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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噼里啪啦地一阵排枪声响起,白山黑水的深山老林里,飘起了大团青灰色的烟雾,伴随着呛人的硝烟味。
陆小峰放下了手里的单筒望远镜,朝站在自己身后的几位第三步兵团的军官说道:“看样子不是鞑子兵,应该是本地通古斯人,竟然还穿着鱼皮。”
随着他的话语,一个排的步兵已经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了过去。他们头戴大盖帽,身穿土黄色军大衣,腰间束着武装带,脚上的翻毛皮靴踩得积雪咯吱咯吱做响。到了低头后,带队的排长先是仔细检查了地上的两具尸体,然后才派人回来报告,应该是居住在附近的达斡尔人,不知道怎的居然盯上了他们这一行人,不过胆子却小得可以,一通排枪放翻两人后就消失不见了。
“阿穆尔河以南的通古斯人,每一个都有可能是鞑子兵,或者说是潜在的鞑子兵源。鞑子在这里经营的时间太久了,这一点我们比不了。当然了,若想在通古斯人中间获得较大的影响力,争取到更多的人站在我们一边,最好的办法还是施以雷霆手段,正如我们这些日子在海参崴所做的那样。”一名身穿黄衣的预备役中尉说道。
而他刚才嘴里提到的海参崴,是东岸人最近一年才占下来的,并打算作为重要港口来经营。按照本土给登莱、黑水两大开拓队划分的边界范围,未来这两大藩镇将以满洲的松辽分水岭为界,即分水岭以北的北满加上辽阔的外东北地区,将隶属于黑水开拓队管辖;松辽分水岭以南的南满地区,则归属山东的烟台方面领导,即登莱开拓队将管辖胶东半岛和满洲气候相对温和一点的南半部分。
这样一种行政区划,一下子就将满洲最为优良的海岸线(即渤海、黄海沿岸)给划给了山东方面,使得黑水开拓队梦寐以求的暖水港口始终不见踪影——利尻岛等地虽然终年不冻,但工农业基础太差,人口稀少——无疑让黑水上下有些恼火。
不过正所谓胳膊拗不过大腿大腿,执委会大于天,黑水诸君再有意见也只能憋着。因此,他们决定退而求其次,好好盘点一下手里的仨瓜俩枣,最后发现还是海参崴这个小渔村最靠谱,最适宜兴建大型港口,乃至逐步成为黑水的统治中心。
一座区域中心的大型港口的存在,其条件其实是比较苛刻的。首先是要有较为广阔的腹地,这个腹地还得利于农耕,有大量的食物产出,进而能够养活足够多的人口。其次,港口条件要非常好,最突出的是港阔水深,即有一个相对较为平静、水深足够的港湾碇泊船只;如果可能的话,港湾两侧还要有山坡阻挡海风,这就是避风港了,层次比一般的港口高不少;而如果这个港口还要兼做军港的话,那么港湾两侧还要有延伸出去的高出海平面至少一两百米的高地,并在上面修建要塞、架设大炮,封闭狭窄的入港通道。
这些条件,海参崴这个目前还是小渔村的地方,无疑都是一一具备的,怪不得后世俄国人将这里选作他们太平洋舰队的母港,条件确实不错。因此,在与沙皇俄国达成和平协议之后,本土执委会对黑水地区的发展方向做出重大指导,要求他们暂停西进,全力南下,对北满大地进行扩张,其中松花江和乌苏里江流域是重点中的重点——当然本土也没对这种扩张设立一个什么期限或目标,非常宽松,进度快慢全凭黑水开拓队方面自己决定。
