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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兰河上游。
狄冲霄抱着官双妍冲出树林,来到河道前,顺着河道向山上疾奔。
官双妍急道:“冲霄,你这么跑,不是明摆着让山白虎来追么?波哲罗分身绝无法拖太久,别跑了,先进水里躲起来。等到天黑在想办法。”
狄冲霄道:“就算山白虎不擅长探察神技,可实力在那,水涨船高下,最普通的万灵神视也远在我们所修悟的独门神技之上。在附近躲,死足九成;进水里是不错,可你不觉着现在水位上升了不少么?或许是我的错觉,可万一是山白虎在下游做了什么手脚,我们同样只有回游,那时藏在水里就和蹲牢狱没什么区别。更会丧失现在的主动性,稍一露头就会被顺着河道来回搜索的山白虎击杀。”
官双妍道:“当我没发现么?比起找处山谷躲起来,我们在水底可借用神技‘禁断水狱’躲过山白虎的搜索。只要能藏到天黑,逃生的希望会大上很多。说不准顶天崖那里战况突变,
夜麒麟会将山白虎召走也说不定。”
“也可能顶天崖那里的混战会提前结束,红羽大美女无聊下就陪着尊青龙、归玄武两人前来捕鱼玩。疯婆娘,若你的计划成功之后能有五成生机,我的顶多有三成。但只要能成功,就能彻底逃出生天。”
官双妍头痛起来,道:“那你就说啊。我也好帮着参考一下,省得我乱想别的计划。”
“现在说了包你会反对,更会发飙。说吧,陪不陪你男人疯一回?”
“问什么?你陪我疯,我自然陪你疯。况且,我对你有绝对信心。啊,山白虎追来了。幸好我们没藏在水里,还真是粗人有粗办法。”官双妍盯着山白虎的身影连连摇头。
远处,山白虎推着临时制成的巨大拦河木篦子沿河道直追,虽说篦齿之间的距离足以让五七斤大鱼往来嬉戏,可官双妍与狄冲霄是无论如何也没法钻过去的。
狄冲霄瞄了眼,惊骇之余怪笑调侃:“没想到山白虎还是一名优秀的河道疏理工。瞧瞧,硬是将九曲十八弯的湄兰河道变成康庄大道。”
“还有心情说笑?上山。山道斜上不平,正可令他无法自如展开蓄灵直线增幅。那时我们就可以借粘粘虫与他拉开距离。”
狄冲霄摇头道:“以现在的神光消耗速度推算,用粘粘虫撑到山上还不难。若他真的改以肉身之力向前追时,我也就抱着你用双脚跑,借机恢复些神光。疯婆娘,现在别问这么多。尽可能地聚集河水。越多越好。”
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官双妍只能按吩咐以玲琅玉珏代替暂时消失的元灵水天地灵源,操纵河水无限集聚,凝缩成一个小水团。
随着山体的增高,河道越发浅窄。浅到一眼就可看到底,窄到不足两丈宽。
山白虎终是扔飞利用波哲罗分身做成的木篦子,原地站定,看着在山道上曲折上行的两人,默算方位,双脚微弯,斜直跃向空中,力尽垂直而坠,如青蛙般在高低不平的山间跳跃,极速拉近彼此的距离。
官双妍只是看过一些山白虎文卷,并不清楚蓄灵直线增幅神魂实际上更适合弯曲山道的地理环境,斜直飞升、垂直下落,一上一下间,可达成双重蓄灵增幅,威力倍增。
“大青蛙”越追越近,官双妍叹道:“这下弄巧成拙了。冲霄,你到底想做什么?喝那么多水有用么?你以为胃里雷解出的那点气灵会带来足以震伤山白虎的气爆?”
