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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井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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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五

    李若庭不晓得燕慈能如此缠人。

    黑灯瞎火的井边,两人拉扯了大半天,燕慈就是不放他走,也不放他去穿衣服。

    “你、你先让我穿上衣服!”李若庭气得磨牙,就这么一直光溜着身子算怎么回事?害得他连说话都是底气不足的,他这一句气急败坏的语气,到了嘴边成了一句充满埋怨的低吟,听着像是在撒娇。

    燕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会有人来。”

    李若庭拧起眉胡乱挣扎两下道:“你怎么知道?万一小僧们见我一直不回去……跑来这里找我怎么办?”

    他的脸颊已是烫到发麻,挣扎两下的时候,一根硬东西直挺地抵上他的小腹,李若庭隔着燕慈的裤子感觉到它的滚烫和坚挺,忍不住紧绷了全身。

    李若庭猛地抬起脸,燕慈深邃的眉眼隐匿在阴影里,只能借着月光看清燕慈高挺的鼻梁,许是因为体内气血翻涌,燕慈的薄唇泛着一抹艳丽的红色。

    随着燕慈喷在他脸上的气息越来越炽烈,李若庭发现自己也受不住了。

    “你别动。”李若庭垂下眼,低声嘱咐了一句,一双手直接伸向燕慈的裤腰带,因为他本就被燕慈裹在衣袍里,看上去不过是他微微低着脑袋。

    李若庭刚手指灵活地解开两根裤腰带,不远处传来一声“李施主”把他吓地差点坐地上。

    燕慈反应迅速地掠起他,一个转身,两人钻进了井边黑黝黝的树林里。

    “李施主!你在这里吗?”一个半人高的小僧喊叫着跑过来,低头看见地上整齐摆放着一双草鞋,他咦了一句,拾起草鞋左看右看,“谁的鞋都不要了?”

    树林里的李若庭背对着燕慈被燕慈搂在怀里,一张脸吓得煞白,两腿微微发着抖,燕慈的胸膛紧贴着他的背,一动不动盯着水井旁的小僧。

    小僧没有发现石头上的僧袍,一边提着鞋往回走,一边朝不远处的同伴喊:“不在这里!我们去斋堂里看看吧!”

    李若庭同样盯着小僧的背影,他紧张的要命,禁不住开始急促地低喘。

    他那没几两的背紧贴燕慈的胸膛,他一喘,燕慈更难捱了,见小僧的身影终于拐个弯不见了,他索性一只手横李若庭腰上把人禁锢住了,另一只手绕过去,严实地捂上了李若庭的下半张脸。

    (此处500字省略,省略部分在作者wb)

    两人都僵住了片刻,燕慈放开了手,全程被捂住嘴的李若庭弯下腰大口大口喘气,膝盖不争气地打着颤。

    李若庭转过身,燕慈有些自责。

    今夜月光明朗,只见李若庭的下半张脸被他给捂红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瞪着他,微张的嘴唇还在急促喘着气。

    两人浑身上下布满了汗,李若庭低着头快步走出黑黝黝的树林,赤条条站在井边把桶里剩下的井水泼身上冲刷干净,他像是逃命,连身上的水渍都不擦干净,慌慌张张往身上套僧袍。

    燕慈系好衣带抱起剑,抬头只看见李若庭光着一双白花花的脚丫往斋堂的方向狂奔而去。

    对着这一抹清瘦的仓惶背影,燕慈攥紧手中漆黑的玄铁剑若有所思看了许久,直到远处已经没了李若庭的身影,他满意地舔了舔嘴角。

    翌日,几个小僧笑嘻嘻站在真如寺大殿里,观望一心方丈为朱仔剃头。

    李若庭急匆匆跑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忧愁和不解,凑朱仔脸前问道:“你要出家?”

    朱仔啊了一句,僵直着脖子说:“不是……”他通红着脸,满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脑袋上长虱子了……”

    昨天晚上他挠了一夜,今早起来实在是受不了了,赶忙去找一心方丈求助,一心方丈便翻出一把剃刀问他要不要剃头。

    李若庭哦了一句,盘腿坐在了朱仔身旁,听着咔嚓咔嚓剪头发的声音,他不露声色扭动一下坐歪了的腰身,腿上大概是破了皮,一整夜都是火辣辣的,现在那处被粗糙的僧袍蹭上,还是不大舒服。

    朱仔一头打结的乱发被剪的一寸来长,一心方丈拿起剃刀,轻轻给他把扎手的头发剃干净。

    顶着青色头皮的朱仔看起来更显稚气,因为吃了不少苦,一张圆脸如今也瘦了。

    “哎!”李若庭睁大眼睛,伸长了胳膊抚上他头顶那条伤痕,皱起眉道:“怎会有这么长一条疤?”

