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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狄岩的帮助下,我和蔷薇一行总算逃离了敖翔和李国栋的掌控,接下来就是我们以后的路要往哪走。
深夜,格斗道馆中。
邵思晨在地上画的粗略地图能够显示出上金市和周边城市的情况,她为我们解释道:“叶天明和青洋闹崩了,这可能引发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今晚敖翔部队遭遇的战斗就将会成为这场战争的***,所以上金市这个漩涡中心我们是不能久留的。”
她的笔触向下挪了一些,继续道:“同样的,南边的都昌市夹在玉天和青洋之间,也将是叶天明和青洋直接发生交锋的地点,这条路不通。至于北边和东边……”
男生齐松对上金市附近也比较熟悉,当邵思晨的目光挪过来的时候,他就马上接道:“东边的东洋市有**.基.地,他们是和青洋穿一条裤子的,呵。”
连晓梅用手指着上金市北边,脸色低沉道:“这里的天广市有帝都常年驻扎的部队,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和叶天明的关系,但如果袭击玉天的战机不是青洋派遣的话,那就很有可能是从这个天广市来的,反正无论如何这里的部队不会容纳我们。”
邵思晨的目光回到我身上,汇报道:“这就是我们面临的情况,哥,我们现在只能往西走,去浙和市,这样才有可能避开战争的风险,给蔷薇姐找到一个能安心养胎的地方。”
这两年我身边有很多人在为玉天新区的发展而出谋划策,听的时间长了真的觉得很烦很头疼,可此时此刻我所怀念的这种烦人的建议又出现在耳中,我倒是觉得安心了不少。
“可以。”我对邵思晨的建议很赞同,我想蔷薇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眼前这三个年轻人都曾经是小七的徒弟。
休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前窗外传来不起眼的响声,但足以让屋子里这些高度警惕的人从浅睡中苏醒,正在值班的连晓梅第一个窜到窗台下探头向外瞄,紧跟着她立刻又低下头,近在咫尺的玻璃瞬间就崩碎了。
砰!砰!
碎渣子落在身上之前的刹那连晓梅一个翻滚冲向我们,爬上擂台她急声说道:“主席!是青洋的追兵!至少二十人往上!”
“他们怎么找来的!?”齐松瞪着眼睛比谁都觉得不可思议。
“先离开这里!”
楼梯下头肯定已经被封住了,我冲到后窗举起扳机打碎了玻璃,齐松从旁边赶上来抄起一个凳子扔过去砸碎了窗子,跟着他率先跳了出去。
“快下来!”
齐松的声音没断时蔷薇已经落地沿着后巷跑出去了,我窜上窗子跳到旁边一辆车的顶子上再顺势滑落到地面,和齐松一起追着蔷薇向前跑,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我一没留神脚下就打了个栽歪,邵思晨及时从后面赶上扶住了我,连晓梅比她跑快几步已经要追上前面的蔷薇了。
邵思晨轻推着我往前跑,还不忘鼓励道:“撑住啊哥!”
“站住!!”巷道后方传来青洋军人的呼喝。
邵思晨持枪立刻向后甩手就是两枪,对方马上开始举枪还击,我们绕过一个弯道之后才暂时避开威胁。
眼下这地方像是进了耗子洞,到处都是七拐八绕的巷子,好不容易有条稍微宽点的路子还全是臭水沟味,地面上铺满着腐烂的残渍,黑乎乎油花花的根本看不出原来是什么玩意。
蔷薇走在最前面以唐刀开路,捎带着她还砍翻了一只戴着N95口罩的女性丧尸,有条不紊的脚步半点不见慌乱根本不像大病初愈的主儿,在她的带领下很快我们冲出最后一个巷子口,这才发现原来我们又绕回了那个格斗道馆所在的广场。
那些追兵都不知道被甩在哪个耗子洞里面,此时广场上只留下他们开来的车和一个守卫。比起步行逃离或者到处去找不知道能不能发动的车子,这里的确是摆着几辆我们确保能够开走的代步工具。
蔷薇秀臂一挥,唐刀飞出直接贯穿了那名守卫的身子,蔷薇取刀时还摘了他的步枪扔给了我,待邵思晨几人打破了其他车胎之后,我们一起登上了仅剩一辆完好的大面包似的商务车里,连晓梅在驾驶座驱车掉头,迅速离开了这个广场。
“真亏的他们,”邵思晨拍了拍座椅扶手,说道:“都和叶天明的人打起来了,还有工夫派人抓我们!?”
