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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众人不识宿姨,皆为她的雅秀而惊叹,米寒烟已是万里挑一的国色,比起她来又要逊了一筹。云雾飘过,秀仙梦出现在宿姨身侧,对着万兽尊盈盈行礼。明摆着面前老人来历非凡,以秀仙梦的怕麻烦还要出面揽事,李星河不禁一愣,心想此女难道是秀心宗中的隐修长辈?
万兽尊道:“果然是你,难为你散去饰颜之音,以真容见人。流轻嗔、杀一魔,你若是定下心意,只会有一半伤心,何至于此。”
宿姨道:“面见你老还要遮掩未免太过无礼。悦语姐,许久不见。”
悦语先前戏弄狄冲霄时将最后百句人语用完,亲切瞅瞅两声算是回复了。
万兽尊道:“是老夫失言,触你伤情。惜怜,轻嗔有没有子嗣,你该是最为清楚。”
宿姨道:“没有。他必是轻嗔小弟后人,他死不死活不活,我懒得理,只是流琴阁不能亡。我欠轻嗔的。”
话极微妙,没了流家人的流琴阁哪里还是流琴阁,若是万兽尊应了,流琴阁主的命也就保住了。
万兽尊何等人物,一听便明,抚须道:“天意弄人,无论你是男儿心还是女儿身,一切遗憾都将不复存在。那就饶过流琴阁。这只小猴子很聒噪,看在杀一魔面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我那兽居的打扫兽奴新近死了一个,就用他补了。若能百年安静,便放了他。”手蕴神光,点在流琴阁主化晶之手上。
神晶化变速度千百倍增加,不到三数,流琴阁主便被神晶覆裹于其中。神晶就此内缩,形状不断变化,及至神晶完全合入流琴阁主体内,流琴阁主已然变成了一只猴子,神光有所弱降却是还存,颤栗发抖,跪伏万兽尊脚下。悦语飞空长鸣。万兽尊拎起小猴子,跃至鸟背。悦语拍翼,转瞬即逝。
女乐之首上前,看着宿姨,激动轻语:“莫非您是?”
宿姨点头道:“你该是小怨,带人回阁,传示所有人,我会替轻嗔重整流琴。不服者任其退离,十天为限。”
女乐之首行礼退下,带着所有乐女退离。
秀仙梦挥手招来一片雾气,除去白云生与窦不满,李家人皆被罩于其中。李家人尽皆倒地沉睡,极是香甜。意蚀缚人化兽,尊神也不例外,窦不满与白云生已然猜到离去老者都是谁,心中惊惧难安,各自头一低,钻进雾里,大口吸入雾气,倒地大睡起来。秀仙梦不禁莞尔,伴着宿姨离去。
不多时,雾气自散,李家人陆续醒转,一场好梦,精神十足,但对万兽尊来过一事毫无丁点记忆,只记得流琴阁主惨败于狄冲霄拳下,无颜再行索要米寒烟,羞愧离去。唯有窦不满独得了一点不同记忆,对着三个俏美乐女傻瞪眼,闹不清是梦是醒。
窦不满明知不敌也要护人,三乐女无不感恩,皆当窦不满是阁主了,忙前忙后,千依百顺。三美围绕服侍,窦不满越想越犯愁,世间真有一气娶仨的十世姻缘存在么?
秀仙梦自少时起就怕麻烦不假,可并不妨碍她是个爱捉弄人的欢快少女。
城外勇士血祭会场冲霄卫营地,寒春雨收回望向城东的目光,屈指对着宝贝徒弟就来了个大爆栗。明知万兽尊最烦人多还要挑在这时候办这场热闹,分明是怕天下不乱。
狄冲霄乖乖挨揍,有苦难言。原本他是打算早早来的,先解决了勇士血祭,偏是龙华芳那里来了个要人命的急事,为救冥鉴门主只能抛开原先打算,一场乱打后才知其中底细,之后全力赶来还是迟了一步。
龙华芳已自门主处知了原委,可事关门主私隐没法说,只能是歉然一笑,替夫婿揉头。
狄冲霄岔开话道:“师娘,我小师弟的名字想好了没有?”
寒春雨道:“那是你师父要想的事,师娘懒得理。”
碰了个软钉子,狄冲霄又道:“对边怎么乱得和万人大战过一般?藏少呢,不是说那小子也来了么?”
寒春雨道:“就是百花家小子干的,乱打一气,打到一半,人就消失了。来的不是真人,是与真人一般无二的隐月幻身,老七魔拜月魔的手笔。那好斗小子落在她手里,有命在不算什么,能让她出手帮忙,这可真是稀奇。霄儿,听玉心、醉枫她们说,你找到有情酒了?”
