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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起了大雾,压根就看不清人,杨勇带人搜寻了一圈,也没能将人找到。
他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停下了脚步。
“你们几个,继续给我搜!”
点了人留下继续搜查,他赶紧带着一小队人火急火燎的赶了回去。
营中悄无声息,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可他越是靠近营帐,越是心慌。
当他小心翼翼进去后,却只看到迟延章背对着他,还如先前一样盯着桌上的地图若有所思。
他不免纳闷,心想难道是自己最近操心太多,所以才心神不宁?
“回来了。”他不说话,迟延章便开了口,语气比起之前,格外的平淡冷静。
杨勇颔首跪地,小心翼翼的答复了他:“卑职无能,没能将那捣鬼的刺客抓住,还请将军治罪!”
他主动认错,迟延章听罢,冷笑了一声,随即转过了身。
那一双锐利的虎睛看得杨勇直打冷颤。
他心中有鬼,根本就不敢与其对视,直接在气势上便矮人一截。
迟延章忍着心头怒气,看着他的这副嘴角愈发不屑。
不过,现在还不是清算这笔账的时候,且再忍忍也罢。
“我不治你的罪,你将那装神弄鬼的刺客抓到将功抵过便是,如何?”
迟延章面上是笑,笑容却始终不达眼底。
杨勇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迟延章彻查这事。
“将军放心,卑职定会将刺客拿下!”他信誓旦旦拱手回应到。
迟延章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自是信你。”
可杨勇却没听出其中含义,反倒是放下了戒心。
又说了几句话后,杨勇才转身离去。
他走后,迟延章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
这夜,他没有再留在帐中,烛火熄灭,身手敏捷的他消失在了黑暗中。
……
待到陈傥好起来准备想办法带迟玉卿逃跑时,他才从双儿口中得知迟玉卿已经被带走了的消息。
且不说危险与否,自己妹妹何等的尊贵,又怎能与他人为奴?
他淡定不下来,说什么都要去找迟玉卿,央求了双儿许久,双儿才答应偷偷放他离开。
还给他指明了路线,说只要在牙婆回来之前便有机会逃走。
来不及说什么过多感谢的话,陈傥连夜跑出了困住他的小院。
可命运似乎就是同他作对一般,眼看着他就要逃离这鬼地方时,却迎面撞上了赶回来的牙婆。
他再一次被带了回去,这一回,他们没有留情。
陈傥被打折了一只腿,命悬一线。
双儿便是再同情,这会儿也是自顾不暇了,牙婆自然知晓陈傥能跑出去,一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不听她如何解释,不由分说的将她打了一顿。
过后还不解气,牙婆又将她赶了出去。
横竖卖也卖不出去,眼不见为净,牙婆恨死了双儿这个死丫头。
双儿一心念着可怜的陈傥,想到迟玉卿说过他们是去北边寻亲的,便想着去帮他寻到亲人前来救他一命。
兴许还能救下迟玉卿。
一刻也耽搁不得,她拖着一身伤,摸黑上了路。
……
迟玉卿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父亲那张一眼瞧上去便觉得刚正不阿的脸。
她的第一感觉就是父亲又消瘦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
多年行军,父亲那张脸历经风吹日晒,早已不是当年风度翩翩的玉面郎君了。
嘴边浓密的胡须肆意生长,不修边幅。
那双深邃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看上去憔悴极了。
“爹爹!”迟玉卿眼含热泪投进了他宽阔的怀中,在父亲面前,她便是如此的脆弱。
“爹爹在!卿卿别怕,爹爹在。”迟延章激动得手足无措,愣了半天才回抱住她。
他紧揽着瘦小的女儿,悬着的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
救她那两人有眼色,忙去叫了大夫。
安心睡了一觉后,迟玉卿的精神好多了,除了身上还很疼之外,就是饿。
先前大夫嘱咐过了,她醒来后便要吃点东西才好,不待她说,迟延章唤了一声,一个妇人便端了一碗清粥进来。
“将军,还热着呢!小姐遭了这么大的罪,可不能再饿着。”
妇人慈眉善目,迟玉卿一下子就对她生出了好感。
迟延章只是点头,接过了她手中的粥端到迟玉卿面前。
迟玉卿摇了摇头望着父亲,眼神晶亮。
迟延章便明白过来了,她是要自己喂。
拿着小巧的勺子,迟延章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虽然时隔多年,可那段回忆,却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忘怀。
妻子早早的撒手人寰,他一直都无法做到释然,总觉得是自己没将她照顾好。
幸好,她还留下了这两个孩子,是她留给自己的责任,也是促使他活下去的希冀。
他还清楚的记得她们姐妹俩小时候特别喜欢黏着他,不管他做什么去哪里,两个小丫头总是会像两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每次两个小家伙饿了的时候就会扯他的衣袖,指着自己的肚子眼巴巴望着他。
直到她们明明能自己吃饭了,却还是喜欢让他来喂。
往复如此。
他离开怀梁时,满心放不下,就担心他走后,两个小丫头会不会好好吃饭,好好长大。
生平第二次,他落了泪。
第一次是在妻子离世时。
这一晃,竟然已过这么些年了。
女儿都这么大,还从怀梁找到了这里,他既心疼又感到欣慰。
迟玉卿含着粥,愣愣的看着父亲,她总觉得父亲眼里含着泪。
再想仔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了。
回过神来,迟延章笑着在她小小的脑袋上摸了摸,耐心将一大碗粥都喂进了她的小肚子里。
这边刚吃完,大夫也赶来了。
迟延章很敬重他的样子,还特意起身迎接了。
迟玉卿好奇的盯着眼前这个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老者,瞧着她的眼神,老者不禁笑了笑。
大家称他神医,迟玉卿与他的第一印象却觉得他是个有趣的糟老头子。
过脉时,迟延章比迟玉卿还紧张。
老者又故意皱起了眉头,长吁短叹,引得迟延章焦急不已。
他眼底的笑意,迟玉卿看得清清楚楚,这倒是个有趣的老人。
“放心吧,小丫头没什么大碍。”老者收手,缓缓说到。
大抵是随了父亲,她的体质还算不错,也幸好没有伤及要害。
好好休养一阵子,便能活蹦乱跳了。
迟延章这才知道自己又被捉弄了,不过又不能拿这老顽童怎么办,他表示很无奈。
迟玉卿吐了吐舌,她就知道自己命硬。
写了方子拿了药,老者便笑呵呵的离开了。
难得父亲一直陪着自己,迟玉卿当然高兴。
可她更清醒,她知道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得等着父亲出面。
陈傥还在洪岳等着她去救呢!
她一刻也没忘记。
只是,她还以为陈傥好好的待在那里,还有双儿照顾着,便没有太担心。
但,总归是危险之地。
现在,她见到父亲了,第一件事肯定是要将他找回来的。
没有犹豫,她十分认真的将和陈傥一路上发生的事简明扼要的同父亲说了一遍。
听完后,迟延章还顾不上心疼他们二人。他一听到陈傥还被困在在贼窝,自然坐不住,当即便要动身去救人。
迟玉卿猜测这其中可能牵扯颇深,便摇头让父亲暂且冷静了下来。
陈傥是一定要救的,可他不能亲自去救,更不能大张旗鼓的去。
若是不然,打草惊蛇是其一,还有可能害了陈傥。
这个道理,父亲不会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