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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妡回到自己的厢房,关上红漆木房门的那一刻,几步开外离开内院书房的元兆尧和元阿图,正悄无声息地用锋利眼神步步追着她,直到亲眼确定她回屋,才收回自己监视的视线。
“恭喜大哥了。”元阿图先作了一揖,紧跟着又呸了一口唾沫,“这下收了她的权力,看她还怎么像以前那样耀武扬威!”
“三弟莫要高兴的太早。”元兆尧神色不明,“好事来的太突然,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咱们管他是什么情况。”元阿图眉梢眼角有藏不住的喜色,“父亲不是说了吗?是她自己不守妇道,在外丢我们元家的脸。真是想不通,父亲当初怎么会把家族生意交给她。”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元兆尧心里总有一层朦朦胧胧的担心,又问道“三弟,听说今晚是向芜城先进的父亲房门,片刻后父亲才召集我们前去。你说,会不会是他对父亲说了什么?”
“是吗?”元阿图一脸恍然,忽然眼珠子一转,“对了,下午的时候向芜城领着刘申他们一队人出府了,还是偷偷摸摸走的人最少的偏门。”他露齿一笑,“一定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怕人发现。不过……他们肯定不知道,我当时刚好在那扇门外的凉亭中。”
元兆尧心上一沉,有一万点疑问呼之欲出,可又不能在弟弟面前露了马脚,惹他起疑,于是故作轻松地移开话题,“三弟那时候去偏门外的凉亭,一定是去见小玥娘子吧。”
元阿图嘿嘿一笑,“还是大哥了解我。”
“三弟既然这么喜欢她。”元兆尧含了几许揶揄,他这个堂堂元家的三少爷竟然被一个青楼女子迷的不轻,难怪父亲不待见他,这要传出去,不免又是一场笑柄。不过,此时对自己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借此套牢他的好事。
思及此,元兆尧继续开口,“不如我这个当哥哥的帮你去父亲面前要了她?”
“大哥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元阿图说着,撩起衣袍就要下跪,“其实我早就想去求父亲了,只是……大哥也知道的,父亲一向不喜欢我,我去求的话,父亲多半不会同意,说不定又要骂我一顿。其实我倒没什么,就是委屈了小玥。”
元兆尧急忙扶住他,“你我兄弟客气什么。”
“对了,向芜城他们出去的时候没发现你们吧?若是他们先告到父亲那里,说你和她早就私下定情,我再去求的话,可就不容易了。”元兆尧装作一脸忧色,实是不着痕迹的套弟弟的话。
“他们不会发现的,他们一出来就急忙向西走的蓉林街,根本没向东边的凉亭看一眼。”元阿图一口咬定。
元兆尧背后虚虚冒了一把冷汗,心上开始推断最坏的结果:刘申是父亲花重金从帮派请到府里的江湖杀手,平日里一直领着外院闲职,只在元府遭遇危机等关键时刻出手,当然必要时也会替家族完成些复仇敌家、恐吓对手之类的背地勾当。不过,一般稍大的生意人家都得有通吃黑白两道的本事才能在商海中立足,毕竟有了江湖势力作后盾,才得以更好地周旋于各个层次的生意场,才有进一步壮大自身实力的可能。因此,在元府这样的高门大户中雇些江湖杀手供家主差遣指派,元兆尧一向觉得再正常不过。
但若是今日下午,连一个刘申都不够执行的秘密任务,还带了向芜城出门,那就一定是什么他们非常重视却又极为有难度的大行动。会是什么行动呢?又会是哪位大人物,竟需要父亲如此费劲心力?
元兆尧拼命转动脑子,元阿图说他们一出门就急忙向西走的蓉林街,既是从平昌坊离开,又是向西走,那么唯一的去向就只有锦城九坊中的天阙坊了。可他们今晚去天阙坊做什么呢?总之,绝不可能是去看万国灯会的……难道他们正是想趁着人多混乱,借此在那里动手?这样就算他日遭人发现,嫌疑凶手如此多的密集人流现场,再精细的线索也必然中断。
况且,今晚可能会去天阙坊的大人物,他倒是真的知道一个。
他睁大眼睛,深吸一口气,不好!
元兆尧在揣测中越接近真相,心里就越慌乱起来。
“三弟啊。”元兆尧定了定神,心上已经有了一计,“我有一个方法,可以让父亲更快的接受小玥娘子。”
“大哥有什么好办法?快告诉小弟。”元阿图忙不迭问道。
“今日是上元节,虽然此刻已至丑时,但你若能赶在天亮前将小玥娘子接到府里来,我和你二娘再帮你们向父亲讨个尾年的彩头,这件事就八九不离十了。”元兆尧伸手掸了掸弟弟衣袍上的灰尘。
“可是……我私自将小玥接入府,父亲不会责骂我吗?”元阿图眉毛拧成了一条线。
“怎么会呢?”元兆尧开解弟弟,“三弟你想啊,正月十五这一天正是各亲朋好友来我元府走动的日子,你们若挑着这个时候一同跪在父亲面前求他成全,再加上我们在旁为你们尽力言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父亲怎么可能会拒绝你们这一对情投意合的壁人?”元兆尧观察着弟弟的神情,末了,又加上一句,“谁会在世人眼前做棒打鸳鸯这等遭人诟病的事呢?”
元阿图满怀期待,“大哥说的也有理,料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父亲也不好拆散我们。”
这边厢元阿图一想到心心念念的小玥即将成为自己过门的新妇,脑袋被欣喜冲昏,拼着一股脑的热血冲出了元府大门,直奔小玥所在的青楼而去。
反观他身后的元兆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嗤笑着看向元阿图飞奔的身影。
他这个弟弟,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三言两语就上当受骗。不过正好,先让这个傻子为自己探探路。
元兆尧屏住呼吸丝毫不敢眨眼,一直在注视着元府四周,不放过哪怕是任何一点的响动。
渐渐的,与身旁暗沉的房墙屋檐融为一体。
而回到自己房中的元妡,现下正不停地来回踱步,吹灭了好几盏让她感觉直直刺上双眼的灯光,心里还是烦闷不已。
父亲一向信任重用自己,也看重自己在商业上的天赋和能力,怎会莫名的就收了自己的权力,不再让自己触碰生意场上的事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元妡静下心来思前想后了一番,觉得自己如今到这地步似乎冥冥中都与那人脱不了关系。那个神秘奇怪、难以捉摸的男子好像总有哪里不对,但自己一时又说不上来。
元妡的思绪回到了半个多月前,关于初遇那名男子的一切细节,她都要好好回想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