    朱仔头皮上一条蔓延了半个脑袋的白色疤痕,正是之前在无尘顶后山金燮围捕李若庭,用他来要挟李若庭的时候,被炼器弟子劈头盖脸一鞭子抽出来的,疤痕因为再没长过头发,在青色的头皮上看起来很显眼。

    “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摔出来的,皮肉伤而已!”朱仔豪迈地摸了一把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嘿嘿一笑:“剃光了舒服多了!”

    李若庭听他这么说,也没说什么,只是盯着他那道疤欲言又止。

    朱仔心底暗暗叹气,他今早也向一心方丈打听过了,师父中了洗魂咒,谁也不记得了。他看向李若庭,李若庭的眼里满是担忧,他更是心里难受。

    当初他中了孟雅的蛊,虽然身体不受他控制,但是神智是一清二楚的。他张嘴说话为众人讨伐李若庭添一把火的时候,已是痛苦万分,再看李若庭中剑身亡时,他这颗脆弱的心仿佛也跟着李若庭一同中剑,五脏六腑撕裂开来,真是肝肠寸断。

    他完了,他害死了待他最好的师父,即使是大敌当前,即使是身受重伤,也要护他到底的师父。

    朱仔转念一想,李若庭忘了也好,记不得他这个本事没有还连累别人的徒弟。

    大殿角落里几个小僧见一心方丈收拾好剃刀离开,便争相跑过来扯起朱仔的袖子,奶声奶气地喊他:“新来的师兄!师兄!师兄!”

    朱仔瞪起眼睛,“谁是你们师兄了!”

    “你呀你呀!嘻嘻……”其中一个小僧缺颗门牙,漏着风对朱仔又笑又喊。

    李若庭见他们的兴奋模样,扑哧一下笑了。

    朱仔被一群个头及他腰的小僧喊了半晌,一咬牙一跺脚,一手抱起一个小僧,背后还滴溜溜跟了一串,他往大殿外走,满脸悲愤道:“算了算了,我去给你们摊几个饼子。”

    一听到有饼子,李若庭爬起来跟上朱仔,笑道:“给我也摊一个!”

    “师父说要吃,就是一百个我都要摊出来!”朱仔见李若庭跟上,顿时喜笑颜开。

    李若庭牵起小僧的细胳膊摇头,认真地说:“我吃不下一百个,五个就行了,等会儿就能用午饭了,我要留着肚子。”

    “好厉害啊!”小僧睁圆了眼睛抬头仰望李若庭,砸吧砸吧小嘴感叹:“李施主比会心师父还能吃呢!”

    会心师父是真如寺里饭量最大的僧人,体格强壮。

    “我做得饼子,我一口气能吃十个!”朱仔扭头对小僧道:“等会让你这个小屁孩儿瞧瞧什么是厉害。”

    李若庭压着嘴角憋笑,他自己也纳闷了,现在还没到用饭的时辰,他却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的他时不时就肚子饿,一顿能吃两大碗饭。

    本是削尖下巴的一张瘦脸,轮廓愈渐有了圆润的迹象,脸圆润了些,皮肤又是白里透着粉,如此一来显得李若庭年纪更轻了,乍一看上去,如同一个水灵灵的十七八岁少年。

    朱仔为了在师父和小僧们面前露一手,兴冲冲摊了几十个比巴掌还大的葱花饼子。

    李若庭说吃五个还真是高估了自己,他就是胃口再大,也就长了这么小一个肚子,三个葱花饼子吃下去,他摆手不要了。

    “师兄,你才吃五个!”小僧两手攥着饼子咔嚓咔嚓咬,还不忘监督朱仔让他们见识什么叫厉害。

    其余几个小僧同样攥着饼子边吃边喊:“师兄快吃呀!”

    “你们吃我做得饼子还不给我台阶下!”朱仔往嘴里塞下第七个的时候忍不住大喝他们一声。

    门牙漏风的小僧用沾满油渍的手挠头,疑惑道:“上山的时候不是很多台阶吗?”

