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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前就有过一个假设,即杀害闻忠的凶手有可能就是李海军。
在这一假定条件下,作为闻忠身边的“守护神”,史际会不会想要为闻忠复仇?但李海军已经跑路,史际能复仇的目标明显就只有李海军的老婆孩子,也就是屈露露母子。
屈露露和李海军到底是不是“真夫妻”,没法确定,但李海军和自己的儿子却是真父子。史际把复仇的目标放在这个孩子身上,也就成了必然。
故此,海浪才有了保护屈露露母子的必要。
接着,李竹道话锋一转。
保护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威胁到生命安全的危险源消除。毫无疑问,海浪在清河守护屈露露母子的同时,也肯定在寻机干掉史际,并且二人之间很可能有过火拼。
田和尚的供词说,史际是在山里摔断腿,所以被他带回白莲寺养伤。但海浪却明确和章保贵说,他要杀的“那人先前受了伤”,可见,史际的断腿极可能是在火拼过程中,或者是在和海浪的追逐过程中受伤所致。
之后,史际一直躲在白莲寺。海浪找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却连史际的鬼影子都没找到,他肯定想不到史际会躲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庙里。他能想到的兴许就是“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所以就跑回和史际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山河芒果园来看看,谁知道会在这里碰上章保贵。
请章保贵“帮忙杀个人”,海浪兴许早就有了这个计划,也有可能是看到章保贵后的临时起意。
既然满清河找不到史际,海浪自然就怀疑史际是不是回越南养伤了,但他自己肯定“不方便离开清河去越南”,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怀疑是不是正确,万一不是这么一回事,在他离开清河以后,史际却又突然冒出来,那屈露露母子就会完蛋大吉。
由此,海浪便想到要请章保贵去一趟越南。史际如果回越南,大概率会去找他自己的亲人。海浪也知道这一点,并且知道史际会去的地方,所以十分笃定地告诉章保贵,“不会让你像无头苍蝇一般在那边一头乱撞”。
海浪和史际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知道史际的这些情况不足为奇。
从田和尚的口供来看,史际到白莲寺是在七八个月以前,这个时间点和李海军跑路的时间点高度吻合。
也就是说,闻忠、史际、李海军、海浪、屈露露,这五个人之间的矛盾冲突就可能就于当时爆发,结果就是闻忠被杀,李海军跑路,史际和海浪之间玩着相互追杀的“猫鼠游戏”,屈露露和小晨这对孤儿寡母在一边瑟瑟发抖。
但从赵山河和芒果园其他员工的口供来看,史际和海浪早在一年多以前就离开了芒果园。从这个时间点开始,到李海军跑路的这段时间内,这对难兄难弟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我们暂时不知道。
由于都是非法入境人员,在离开山河芒果园以后,史际在后面的七八个月时间都躲在白莲寺,那么海浪呢?酒店、宾馆、招待所这些地方他肯定没法住。除了像一只老鼠一样生活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他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就是屈露露家里。
如前所述,海浪如果自认为有保护屈露露母子的“责任和义务”,那他毫无疑问就会守在屈露露家里。
我们之前压根儿就不知道海浪这号人的存在,等知道的时候他又稀里糊涂死在了章保贵手里,所以即便因为传讯和监视居住,去了几趟屈露露家里,却都没有对海浪是否就在她家进行过搜查确认。
然后,李竹道给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建议。
海浪在找史际,史际离开白莲寺以后,也肯定会找海浪,或者伺机潜入屈露露家里,把屈露露母子和海浪都解决掉。
海浪已经遇害,这事除了我们和章保贵知道,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史际肯定也不知道。
但因为对屈露露进行监视居住,屈露露的别墅外有我们的人,史际这样的人对此不可能毫无察觉,所以他一时之间不敢轻易动手也就在所难免。
所以,与其漫无目标、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地搜捕史际,不如就在屈露露家里设个“守株待兔”的圈套,让史际自己钻进来。明面上,我们大张旗鼓地撤销对屈露露的居住监视,将她家门外的警务人员也撤回来,背地里却安排人进入屈露露家里。
当然,要实施这个计划,肯定需要屈露露配合。
何友志关着门抽了半包烟后,决定试一试。一切虽然都只是分析和猜测,但万一就是这么一回事呢?连行军打战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更何况是办案。所谓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大都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结果。
况且,要想抓到史际这种没有身份信息的人,也似乎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那就试一试吧。
当然,这个计划中要确保的就是万一不是这么一回事,屈露露不会趁机跑路;或者万一果真是这么一回事,埋伏在附近的特警赶到现场以前,安排进入屋里的那人能确保屈露露母子的安全。
所以,警方安排进入屋里的,一方面必须能贴身接近屈露露,另一方面还得有保护屈露露的能力。也就是说,这人得是女性,还得战斗力爆表。
清河警方就开始头痛,一时之间,去哪儿找这么个合适的女同志?
