了此人，只是对方似乎故意泄露气机，故而他也不曾惊动。
卓宇看着广成子神色复杂，道：“身负血仇，为了苟活性命特来奉上进身之阶而已。”
“哦？”
广成子微微挑眉，来了兴趣，但也不曾放松警惕：“且道来一听。”
卓宇当即将计划一一道出，毫不掩饰自己对盘古宇宙魔门的仇恨，以及欲要借玄门复仇的目的。
广成子听了暗自心惊眼前之人的忍辱负重，心下也难免佩服，但他却也不曾完全相信。
万一是陷阱，他自问有实力脱身，但带来的诸多师弟，怕是要有所折损。
当即，便暗暗通过星门，传讯与多宝。
另一边。
在一座破碎的诸天落脚的多宝接到广成子的传讯略路沉思后便回了一句：且一试！
收到多宝回复后，广成子也下定了决心，道：“你的条件吾应下了。”
“好！”
卓宇点头，然后身形隐去。
他一走，赤精子等人纷纷现身。
黄龙道：“师兄，此等人物极为可怕，目的必不简单。”
“这是自然。”
广成子颔首：“但这又如何，入了吾阐教，做个护法神，去与魔门放对，有吾等在，有老师在，他能如何？”
此话一出，赤精子等人纷纷点头称是。
一个大罗神仙而已，在他们老师面前，一根手指便可碾死。
……
另一边，卓宇回报之后，第二日罗寂便与其他几家的四位大罗神仙道：“此一战并无十分把握，吾等未胜而先虑败，先将各家丁口转移，以防万一。”
此提议顿时得了另外四人赞同，当即便是各归各家，转移老巢。
四位大罗神仙离去，罗寂便将洞天交予卓宇。
除了参战之人，余下的皆在洞天内，这些都是人质，同时也是交易的一部分。
“他们的记忆吾皆已经抹去，仇恨只在一人身上便好。”
罗寂看着卓宇，眼中带着愧疚，拍了拍这个师弟的肩头，道：“是师兄对不住你，去吧！”
卓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而去。
一转眼，一个月时间过去。
广成子一行人遭遇了数次袭杀，但仗着道法高深，灵宝众多，皆有惊无险。
这一日，广成子等人来到一处战场，这里神通笼罩，形成了规模极大的神通海，甚至可以看到有许多尸体在神通海内。
很显然，这里曾经爆发过大战。
而广成子对此地也不陌生，与赤精子等人道：“这一场大战当年吾只是远远观战，参与者不是大罗金仙便是准圣，乃至圣人。”
“此战之后，此界便成了各门的历练之地，战死在此战的成道之辈，不下于百人。”
赤精子等人闻言皆是震动。
洪荒大陆上也有不少神通海，山河社稷图便更多了，但多被搜刮的干干净净，哪里像这里，还有尸首留下。
“你们且到吾诸天内来，吾带你们入内一观。”
广成子道。
赤精子等人纷纷纵身，跃入广成子脑后的光轮之中。
而进入诸天内，赤精子等人才发现，多宝等人也在此。
外面，广成子却是托着番天印迈步走入被无数神通笼罩的战场之中。
小心翼翼探索，广成子不多时便收获了几件残破的灵宝碎片，之后更是靠近了一具成道者的残破尸身。
便是此时，一道道身影浮现，一座大阵笼罩而下，将广成子罩住。
罗寂、卓宇等四位大罗神仙，以及数千太乙金仙、金仙浮现，催动大阵。
广成子早有准备，番天印飞起，宝光绽放，将大阵之力顶住。
而同时，原本一同主持大阵的罗寂、卓宇二人带头反水，大阵顿时崩溃。
“罗寂，尔等竟然与他们勾结！”
另外两位大罗神仙惊恐暴怒，“走！”
“杀出去！”
大阵崩溃，广成子当即便祭起番天印打向一位大罗神仙，在他脑后，多宝等人纷纷鱼贯而出，各自祭起灵宝杀出。
而多宝更是凶猛，其他人皆是祭起灵宝隔空厮杀，而他却是头顶多宝塔，一手宝剑，杀入人群之中，剑气纵横，轻而易举连斩数位太乙金仙。
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法宝，乃至灵宝，皆不能破他的多宝塔防御。
于是，不过数息时间，他便追上一位大罗神仙，与之缠斗。
数个回合之后，对方连连被多宝的剑道神通所伤，眼见已经难以轻易脱身，当即便接连自爆了两件灵宝。
一件掀飞了多宝的多宝塔，另一件在多宝近前炸开。
只是多宝却只是被炸了个踉跄，破了道袍，稳住身形后，一剑便将那欲要遁走的大罗神仙斩落脑袋。
后方手持六魂幡的长耳定光仙见此，连忙摇动手中的六魂幡，做法灭了那被多宝斩了的大罗神仙寄托在外的元神，彻底绝了其生机。
另一边，广成子见多宝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一位大罗神仙，心下一边暗赞其剑道厉害，得了上清师叔真传，一边又放出几件灵宝干扰对手，然后番天印趁机将对手砸的神形俱灭。
番天印之威，便是大罗神仙也不能承受！
眼见转眼间就死了两位同道，被罗寂、卓宇拖住的两人顿时急了，纷纷带着不甘和怒吼自爆，以求一线生机。
只是，有广成子、多宝在侧，岂容他们遁走？
战局在罗寂、卓宇反水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半个时辰后。
战斗结束，场中除了广成子多宝等人，便只剩下了身受重伤的罗寂，以及卓宇等十数人。
卓宇来到广成子、多宝身前拜下：“请两位救吾师兄一救！”
广成子与多宝相视一眼，旋即颔首。
却在这时，罗寂开口笑道：“不必了。”
“吾设计同道，出卖道友，不配苟活于世。”
“此战罪责，皆在于吾，无关他人。”
“一切因果、罪孽皆归于吾！”
话毕，罗寂笑着看了看师弟卓宇，又看了看自己门下的那些弟子，身上浮现血火，熊熊燃烧。
“师兄！”
“师尊！”
……
卓宇等人纷纷跪地哭泣。
罗寂却是露出解脱的笑容，转身迈步走出神通海，立于天地间，双目望着这片破败的宇宙。
片刻后，他大道崩溃，神形皆被业火焚烧成飞灰。
追出来的广成子、多宝见了皆是心神震动。
这一刻，他们都不禁浮现一个念头。
倘若他日洪荒也被混沌魔神攻破，他们能否做到罗寂这般？
没有答案。
洪荒，弥罗宫。
陆压此时在此做客，身前水波荡漾，所呈现的，赫然便是罗寂自焚的景象。
“此人倒是可惜了。”
陆压叹道。
对面，玄天笑道：“何来可惜？”
“此人死得其所，自己选择了自己的归宿。这一混沌纪元，能如他一般，选择自己的命运结局的，又有多少？”
“若说可惜，那卓宇倒是可惜，此后便不得不接受他人安排的命运，背负仇恨以及他人的期望前行，生死皆不由己。”
陆压听了一怔，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