齐松瘫坐在最后面有些拥挤的位置上,笑道:“也没大用,还不是给我们送装备而已!呵。”他说话最后总是尬笑一下。
根据昨晚的合计,我们只有向西前往浙和市这一条路,虽不见得这一杵就能直接到达,但至少我们先要离身后的威胁远一些。
夜色逐渐淡去,我们仍然行驶在路上,连晓梅的驾驶技术和耐性都还是不错的,待到太阳刚刚冒出地平线,光从斜后方打到反光镜上,也不见这位女司机露出多少疲态。转眼商务车就登上了一座很长的大桥以渡过下面宽阔的河流,透过车窗可以看到,远处河面上的波纹伴随柔和的风若隐若现,泛映着星星点点的晨光很是漂亮。
也不知道小七那个依山傍水的地方有没有这样的风景,我这样想着,回头看了看蔷薇,她本来是闭眼小憩,这时候也倚着车窗望向外面,温暖的光从东南面落在她精致的脸上,像是在滑润美丽的肌肤之外披上一层薄薄的亮晕,也在另一侧脸上形成一些有质地的阴暗倩影,似乎昭示着她的内心仍沉浸在失去所有家人的悲伤之中,目若秋水的眼睛里可能看到的是和我不同的景象,令人垂涎的红唇轻启着用极细小的声音叨念那份不为人知的过往。
我望着蔷薇不自觉的出了神,直到邵思晨扶了我一下,告诉我前面下桥不能再走大路了,否则容易被追兵赶上,但我能看出她的眼神里在告诫我另一些事情。
商务车离开河边之后转头钻进了一片广阔田野之中的羊肠小道,这道路上也没多少泥土不容易被人追踪,连晓梅还特意小心的避开有可能留下痕迹的路面。
走了好几条岔路又路过几个孤立的小村落,我们最后停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荒村边沿,爬到眼前的平房顶上就足够一眼看全这村里仅有的二十来栋平房住家,邵思晨、连晓梅和齐松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把所有住房都搜查了一遍,没有敌人和丧尸,大家这才在最靠村子边的房子里落脚,恢复几乎折腾了整宿的精神。
烈日当头的正午前后,我在客厅沙发上一睡醒就立刻去查看蔷薇的情况。
“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么?”
蔷薇倚在卧室床边,看样子没怎么睡,对着我摇摇头表示她还好。
就在这时候,邵思晨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在我耳边低声道:“哥,齐松叛了。”
我扭头瞅了她一眼,随后跟着她走到外间客厅,连晓梅把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齐松推进来,邵思晨走过去一脚踹倒齐松,扯住他的领子让他跪好,这才回到我身边。
“怎么回事?”
邵思晨从兜里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物件,说道:“这是藏在他手表里面的跟踪器,被晓梅发现了。”
听她一说我才看向齐松的手腕,没见到有表。连晓梅见状从自己兜里拿出那块手表,不用拿近我都能看到已经拆烂了。
我盯着连晓梅问道:“你怎么会发现的?”
连晓梅脸色凝重,回答道:“我和思晨姐被俘虏的时候身上的东西全都被没收了。”
这就不言而喻了,人家被俘虏就都没收了,你被俘虏还剩块表?这也就不难解释昨晚为什么跑了那么远还会被青洋的人追上来了。
我接过跟踪器,又看向齐松,问道:“你知不知道?”
