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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怀孕的时候很辛苦,燕竹生产的时候也同样的辛苦,秦蔷婚礼之后过了几天,燕竹肚子还没有动静,她的肚子确实很大,毕竟是双胞胎,到了预产期宋冬凉就央求着她住院去了。
医生建议可以剖宫产,燕竹的身子小巧,顺产的话所受得痛苦可能要更多一些。
这件事情宋冬凉没什么主见,一遍遍的问医生,想要找一种安全性更高,痛苦更小的方式。
燕竹觉得他大题小作,她直接听医生的,选了个日子,打算把孩子剖出来,选好时间之后,燕竹就完全的放宽了心,而宋冬凉这两日则是神神叨叨的,围在她身边恨不得上厕所都带着她。
夜里燕竹睡着的时候,宋冬凉蹑手蹑脚地坐起身来,借着窗帘中间透出来的那一点月光温柔的看着她的肚子。
他确实希望燕竹怀的都是儿子,即便他非常喜欢并且很贪心的想要像她一样的小丫头。
但他不得不理智的去考虑,若是丫头,那么他能够守在她们身边保护她们的时限是多少呢?
若是十年之后她还没来得及长大,他就匆忙离去,到那时,会不会母女两个在一起抱头痛哭?
只要稍稍想一下那样的场景,宋冬凉就觉得心口憋闷的像是喘不上气来。
若是儿子,那应该会好一些,从一开始,他就会教育儿子保护妈妈。
人的贪心好像永无极限,就好比宋冬凉一开始的时候只是贪恋燕竹给他的那一丝丝的温暖,后来贪恋到想要把她占为己有,再到后来,想要长长久久的陪她这一生,等到平静的老去。
但他的人生注定是短暂的,他能陪她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但剩下的这些年,却也足以让他把一切都给她安排妥当了。
燕竹生孩子的时候秦蔷也过来了,林昶熙跟徐屏安站在宋冬凉旁边,看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半点没有当初那矜贵傲气的宋家公子的气势,于是林昶熙很没脑子的道:“你再走下去人都要被你绕晕了,生个孩子而已,哪个女人没生过孩子,至于紧张到这个地步?”
宋冬凉一脚直接把他踹到一边,“滚!”
林昶熙还愤愤不平,觉得自己说的又没什么错,但很快也被站在自己旁边的徐屏安也踹了一脚,冷漠道:“滚。”
“……”
这次产房外面并未等太长的时间,大约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医生就抱着孩子出来了,宋冬凉一个箭步冲过去,才发现自己腿有些软,“我妻子怎么样?”
这医院是宋家开的,给燕竹接生的是妇产科的主任,正打算把怀里的孩子递给他让他看一看,闻言道:“夫人挺好的,正在缝合,一会就推出来了。”
他把孩子朝前推了推,“您瞧瞧,一个千金一个小少爷,千金先出生的,是姐姐,小少爷是弟弟,少爷要抱一下吗?”
他这才看了眼医生怀里两个看上去丑不拉几的胖娃娃,心头瞬间塌陷,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稍稍有些小小的怨念,“这么胖。”
怪不得燕竹到了孕后期的时候走路都觉得有些艰难了。
两个孩子就好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似的,一瞬间就哇哇哭起来,秦蔷立马伸手逗弄了一番,“这么软,我能抱抱吗?”
两个孩子徐屏安跟秦蔷一人抱一个,林昶熙口嫌体正直,一边嘀咕着有点丑一边缠着徐屏安,“你什么意思,躲什么躲,我看一眼怎么了,我又不吃小孩,让我也抱一抱。”
两人抱了顶多半分钟,医生就重新又把孩子抱回了产房,打算一会和产妇一起推出来。
宋冬凉靠在产房门口,等医生进去了,这才发觉自己的腿都打着颤。
眼眶有些发热,他站在产房门口微微仰着头,原来他也有为了女人哭的一天,这种感觉有些奇怪,但心里又满满当当的被塞成一团,实在是让人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
秦蔷靠在徐屏安怀里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刚刚那两个孩子,宋冬凉安静的带着产房门口等着燕竹出来,只有林昶熙刚刚死乞白赖的想要抱一抱孩子,结果连碰都没碰到,现在酸溜溜的站在一旁。
燕竹出来的时候身上的麻药劲还没完全过,眼角挂着两滴生理眼泪,唇色有些泛白,宋冬凉上前握着她有些泛凉的指尖,在她唇上轻碰了碰,替她擦掉那两滴眼泪,听见她问,“看见孩子了吗?”