于是,小吴就举起手,弱弱地说了句,要不,让我试试?
一屋子清河警方的人看了看一脸稚气的小吴,最后却都将目光落在李竹道身上,似乎在说:你带来的人,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你也不管管?
李竹道却说,史际应该没有枪,小吴对付他问题不大。
大家的目光仍旧充满怀疑,李竹道又补充道,如果是普通人,她真能一个打十个。
对着牛嘴打喷嚏——吹牛。
几乎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何友志吐了口烟,言简意赅地说,走,去训练场。
训练场的擂台上,自由搏击要开始以前,李竹道朝着台上喊了句,下手轻点儿。
第一个上台的陆凯说,李队你放心,我有分寸。
李竹道撇了撇嘴,却不好再回话。
早就和陆凯说过,若单论打架,小吴这丫头片子不是一般人,甚至根本就不是人,陆凯却一直都不怎么相信。
不到三分钟,陆凯就趴在地上不断拍击地面示意投降。
二十几分钟后,台上的小吴仍旧屹立不倒,蹦来蹦去,清河警方却接连换了五六个人。直到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敢情李竹道“下手轻点儿”这句话,原来是对那个小丫头说的。
何友志实在没有脸面再看下去。小吴在台上干脆利落、接二连三地把人打趴下,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照这样看,清河警方没有人会是那个丫头的对手。
于是,何友志的牙疼莫名其妙地忽然加剧,然后捂着半边脸,一脸黑线地走出训练场。
临走之际,将李竹道也喊了出来。
“就是她了。”何友志瓮声瓮气地扔下这句话,然后没好气地继续说道,“计划定了,人也定了,但要怎么说服屈露露,就交给你去办。如果屈露露不愿意配合,那我们就都白折腾了,只能大海捞针一样地继续搜捕史际。”
“别给我说困难,有困难才会交给你去办。屈露露是个什么人,整个清河警方都心里有数。这个任务,你不接也得接,办不成也得办,还必须得办成。”
“也不要有什么你是堰城警方这样的屁想法。你来清河办案,根据组织纪律,就得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这事,就这么定了。”
“我也没说不干啊……”李竹道低声嘀咕道。
“那就最好。”何友志转而又捂着半边脸,这回真是牙疼发作,疼得他龇牙咧嘴,“你滚去办事吧,我要去吃几片止痛药……”
李竹道打了很多腹稿,也想了很多说辞,但再次见到屈露露后却压根儿都没用上。
在听说海浪已经被害,史际在逃后,屈露露的神色并无半点变化,似乎她和这两个人压根儿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不了解屈露露的人,还真会以为如此。
接下来,李竹道正要说出警方的计划。小晨突然跑进客厅,手里抓着一只麻将,一边跑一边朝屈露露举着麻将:“妈妈,满坨,满坨……”
李竹道盯着小晨手里的麻将,见那果然是一只“九筒”。
屈露露抱起小晨,出言哄了几句后,又将他送进房间。
再次落座后,李竹道却突然问:“‘满坨’是堰城云水县一带的方言吧?”
屈露露不假思索地点头:
“‘满坨’是海军给小晨起的乳名,还说这是婆婆的意见,‘满坨’就是指‘九筒’,寓意圆满。小晨看到九筒,大约又想起海军平时喊他‘满坨’……这孩子,又想他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