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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十点半。
月清,风静。
韩庄村一栋栋小洋楼里灯火通明,点串成线,线编成面,明亮而璀璨,让人有些分不清这里究竟是乡村还是城市,
而张涛家的平房在这份热闹里便显得格格不入,仿佛一团黑洞,吞噬了所有投向这里的光线。
借着这份黑暗,鲁岐悄悄摸到了白天来过的大门前,他要夜探寡妇生前的家。
杜威并没有让鲁岐失望,成功地没赶上。
掏出手机,给杜威发了个微信消息,叫他到了之后直接带着擀面杖来找自己,随即把当前的定位也发了过去。
完毕,正打算退出微信呢,却发现联系人那里有好友申请待他通过。
点开,是一个昵称叫做福缘的人,头像是一座佛家庙宇,金光闪烁,巍峨庄严。
再看一看个性签名:
专业风水堪舆,降妖僻邪;
同城跑腿,修脚刮脸。
呵呵,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是花和尚,上次给他打电话时便说要加自己的微信,没想到拖了这么久。
有些好奇地点开了花和尚的朋友圈,不知道这货平时会发些什么内容,
仅三天可见,
花和尚最近三天只发过一条朋友圈,是几张青山绿水的照片,甚是养眼,但拍照手法拙劣,不像是网图,应该是自己拍的。
此外还配了一段文字:“近乡情怯,不知我的她可还安好?”
鲁岐的脸上不知道该配个什么表情,毕竟花和尚都五六十岁的人了,发这样的内容,总感觉奇奇怪怪的。
花和尚的老家应该很偏南方,毕竟在眼下这个季节,北方的冰雪还没彻底化透,拍不到这样富有生机的景色。
本想评论些什么损损他,但眼前的事情要紧,便默默地给花和尚点了个赞,表示朕已阅。
收起手机,动作轻缓地推动大门,生锈的合页发出了沉重的吱嘎声。不过,除了他没人会在夜里来到这边,所以倒也不担心会被听到。
轻车熟路地来到供奉着三人灵牌的客厅,同一个地方,在不同的时间过来,给人带来的感受截然不同。
一想到于翠翠就是在这个屋子心脏病发死去的,鲁岐的心里就没来由的瘆得慌,这倒不是他胆小或者不自信,倘若真的冒出来些妖魔鬼怪,对他而言不过是用来活动活动筋骨的玩具罢了。
之所以心里慌慌的,是因为从小到大从各种信息渠道获得的心理暗示在作祟。
呆在死过人的房间里就会发毛,即使房间里并没有那种东西。
仅仅是因为心理作用罢了。
他觉得,高台之上那三个并列着的排位,像是三双空洞而无神的眼睛,冷冷地打量着自己这位不速之客。
自桌台之上取出九根贡香点燃,学着白天老白头的样子,给这三个排位鞠躬,各上了三支。
不光是为了自己心安,而是通过白天获得的信息来判断,鲁岐认为这三个苦命人值得自己上柱香拜一拜,
希望有这几炷香,你们在那边能吃得更饱一些。
在给郑二妮上香之时,鲁岐心中暗暗地说:
“如果从孤儿院那里来算,我该叫你一声学姐,我不认为你会是个恶人,如果真是你缠上了周院长的话,应该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你能保佑我成功验证心中所想。”
上香完毕,鲁岐毫不犹豫,径直走向客厅里那口地窖。
掀开木头盖子,一阵臭味飘了上来。
点亮手机的手电筒,看见这口地窖大概有一米半深,里面铺满了脏兮兮的土豆,土豆上长着白森森的土豆芽,一直顶到地窖的顶部,数量很多,乍一看好像一片白骨森林一般。
点燃刚才在供桌上拿来的贡香,向地窖底部探了探,香烧得很正常,没有熄灭的趋势,说明窖地并不缺少氧气。
见状,鲁岐这才放下了心,终于跳进了地窖之中。
脚下的土豆有的已经腐烂,踩上去像踩在烂泥上一样,滑腻腻的,
伴随着这股恶心的触感而来的,还有烂土豆特有的腐臭味,令人作呕。
然而,就在如此恶劣的气味环境中,鲁岐却不得不大力地翕动鼻翼,尽可能地将更多臭味吸入鼻腔。
他在寻找,排除烂土豆味道的干扰,寻找白天时闻到的那股臭味,
那股臭猪圈的味道。
地窖并不大,终于,在蹭了一身的烂泥之后,鲁岐在角落处的墙面上发现了一块铁板。
铁板黑乎乎的,与四周同样黝黑的墙壁几乎融为一体,很难分辨。
地窖里十分潮湿,可以从铁板上闻到很重的铁锈味道,
以及从铁板后面传来的,稍显浓烈的猪圈臭味。
鲁岐伸手抠住铁板的边缘,双手用力,将铁板取了下来,
臭味扑鼻,
铁板后面,一条仅容一人蹲行的甬道露出了真容,不知通向何处。
这倒是出乎了鲁岐的意料。
在白天时,他在地窖盖板处闻到了丝丝缕缕的猪圈臭味,心生疑窦,以为地窖里藏了什么秘密,可当时碍于老白头在场,不好意思当场开窖门检查,这才有了今晚夜探寡妇家的行动。
眼下看来,果然有秘密,而且还是密道。
联想到白天老板娘所说,曾偶然听见于翠翠偷男人,
那么,寡妇家地窖里有密道这种事情,就十分说得通了啊。
不知道这密道的前方有没有分叉路,会不会通向好几处人家呢……
想到此处,尽管十分不应景,鲁岐还是笑了出来,很便宜的那种。
尽管心里的小车已经飙到了180迈,但行动上却不敢怠慢,借着手电筒的灯光开路,鲁岐半蹲着,向密道前方慢慢走去。
走了没几步,密道就出现了分叉路,鲁岐只能凭直觉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没走几步,又有分叉,
分叉复分叉……
难不成自己的邪恶猜测是对的?这密道像是地下枢纽一样,联通了整个韩庄村?
如果真是这样,恐怕张涛死后下葬的位置应该不会太好吧,很有可能是与喜羊羊做邻居了……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绿草,绿草,绿绿绿绿绿……
越往前走,密道里的猪圈臭味越是浓烈。
这股味道,鲁岐白天时在老白头家就闻到过。
难不成,老白头就是于翠翠偷的男人?或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