狄冲霄没有说话,只顾叼着水管不停从水团喝水下肚,转道向山顶悬崖处奔去。到得崖前,狄冲霄用尽全力将官双妍向空中扔去,转过身,原地后跃,向追至四丈内的山白虎扔出一个大大的浮雷球。
山白虎哪会将此等神技放在眼里,对着浮雷球吹出一口气。风流激突,轻松撞散雷灵球,可也使得内里被压制的雷灵向四周散射。霎那间,强光夺目。山白虎暗道雕虫小技,闭上双目,展开万灵神视,锁定两人在空中的方位,发力前跃。
狄冲霄要的就是山白虎闭上双眼,凌空转身,伸头直腰撅屁股,以背接住落下的官双妍,手蕴电光,向“菊花”处弹出一个微小雷灵球。
“砰。”雷灵球破灭,电光一闪而过,点燃自“菊花”处汹涌喷出的清浊双气。
官双妍从没想过世间还有如此猥琐神技,傻怔怔地看着狄冲霄“菊花”处喷出无比灼热、无比强劲的燃焰气灵,产生出无与伦比的飞进之力。
闭上双眼的山白虎压根就没想到有人屁股会喷火,先前对狄冲霄弹出微弱雷灵球的举动毫不在意,只当他神光枯竭下犹然拼死反抗。及至火光暴起,猝不及防下,山白虎不仅被火灵烈焰喷个正着,更被强绝的冲击力化去前跃力道,向崖下落去,眼睁睁看着猎物再次从手边溜走。
“人形火灵飞舟”喷着淡蓝火焰笔直前飞,不过五七数就带着官双妍消失在天边尽头。
山白虎落到山腰破壁而出的小树上,将下落蓄集的神光全数用于笔直上跃,如箭般射向天空,下落时以双手蕴化神光弹,互相对撞,借破灭震力斜向落回崖上。呆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火光,山白虎心知绝对追不上了,一时间连生气发怒也忘了。
崖上风大,呼啸而过,树木摇曳,也吹乱山白虎被火焰烧得弯曲蜷缩的头发。
山白虎在寒风中回过神来,探头下望崖底,恍然明白那两个刺客为什么有水道不走偏要上山了,若是在平地上,犹可以展开神魂以火光为目标进行长途追踪,可现在是在高达五七百丈的山上,就算直接跳崖至少也需要半柱香工夫才能落地,有这时间,喷屁火人早不知飞哪去了。
摸摸散发焦糊味的短发,山白虎窝着心火转身下山,越想越觉费解,拉海尔那老贼到底在以什么标准培育所谓的黑暗刺客?这也能叫究极的刺杀术?开玩笑吧……
远处空中。
官双妍直到因极速而来的风灵反噬变得呼吸艰难才反应过来,连忙自水团内抽出部分河水化作水盾护住一丈方圆。等了会,不见狄冲霄说话,官双妍好奇心开始翻腾,终伸手拔出插在他嘴里的水管,怪怪问道:“冲霄小混蛋,你这喷屁的神技是怎么弄出来的?”
狄冲霄痛苦轻语:“你有脸问?是谁和环姐在毒蚀之海地下迷宫里逼着我倒立喝水的?赶紧将水管还回来,维持飞空需要水,给内腑散火去热更需要水。这神技的反噬远比想像的更要人命,我那菊花就要被烤熟了,肚子里更是被解水而来的气灵搅得如同得了绞肠症,突突地痛。事后要去找医神姐姐做回全套检查了。”
官双妍想起当时自己与金飞环造的孽,喔了一声,岔开话道:“别直飞嘛,改道向东,咱们飞回大华。不错,虽说难看了些,可速度还行。从今天起,你就是本神将的专用飞舟了。
“没法变向。”
“什么意思?”
“双妍神将,你都说模样难看了,哪可能有变向的奢华。等有命回到炎龙城,我找玉心妹妹专门为不完善的菊花飞行大法设计一套空中转向魂器。”
官双妍盯着前方远处高耸入云的连绵山峰,直着眼道:“什么叫有命?”
“若我们运气好,接下来没撞山而死的话。”
官双妍以手捂眼,叫道:“那你还拼命喝水?赶紧降落。”
“我怕山白虎还有法在地上追嘛。多飞一点是一点。你说,还喝不喝?”
“喝吧,撞山总比落在山白虎手中强百倍。何况,也只是可能撞山。我们都这么背了,该是否极泰来的时候了。”官双妍叹惜着将水管插回狄冲霄嘴里。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一柱香后,终于有一座高近两千丈的山峰横在两人前方。
官双妍委实不想化身壁雕,再次拔出狄冲霄嘴中水管,道:“冲霄,水团里没多少水了,再飞下去,就是不撞山,你也是烤全人了。嗯,你拥有守护亲人的本能,对吧?”
“嗯。”
“是必定会死在心爱女人前面的性子,是不是?”
“当然。”
“都飞这么久了,山白虎肯定追不上了,对吧?”
“绝对。”
“既然这样,本神将想到一个可以空中转向,免去撞山问题的好法子。就是你会痛些。”
“有就赶紧用呗,还问什么?再痛难道还会比撞山更痛嘛?”狄冲霄大喜。
官双妍点点头,双手合拢高举过头,蓄势,蕴足神光,对着狄冲霄后脑门子狠狠下击!
“砰!”
随着重重打击,半昏半醒的“人形飞舟”拖着长长惨叫斜下直冲。
撞地总比撞山要好些,至不济,在落地前还能有树木可以缓解一些冲击,若是走大运落到水里就更完美了。官双妍如是想。
这回两人的运气不是太好也不是太糟,被树木减去些冲坠力道后像个大皮球般在森林里乱弹乱撞。幸亏身外穿得是隐杀神衣才没被石尖岩角弄出满身划伤,却也免不了衣衫褴褛,鼻青脸肿。直到狄冲霄屁股那里不在喷火,两人才得以摆脱弹珠的命运,顺着山道向下滚去,最终跌落入一个山中水潭里。
水潭不大却颇深,水质尚可,多有枯枝断木沉于其中,成为鱼儿们的嬉戏乐园。
一个水团自潭底浮起,带着躲在其中的两人来到岸边。
官双妍感到浑身上下像要被震散似的,惨哼着敲破水团,拎着狄冲霄衣领爬到岸上,翻身便倒,好一会才缓过气来,偏头对着肿猪头般的狄冲霄格格娇笑。
虽是极为狼狈,却成功从山白虎手中逃过一劫,不由得她不为此大感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