狄冲霄知道师娘的意思,正容细说经过。
能在死后布下那等墓居,若是灭神意劫半点不难,极神意缚要些周折,可要是单以尊神意蚀就不足够,必然别有助力,好比魔皇幻身。
说着说着,狄冲霄忽地身移,避过一只袭脑火雀,眼蕴神光,微微一笑。打空火雀本是要消散,一阵摇晃后火焰重明,飞落狄冲霄肩头,亲热啾鸣。明明是无灵神技却一如有灵雀兽,朱红羽由此探出狄冲霄的恢复神系果然破界尊神,意蚀极为强奇,却是威不外显。
狄冲霄移步,将大小妖女收入怀中,美美亲了亲。换了以往,人前强亲,朱红羽必是煞起发作杀人,此刻是随他了,可也非完全没有教训,意蚀之下,火雀变成一只火猪,大大猪嘴与狄冲霄亲了个结实。诸女娇笑不迭。
月芽儿道:“姐姐们都很美呢。月芽儿比不得姐姐们,但一定要得到狄哥哥的宠爱,成为大勇士,王父就会开心了。”
寒春雨笑道:“你是还小些,再有几年,天下间能和你比美的,最多九人。这一代的风华美人谱,你这小可人必是十芳之列。”
说起此事,狄冲霄道:“师娘,美人谱到底是兰芳哪一族谱的?能令魔皇同意品芳,无论学识、实力都不会是差的,可我怎么打听也没个消息。”
美人谱事上,天下女人比天下男人更为关注,诸女围了上来,天仙百御也不在打气,回绕过来。美人会聚一处,不远处的男人们万分眼热,想着法地挨近营地瞧。
寒春雨道:“非是一族,只是一人。谱主极为神秘,除去魔皇,便是十魔会也无人清楚其形踪,极炎魔该是知道一些。师娘唯一知道的是美人谱初代谱主确是源自兰芳,但后面就不尽是。为能品评天下群芳,每一代谱主都是游历天下,直到死去的那一天,一生只会收一个弟子,实力强不强倒在其次,品性与画艺为首重。当年若非官大道严词否认,近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那代谱主的唯一正传弟子。后来又有人怀疑下代谱主是圣多情那个风流人,可他画艺只是一流,又被人否决了。”
狄冲霄喔了一声,又向师娘问起爹与娘哪一个擅长画画。寒春雨心生怪异,不知他问这个做什么。狄冲霄叫来与小花蕊闹耍的任婷秀,将逆命复生那会为救大妖女以替命笺转替心魔时发生的怪事说了。任婷秀作证那画真是肖似,虽说比不得官大道,怎么着也要是大半个尊青龙的水准。
狄家夫妇就没一个擅画的,寒春雨心中犯怪,思量中吩咐明情晶、白玛、龙华芳、宣冷幽、米寒烟五个姑娘坐一块,让宝贝徒弟露一手。狄冲霄挠挠头,拿过纸笔,泼墨挥毫,一气而就。诸女探头一看,气乐了,五个美人儿没一个像的。
寒春雨摇头,此等画艺也就是比尊青龙小孙子强些罢了,如果尊青龙有孙子的话。
碧玉心觉着或许是人选问题,自狄冲霄怀里拉出大小妖女。朱红羽面上不显,心上也是好奇狄冲霄到底能不能画,也就与小妖女坐一块。狄冲霄额上现汗了,丢下笔,转身就跑向比战台。画糟明情晶几个最多是顿嗔怨,这要是画糟了大小妖女,立时就会是大煮活人。
朱红羽难得愿给人画,岂会容人半途而废,冷哼声落,一堵火墙正拦在狄冲霄前方。
狄冲霄没咒念了,转身走回,执笔傻瞧,忽将心一横,怎么觉着好怎么画。这回有进步,大小妖女的傲峰完美画现,其余不提也罢。
百花姐妹抢在狄冲霄毁画前夺过,娇呼送给大小妖女。
眼看着大小妖女神色越发不善,狄冲霄心道要糟,正要逃溜,心上一阵寒涌,寒涌之后是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古怪感觉,似思怀又似感叹,手不由己,起笔就画,一连数十余张方停,皆是身前美人们,或相伴,或独处,各有娇妍,活色生香。诸女接过一看,无不惊奇。
寒春雨拿过两幅大小妖女相伴图,道:“后一幅还真是有半个尊青龙的水准。霄儿,你打小就爱看美人画的,没有偷练和师娘开玩笑吧?”
狄冲霄道:“真没有,这些月是有在学画道,却是学画星图。师娘,会不会是爹娘有什么古怪天赋?”
寒春雨道:“是有一些,胆比天大就是,加着倍地传在你身上,画画就算了。嗯,或许与圣多情的天地灵源有关,你下回见着他,问一问。”
狄冲霄也有此意,趁着那思怀感觉还未消散,为每一个美人都画了一幅单画像,包括正在比战的厉醉枫。
这一次又比刚刚好了些,确有大半个尊青龙的风范。
月芽儿开心收好画,道:“狄哥哥,该去血祭了嘛,月芽儿想爹娘了,这回的血祭一定可以的。月芽儿不怕狄哥哥的。狄哥哥也不会吓着月芽儿。”
碧玉心道:“明明就是比战相亲,为什么蛮族要弄这么一个血腥名字?”
寒春雨道:“等霄儿上台你们就知道了。霄儿,去吧,记着,你不是蛮族。”
狄冲霄应下,扛起小可人,来到台前,笑骂着轰散彼此胡闹的蛮族少年与小卫军们,跃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