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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抽象到具体,再从具体到抽象,对于曾经思考的终极哲学问题,闻忠离完整的探索之路仅差一个“实践”。
于是,对于验证自己的这一发现,闻忠就此产生浓厚兴趣,并且这一兴趣成就和伴随了他罪恶的一生。他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乐趣”和“想要的东西”。
这仅是闻忠在变态犯罪道路上迈出脚步的诱发起因,想要通过行为轨迹分析探究其“幽暗的内心世界”,实在有点儿强人所难,并且难如登天。
正如屈露露说的那样,对于闻忠,“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很多时候,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想的。
在旁人看来,闻忠是“家暴”的受害者和继承者,但从他之后的种种罪行来看,其行为和心理明显超出了“家暴”范畴。年少时期遭受的“家暴”,充其量只能算是点燃其罪恶人生的一粒火种。
不难看出来,闻忠这人残忍而又狡猾,情绪和态度变化莫测,彬彬有礼和厚颜无耻可无缝转接,又善于洞悉人性,能十分敏锐地掌握并利用每个人的弱点,见人上菜、编造故事的能力出神入化。
利用人性的欲望,或逼人就范,或诱人上当,甚至挑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然后逐步实现对他人的精神控制。这些伎俩闻忠使用起来都得心应手,左右逢源,仿佛就是天生的阴谋家、权谋家或心理学家。
但这些都是他体现出来的表象,想要由表及里,探究他的内心世界,实在难以入手。在他身上,所有的犯罪心理学似乎都用不上,也似乎都用得上。
任何试图描述其内心世界的文字,想要呈现其心理状态的言语,都显得虚无苍白,柔弱无力。
集中在闻忠身上的所有疑问和谜团,归结起来恐怕就只有一点:他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言归正传。
闻忠苦恼的地方在于:屈露露和海浪已经成了“叛徒”,李海军也没有手足无措地出门跑路,问题在于怎样才能让李海军,或者是他们仨,都死于“意外事故”呢?
屈露露和海浪倒是并不难解决,只需要让他们“死”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发现即可,问题在于李海军这个杀千刀的,这么一个企业法人代表,公司业务往来众多,如果突然“消失”,肯定会引来警方调查,而自己作为他的合伙人,必定会成为警方调查的重点对象。
苦思冥想之后,他又为自己拒绝了李海军的“和平谈判”感到后悔:当初就应该答应他,然后邀请他来别墅“详谈”,只要进了别墅就什么都好说了。
不管怎样,想要对付一个人,在闻忠这里从来就不会找不到办法:老规矩,找出他的弱点,然后对症下药。
小晨无疑就是李海军的弱点,但这个孩子来回幼儿园都有海浪接送,直接在大街上或者在幼儿园里绑人肯定不行。
于是,闻忠很快就想到李海军曾经提起过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说他们一个在堰城开“打印店”,一个在永城开养猪场。
这两个人只要随便绑来一个,应该就能把李海军这个缩头乌龟从他家里逼出来。
然后,闻忠用手机打开地图,搜索了一下距离,发现从清河到永城要近得多,于是就安排史际去永城把李海军的弟弟李海东绑过来。
史际通过非法渠道,购买了一份李海军的手机通话记录,从中筛选出一个永城的电话号码,然后和对方取得联系。
在电话中,确认对方就是李海东后,史际谎称自己是当地农业农村主管部门的工作人员,过几天要对涉农企业是否破坏当地生态环境进行暗访检查,所以自己的行程没有告诉当地所属的行政部门,但是不知道他家养猪场的具体位置,因此得请他将位置发过来。
李海东只说自己的养猪场在某某乡、某某村,但是对于加微信的要求却没有理睬,然后挂了电话。
但这对史际来说已经足够。按照李海东说的坐标,他开着车很快就找到这个地方。
史际原本打算将李海东打晕,或者给他下药,然后将其绑回清河。但进了养猪场一看,却发现李海东倒在地上。李海东和李海军是双胞胎兄弟,一见这人的长相和李海军几乎一模一样,史际就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也找对人了。
仔细检查后,发现李海东头顶上有个大包,身上也有些许伤痕,应该是被人打晕了。
史际莫名其妙,发现李海东身上的财物并未丢失,便猜测他是和人发生了什么矛盾,在打斗过程中被人打晕。