而本土空降来的信任黑水开拓队队长、黑水保安司令、前北河间地区专员陈科日前已经做出了正式决定:执行“先易后难”的扩张原则,避开清军力量较强的松花江流域,重点打通乌苏里江流域,将其变为黑水开拓队的交通干道、粮食及其他物资生产基地,而后再想办法西进,与哈尔滨堡一起,夹击当面之敌,最终全取整个北满大地。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大战略,一个定下了黑水开拓队未来几十年发展方向的大战略!黑水开拓队上下目前已经紧急动员了起来,开始调整各种政策、调配各种资源、调集各路人手,并在先期设立的北顺、黑城、平冈、丰润、礼成五个定居点的有限策应下,开始了对海参崴、双城子这两个1678年夏天新设立的定居点的建设。
不过前面提到的北顺等五乡目前看来能够提供的支援是相当有限,这从他们至今粮食还没能够成功资产就可以看得出来,不是地方干部不会管理、不是拓荒百姓不会种田,而实在是环境太过于恶劣了。这里的环境指的不是自然环境,事实上气候条件虽然不够友好,可土壤肥力绝对是一等一的,后世也是有名的大粮仓,这里的“环境恶劣”主要指的是安全防卫方面的环境。
是的,没错,就是安全防卫方面的环境!东岸人从伯力县南下的殖民势力遭到了当地受清廷影响多年的女真诸部落的强力反击,各种治安事件层出不穷,前期各项工作大受影响,至今也只是勉强在那里待着没被赶走罢了,站稳脚跟这种话谁都不敢说。
另外,东岸人也通过各种渠道得知北京的康熙皇帝下旨申斥了之前已经失势并赋闲在家的权臣鳌拜,听说似乎还有赐死他的风声传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此人在几年前辽东局势紧张时,不知道听了谁的蛊惑,竟然上书要求放弃宁古塔,让其兵力悉数南下,支援辽东,以防龙兴之地的丢失。
当时清廷在商议一番后,最终没有听取此人的意见,而是只选择从宁古塔一带调遣了一部分精锐人马南下,参与到对辽东东岸垦殖点的围攻之中,并且打完后又都撤回去了,还带了许多鸟枪、铁炮和子药,实力得到了一定的增强,由此可见康熙等人对这个抵御东岸人控制北满的第一道防线的重视程度。
鳌拜当初是个渐渐失了势的前权臣,现在更是已经赋闲在家,这会被人翻出了旧账,当真是离死不远,想想也是惨。而且看起来这次是很难躲过了,因为东岸人在海参崴、双城子(在清廷看来这是两个很奇怪的名字……)的存在,使得清廷在北满的侧翼受到了严重威胁,大面上有被战略包围切断后路的危险,这个时候作为割裂东岸东、西两大集团(指分别在松花江和乌苏里江流域的殖民势力)的钉子,宁古塔就更没理由撤掉了,而且不光不能撤,可能还要想办法加强,到时候鳌拜这厮又会被拉出来轮一遍,想不死都难了。
因此,东岸人在乌苏里江流域的殖民努力理所当然地受到了清廷的强力反击,北顺乡等五个点反复与敌人进行拉锯,人员伤亡惨重、物资损失不轻,而且根本没有种田的机会,长期来看是一个很重的负担,单靠黑水地区已经无法支持,只能不断从宁波、登莱往这输血,其中既有钱粮,也有人员,以补充被清军杀伤的拓荒农民。
这种形势,按理来说,很可能会导致黑水开拓队高层觉得耗费过于巨大,知难而退。不过山东的廖逍遥一力坚持,表示会从登莱筹集钱粮和有战斗经验的退伍军人支援,并给他们打气,说在乌苏里江流域的坚持,对于减轻辽东鸭绿江畔的丹东、宽甸等地的压力作用巨大,能够有效牵制清廷的力量,因此让其务必坚持。
如今廖逍遥已经回国担任执委会主席,影响力更是与日俱增,因此黑水的陈科陈大队长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驳斥了任何一条要在乌苏里江流域退却的声音,表示要迎难直上,击退清军,将这大片沃土控制在自己一方手中。为此,不惜调整了战略大方向,以为这个行动背书——当然这会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说要撤离乌苏里江流域的声音了,盖因当初这个提议出现的土壤是与沙俄之间的战争耗费了太多的人力、物力,且一度打得焦头烂额,有些人对在那里坚持下去信心不足,认为黑水摊子铺得太开了,顾头不顾腚,早晚出事。但如今这些不利因素已经消失,和沙俄也已再度重归于好,那么重点经营乌苏里江流域,问题也就是那么大了。