“看见了。”他说,“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医生说女孩是姐姐,但我觉得,女孩当妹妹更好一些,你觉得呢?”
“那就听你的。”
燕竹自己自给自足,没人心疼的强硬了一辈子,像一棵小草一样拼了命的生长,如今有了女儿,自然想要让女儿和自己过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她有的,没有的,都想要给她。
至于儿子,燕竹眨了眨眼睛,只要别像他爸爸一样娇气就行了。
但事实上两个孩子后来确实如同燕竹所想的,儿子像母亲,但因为从小被宋冬凉教育要保护妹妹,保护妈妈,所以小小年纪看上去就格外的稳重。
而妹妹则像个小公主一样精致娇气却又不乏可爱的长大。
宋冬凉给儿子起名宋君屿,女儿起名宋清灵。
周岁抓阄的时候,宋君屿直接抛弃一桌子各种各样的金银珠宝和书画珍宝,径直爬向燕竹,攥住了母亲的小拇指,爸爸说,要一辈子保护妈妈和妹妹,君屿是妈妈和妹妹的保护伞。
这句话,宋君屿从还不记事,一直听到自己渐渐长大,也从一开始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这般执着于这句话,他原本只以为父亲在教他一个男孩子该有的担当,因为在他看来,父亲完全是有能力并且足以保护母亲,妹妹,以至于他的。
但后来他稍微懂事一些之后,就知道了,随着他的长大,父亲的身体好像越来越不好了,宋君屿经常发现父亲看向母亲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忧伤和不舍,母亲对于这一切习以为常,经常把兄妹两个丢在家里带着父亲到处去游玩。
再后来,他听到来给父亲看病的虞叔叔跟父亲说的话,躲在自己的小床上悄悄地哭了很久,他尚且不明白死亡的意义,却隐隐约约的猜到父亲的身体似乎是很不好的,或许,不能够陪着他和妹妹长大了,这也是他经常告诉自己,要记得保护妈妈和妹妹的原因吧。
两个孩子十二岁那年,宋冬凉的身体是真的已经油尽灯枯了,苦熬了这么多年,他像是流连在这世间已经没了肉身的孤魂,尤其是后面的这两年,对于他来说都是强撑着的,痛苦,是真的痛苦,但即便痛苦,他依旧舍不得。
燕竹不忍他痛苦,也知道他是因为舍不得她们娘仨这才迟迟留恋着不愿意离开,所以即便是在他弥留之际,她也不曾掉一滴眼泪,把两个孩子喊过来,轻声道:“爸爸要去很远的地方了,你们还有什么要和爸爸说的吗?”
宋清灵大大的眼睛迷茫的看着躺在床上带着呼吸面罩的父亲,伸手晃了晃他的指尖,“爸爸,你还回来吗?”
宋冬凉有些艰难的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哑声道:“回,等你们好好长大了,爸爸就回来。”
宋君屿不像妹妹那么好糊弄,眼睛通红看着他,猛地抹了把快要渗出来的眼泪,咬牙道:“我会保护好妈妈和妹妹的。”
他摸了摸儿子的头,有些苦涩的扬起一抹笑,“真不愧是我宋冬凉的儿子,很棒。”
他把两个孩子支了出去,握着燕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忍不住想,若是那时候他没有贪恋这半丝温存,定然也会有别人护着她一生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大方一些,她还年轻,很漂亮,那张娃娃脸即便是过了十年,看上去也一如当初,这让他不仅叹了口气,想说等他走之后,她可以再找一个,但话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最后她握着燕竹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了八个字。
得妻如此,不负此生。
燕竹攥紧了手。
后来,宋冬凉墓碑上的小小角落里,也有八个字,那是燕竹亲手替他刻的。
——伴君一程,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