    朱仔两眼翻上了天,嘴里狠命嚼着饼,眼珠子再翻下来时,他探过身子攥住那只满是油渍的小手,瞪圆了眼睛道:“瞧瞧你的手多脏,赶紧去洗一洗!”

    斋堂里乱成了一锅粥,朱仔被迫吃下了十个饼子,又叫苦连天忙着为小僧们洗干净小手掌,吃饱喝足的李若庭趁乱撒腿跑了。

    此时,燕慈和一心方丈走进真如寺藏百~万#^^小!说,两人相对坐下。

    “李施主的身体已无大碍。”一心方丈不待燕慈开口,自顾自说道:“待他为陈老六辟谷超度满了四十九日,你们便可下山了。”

    燕慈点点头。

    “燕施主可知道,中了洗魂咒的人,就再也记不起以前了。”一心翻开一本草药册子,对着册子目不转睛道:“强行让他记起来,也不过是徒曾烦恼。”

    燕慈神色淡淡,端起矮案上的茶水轻饮一口,摇头道:“方丈多虑了。”

    过去不好,不只是过去的日子单一且乏味枯燥,过去的他不近人情,也不识好歹。

    在李若庭长开了之后——十七八岁的时候,在燕慈面前三番五次真情流露过。比如他练剑的时候,李若庭不再野猴子似得上窜下跳去做别的,而是守在一边用一种傻乎乎、直愣愣的眼神看他;再比如他闭目打坐的时候,睁开眼睛就能看见木床上的李若庭支着下巴,对他一脸陶醉相。

    他却不识好歹,自认为李若庭这些行为是年少无知,他选择不作回应。

    燕慈回想自己从记性起,就活得像一个刀剑不入的人,唯一一次出手相救的女子,还成了金燮的帮凶。他自认为尝到了多管闲事的苦头,便住进了荒无人烟的狐仙岭。

    谁知在狐仙岭碰上墨山,墨山又带来了李若庭,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他自以为自己未给李若庭任何回应,却开始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什么刀剑不入万年寒冰早就被李若庭给捂热捂化了,还捂出了占有欲,燕慈把李若庭这个人默认为自己的人。

    他养了这么多年,帮李若庭疗伤,教李若庭本事,他把命送到李若庭手里,不是他的人,还能是谁的人?

    燕慈只恨自己,要是他早些发觉自己的内心是这般想法,还轮的到那只膻臭的狐狸亲上李若庭的嘴?

    想起这件事,燕慈的脸色渐渐覆上阴霾,坐在他正对面的一心方丈抬起头来颇感奇怪,对着燕慈要杀人的脸色开口:“下山之后,你身为师父也该教他一心向善。”

    燕慈回过神来,颔首答应了,心里想着他们不能再回狐仙岭,万一那只狐狸再看见李若庭……

    他想起李若庭向来好说话的性子和那双弯着的笑眼,更是坚定了不回狐仙岭的心。

    “李若庭到底是犯了错,现在他能活,是墨山给他的命,再加上李若庭已经忘记了前尘往事。”一心方丈继续低下头百~万\小!说,“不然老衲不会放他离开真如寺的。”

    燕慈盯了一心方丈片刻,漆黑的眼里酿了半晌,才酿出一点牵强的笑意。他由坐换跪对一心行了大礼道谢,走出藏百~万#^^小!说,抬眼就看见坐在蒲团上抱着墨山的李若庭。

    李若庭也看见了他,就这么定在原地说话了,手指在墨山脑袋上挠来挠去,直到墨山不耐烦张嘴要咬他,他才咽了唾沫起身走到燕慈身旁。

    “你在百~万#^^小!说里做什么?方丈跟你说什么了?”李若庭垂着脑袋小声问他。

    燕慈一眼就从宽松的僧袍领口看到了李若庭的锁骨,锁骨上一小块露出来的红痕就像一小撮火苗,他们昨夜在树林里那一番鬼鬼祟祟的行为被这撮小火苗照亮,紧接着在燕慈的脑海里重现。

    他一手捏上李若庭的后颈,大步流星把人往真如寺大殿外拎,李若庭抱着墨山顺着他往外面走,心里是气急败坏。

    因为走得太快,粗糙的僧袍磨着李若庭的大腿,以至于燕慈还没把人拎到僻静角落,刚走出大殿没多远,他一回头,就看见李若庭磨牙忍痛的样子。

    “你!”

    李若庭惊呼一声,他被燕慈连人带墨山稳稳横抱在怀里,往僻静的山道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