这样也好,省了自己费心费力。
史际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李海东背上车,将他手脚都绑起来以后,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闻忠,然后发动车辆,直奔清河。
但车辆刚刚驶出养猪场没多远,史际就发现车后紧紧跟着一个骑着摩托车的男人。
那人戴着头盔,看不清长相,也许是李海东的熟人,可能发现了自己的行为,所以一路尾随。
两个轮子自然跑不过四个轮子。史际一踩油门,很快就将这人甩得远远的。
史际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救了李海东一命。
回到闻忠的别墅后,闻忠盯着李海东看了很久,说了一句这两兄弟果然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然后吩咐史际将他丢进地下室。
接着,闻忠让史际休息了一下,然后要他去把李海军一家三口还有海浪都接过来,说他已经和他们说好了,邀请他们过来做客,你去盯紧一点,一定要把他们所有人都请过来才行。
闻忠以李海东作要挟,逼着李海军、屈露露和海浪带着小晨去别墅。
李海军几个人在家里呆了两三天,琢磨该怎么对付闻忠,可还没商量出什么结果,闻忠就已经先出手了。
没办法了,准备拼命吧。
李海军在出发前只能对海浪和屈露露如是说道,然后还做了细致分工:海浪对付史际,李海军对付闻忠,屈露露对付陈怀安这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女人。
咱们三对三,输赢五五开,并非毫无胜算。
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并且心里打鼓:那是闻忠的主场,他既然敢设下“鸿门宴”,将他们一个不落的都邀请过去,那就肯定做好了充分准备。
可惜时间不够用,要不然李海军都打算搞几把枪来。
史际开车载着李海军等人到了别墅。他也做好了随时拼命的准备。
可进入别墅后,却发现闻忠已经身首异处,死在地下室,陈怀安和她的孩子也被人勒死在地下室,李海东则不见踪影。
毫无疑问,李海东应该杀了两大一小三个人,然后跑路了。
当时,进入地下室的是史际一个人,首先发现这一情况的也只有他一人。在别墅屋里没有找到闻忠和陈怀安母子,史际便找到了地下室,却发现了这么出人意料的一幕。
史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了地下室,然后对李海军他们说,闻忠要他出去买点东西,你们先去屋里坐一会儿,放心,闻忠不会把李海东怎样,你们别去地下室就行。
李海军一行唯唯应诺。
路过海浪身边时,史际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对着海浪的小腹就用力捅下去,结果却发现海浪在衣服里罩了一层铁皮……
娘希匹!
史际只能扔掉匕首,拔腿就跑。
海浪并没有追赶。情况不明,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海浪小心翼翼地进入地下室,才发现这一幕。
李海军立即打电话联系李海东,却发现他的电话已经关机。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和我们发现地下室的现场不符。地下室里只有闻忠的头骨和一对手掌骨,他的身体躯干呢?还有陈怀安和她的孩子,尸体都去了哪儿?”李竹道问。
屈露露突然露出一副反胃的表情:“海浪和海军都只在地下室里匆匆看了一眼,见陈怀安母子的脖子上有电线勒痕,都以为他们死了,出了地下室后,就把门反锁了……”
“什么意思?”陆凯仍旧一头雾水。
屈露露皱着眉头,似乎仍在答非所问:
“地下室里有个电锅,之前是用来将碎尸煮熟,然后用来喂猪……这个电锅一直放在里面没有拿出来过。”
李竹道悚然一惊,若有所悟,却只感到头皮发麻。
“大概一个月后,史际突然打电话给海军,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说和我们不死不休。”
“陈怀安孩子的父亲并不是闻忠,而是史际。闻忠知道这一点,但他并不介意,对于他来说,他还能将这个孩子一直留在别墅里,以此作为控制史际的人质。”
“闻忠这样的人,对谁都不信任,包括史际。”
“相对于闻忠,史际稍微还有点儿‘人性’。”
“他从别墅跑出去后,担心我们不会放过他,东躲西藏了一段时间,可能见我们并没有什么动静,就产生了回越南的想法。除了自己的家乡,他也的确没有任何地方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