“%&……”
“说什么,大点声!”
“我知道。”齐松的语气很淡然。
“你这是为什么!”连晓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齐松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向了地面。
邵思晨见我没想说话,自己往前走了一步,问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敖翔,李国栋,还是狄岩?”
我对这个问题没太关心,敖翔和李国栋对我们来说都是敌方,而狄岩如果这么做就不如别放了我们来的省事。
“谁也不是,你们杀了我吧。”
话音刚落,齐松突然转身抢过连晓梅腰间的手枪,对着自己的下巴毅然扣动了扳机!
砰!
齐松的这番果决是我们始料未及的,压抑的氛围随着枪声爆裂开来充斥了整个房间,将我们三人的呼吸死死堵住,从男生后脑迸发出来的血红浆糊溅了连晓梅一脸,她呆愣愣的看着自己往日的战友倒了下去,半响没说出话来。
“为什么呀!”连晓梅失声痛嚎。
邵思晨仿佛更能够理解这种行为,望着男生遗留下的躯壳,她诉说着不甘的心声道:“2012年我们都失去了各自的家园,那时候能活下来的人都是坚强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够经受住再度失去,这些千辛万苦建立起来并发誓要去守护的一切。”
也许我失去的比他们都要多,但听到这话我才忽然意识到,他们这些人也失去了玉天新区这个大家庭,失去了很多亲人和朋友,再在上金市遇到这么多难以预见的事情,对我对玉天的信任早已经坍塌,背叛和崩溃都是正常的,就连胡欣雨也没能逃脱,更何况这些孩子。
连晓梅很快止住了她的眼泪,咽了咽口水,然后独自把尸体拖出去处理了,事到如今她和邵思晨还能留在我身边,也是庆幸的。
邵思晨叹了口气,看着我手里的跟踪器问道:“哥,这个怎么办?是毁了还是扔了?”
“不行。”蔷薇从卧室走了出来,手里的唐刀和她一样的平静柔滑,她向我要过了跟踪器,打量一番说道:“我们不走,就在这里等他们来抓。”
……
当天晚上,距离我们落脚那间屋子外十几米的位置有一个小土坡,我和连晓梅就躲在土坡后面的低洼处,四周丛生的杂草给了我们天然的掩护屏障,但是这里聚集的蚊虫也让我们痛苦不堪。
已经从白天等到黑了,追兵还没有来,我闲着没事就听连晓梅讲他们情报组的事情。
“齐松是马组长很器重的人,”连晓梅单手扣着草根下的土壤,说道:“有一次我和他还有另外两个人去都昌市出任务,撤退的时候出了纰漏,我们被对方包围了起来,最后是齐松拼了命杀出一条道让大家逃了出来,结果他还为了掩护我们一不留神磕掉了两颗牙,就上面的里面,两颗后槽牙。”
“我们一起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危险和绝境,大家都没有放弃过,可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这样死在我面前。就算家没了,我们也可以再建呀,就算不想再折腾了,他也没必要去当个叛徒,他走就好了嘛……”
连晓梅说完就把头沉了下去,我趁她说话的功夫用杂草编了个小虫,放在她手边的位置,“人都是会变得。就拿我来说吧,齐松这件事,如果搁着以前我得气的连他胳膊肘都剁碎了,可是现在我只是觉得人各有志,以前我活的太自私,现在就想也该为别人考虑考虑了。这个男孩呢,可能以前太无私了,现在他只想给自己找一个解脱。不要太难过,他是个成年人,既然他都有勇气做出这种选择,我们也要有勇气面对现实。”
“恩。”
连晓梅似是认同的点了点头,我却感受到她眼睛里还有别的东西,但也没有戳破,只是坐好身子张开了双臂,微笑道:“来,拥抱一下吧。”