陈科甚至已经打算在未来海参崴初步建设起来后,将黑水的统治中心城市也挪到这里。因此,他之前刚刚下令调整了已经担任地区专员的陆小峰的职务,将其从黑龙江一带调回,送到南方的海参崴担任乌苏里江地区行署专员、警备司令,军政一把抓,授予全权,无比要将这个他非常看好的地方经营好。
陆小峰上个月(1678年10月)刚刚接到命令,因此在花了一些事件与继任者交接工作之后,他便带领数十名随员——阵容堪称庞大,是他去乌苏里江一带行使职务的班底——乘着大河还没封冻,搭船顺流直下,到了伯力港。在这里,他与从模范堡北上的来自第三步兵团的一个连汇合,先乘船,再走路,前往海参崴。
这一路走来固然是辛苦,可却也给了陆小峰极佳的观察乌苏里江流域土地、风物、物产、民情和其他方面的机会。而且,期间经历了大大小小不下十场战斗,尤其是在入冬后更是频繁,让他极为惊讶此地海西女真诸部落的“冥顽不灵”,同时也对之前负责这里的官员的工作不力很是不满——这女真人也不都是一根筋要投满清鞑子的,这都几年了,你为何还不能拉拢、分化他们一批人?这工作干得实在是太差劲了,日后应该是不会有上升的路径了,自己一定要引以为戒。
土人嘛,畏威而不怀德,你首先要展示出较强的军事能力,打服他们、打怕他们,就如同当年沙俄在外东北所做的那样,骁勇的西伯利亚哥萨克将达斡尔人、布里亚特人、鄂温克人、鄂伦春人、赫哲人等撵得像狗一样,让他们恐惧到了骨髓之中,然后再由商人带来来自俄国的紧俏商品,由传教士来安抚人心,如此软硬兼施,才慢慢收拢了外东北如许多的土著居民的心。
如今东岸人来了,有现成的经验在前,自然也该效仿一下嘛。到了海参崴、双城子等地后,先利用手头有限的兵力(第三步兵团第三营的营部和两个连,已经先期乘船从海上抵达了海参崴,并开始修建木质要塞),拿当地和清廷走得最近的女真部落开刀,狠狠地杀一杀这帮人的威风,震慑一下其他部落,让他们知道如今形势已经大变,继续跟着清廷走将来怕是要拉清单,就如同当年外东北的那些部落一样,如今不都已经归了俄罗斯人和东岸人了么?还有几个和清廷有关系的?一个都没有了!
而在打几个漂亮仗树立威势后,再通过贸易渠道与那些土人拉拉关系。这些女真人苦逼得很,对来自外界的各种商品其实是有很大的需求的,清廷能和他们进行贸易,东岸人自然也可以,而且贸易品种类只会更多,不信不能取得这些人的好感。
如此双管齐下,陆小峰相信,只要坚持个五年以上的时间,就会出效果;坚持个十年以上,形势就会大不一样,清廷在当地的基础会大大动摇乃至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东岸人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到了那个时候,包括北顺五乡和新设立的海参崴、双城子等地差不多也已经初步能够自给并有余裕支援一定规模的军事行动了,那么反攻的时机也就出现了。届时如果在松花江一带的殖民行动也取得了重大进展的话,直接两路人马并进,日积月削之下,清廷在北满的这些个武装力量和据点,又能够坚持几年时间呢?五年还是十年?或许会更短!一切均取决于东岸人的决心和投入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