连晓梅愣了愣,俩手半抬半放也不知道该怎么合适,我见状就主动抱了上去,女孩也并没反抗,两手在我背后轻轻的扶住我,语气略显尴尬道:“主席,我有男朋友……”
男朋友在哪呢……我叹了口气,道:“我抱你是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几个人也会散了,也就再也见不到了。”
闻言连晓梅没再多言,反倒是抱紧了一些些。
一声轻盈的鸟叫从不远处传来,那是邵思晨发来的信号,我和连晓梅赶紧放开彼此各自就位。
从土坡往住房的另一侧看去五十米外也有一处草坑,如不是提前知晓,那草坑在植物的掩盖下根本没法发现,此时邵思晨就躲在那里,她的视野也更好观察村外路面上的动静。
很快就有车灯从村外小路上照来,速度极快的三辆车接连驶过我和邵思晨之间的草地,飞驰冲向我们之前落脚的平房,车轱辘还没停稳就下来好几个全副武装的青洋军人,在一个高个子领队的指挥下三辆车总共十五名军人分成两队前进,从两个方向包围了平房。
一声令下,队伍鱼贯冲进房间,叮了咣当的折腾了好一阵子,等他们再出来的时候,有两个士兵押着没有半点反抗的蔷薇走向三辆车之中最大的一辆商务车,就和我们抢来的那辆一模一样,另外还有一个兵拿着蔷薇那把唐刀。
没有发现我们的身影,高个子领队显然不是很满意,出了平房就和身边的队员的商量着什么,隐约听到他们似乎想把村子整个搜查一遍,可惜他们没机会了。
我手里的步枪早就瞄准了领队的脑袋,连晓梅在我身后用嘴巴发出一声凄厉的鸟叫,我立刻扣动扳机,高个子领队应声倒地,邵思晨也同时开枪,她那里有两把手枪,很快就放倒了好几个敌人。
对于这群训练有素的士兵来说突然遭遇敌袭,哪怕指挥官倒下,也是有很多应急预案的,但恐怕他们从来没有训练过如何面对bug。
真正的杀招是被敌军圈在身后的蔷薇,黑夜之中没见她怎么用力就挣脱了押解她的手臂,转眼之间又从另一敌手中夺回了唐刀,凌厉的银光在月夜下飞快的闪烁流动,每一下都是夺人性命的劈砍。
连晓梅趁着这个功夫已经从后面摸到车队旁了,一个想要逃走的士兵窜上了第二辆军车,连晓梅马上用手枪打爆对方轮胎又冲上前击碎驾驶座玻璃,枪口抵在士兵太阳穴二话不说就扣动扳机。
随着这名士兵被从驾驶室拽到地上,整个场面上不再有一个活着的敌人,邵思晨和连晓梅捡了些武器之后,马上跟我们一起凑到对方开来的那又一辆商务车旁,拉开后门看到食物箱子时大家就知道这一趟没白忙活。
蔷薇之前策划这次伏击时并没说她何以一定要冒这个险,但大家心照不宣,都明白她现在的身子就是不能缺了营养,更不能再像以前轻易挨饿了。
我们驾驶新的商务车连夜离开了荒村,邵思晨代替连晓梅坐上了驾驶室,开车都是他们曾经的训练科目,也没什么难的。
连晓梅坐在副驾驶吃着面包,她一扫之前的失落感,兴冲冲的对蔷薇问道:“姐,你怎么知道这辆车上一定会有食物呀?我们之前抢的那辆商务车里可就啥都没有!”
蔷薇没有回答她,只是一个劲的吃着东西,也并不注意自己进食的形象。
邵思晨的心情也不错,替代回答道:“之前他们抓我们是临时起意,车里没带吃的很正常,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而且你看这些人的精良程度,很明显就没打算空手而归,所以为了避免长时间的追捕我们导致粮草不济,他们肯定得自备一些口粮。”
连晓梅大点其头,又囫囵的吞下一根火腿肠。
“有的吃就好。”我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一片捡来的落叶,把玩了一阵子,我又打开窗把手搭在上面,任落叶随风飞走,消失在黑夜里。就像那个女孩,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