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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入洛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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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漆黑的瞳孔幽光闪烁,林青尘顿了几息,在田横感到有些不自在的时候缓缓回道:“从幽燕三镇而来,往帝城洛陵而去。”

    田横扭扭脖子,发出热锅上豌豆似的爆裂声,“原来如此,被北凉占据后,幽燕三镇确实没有了我东明百姓的立足之地。”

    见林青尘沉默不语,田横又关切的问道:“林兄弟去洛陵可是要投靠谁?”

    试探的语气十分明显,林青尘恰到好处的面露难色,“不曾打算投靠谁,想来洛陵繁华富庶,只要我勤恳点,总能讨口饭吃。”

    田横叹口气,“林兄弟你这就想错了,洛陵是很繁华富庶,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红楼酒家,但外来者想讨口饭吃,也没那么容易。”

    林青尘无奈的笑道:“就算有天大的不容易,我现在也无别处可去,只能到洛陵碰碰运气。”

    田横看林青尘说的认真,伸手揪揪颔下稀疏的胡须,凑上前来低声道:“若林兄弟信得过,你就跟我走,有个去处,不仅能让你衣食无忧,运道好的话,还能得场富贵。”

    林青尘心中澄明,神情却表现的很激动,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我与田大哥一见如故,自然信得过,只是不知这是个什么去处?可千万别是干违反朝廷法度的事的地方。”

    拍拍林青尘肩膀,田横目露赞赏,“想不到林兄弟竟时刻记得朝廷法度,真是难得,放心,这个去处不会是你想的那样,至于是干什么的,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总之到时就知道了。”

    此次任务失败,主上必有责罚,只希望能看在他带回一个潜力好手,府中又是用人之际的份上,能从轻发落,田横心中的算盘打的很好。

    李青尘嘴角微微翘起,这田横,应该是某个显贵的手下,而且很有可能这个显贵和丞相霍安不对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跟着田大哥走。”

    见林青尘应允,田横喜形于色,从腰间解下一牛皮酒壶,抿上一口,脸皮涨的通红,大叫声“好酒”,然后把牛皮酒壶递向林青尘。

    林青尘接过牛皮酒壶,在田横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仰头往口中猛灌,辛辣的味道从舌尖流到五脏六腑,有种被烈火灼烧的炙痛感,但林青尘浑不在意,直到最后一滴烈酒入肚才罢休。

    将牛皮酒壶抛还给田横,赞道:“确实好酒。”

    田横目瞪口呆的掂量一下牛皮酒壶,三斤烈酒啊,一口喝完了?正要说话,只听噗通一声,林青尘姿势不雅的倒在了地上。

    田横不用看,就知道林青尘是醉了,心中不忿道:“让你贪嘴,这百日醉可是费了我半月饷银,后劲极大,没有五日,你是别想醒来了。”

    “咦,不对,这小子醉了怎么赶路?”田横忽然发现了什么,紧接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

    做了一个梦,很美的梦,只是这个梦还未到结局,林青尘就被身下的颠簸给惊醒了,刚睁开眼睛,脑中就似有无数的钢针从四面八方扎来,疼痛无比。

    直到过了半晌,混沌的思绪才复回清明,林青尘掀开布帘,田横手中的马鞭富有节奏的在马屁股上击打,每次击打,那马吃痛,会撒开蹄子跑一段,等过会慢下来,田横又会挥动鞭子,如此往复。

    马屁股上大片的通红,渗出了丝丝血水,林青尘的眼中浮现出嘲弄之色,现在的他与这不得自由的畜生是何其的相似,不同的是他的枷锁是心甘情愿戴上的。

    “田大哥,你这般赶路,马力恐难持久。”

    田横转头朝马车内看一眼,又回到原来的姿势,语气愤愤道:“终于醒了,你这一觉睡了五日半,我找辆马车花了许多银两,照理说,林兄弟你应该可怜我,怎的反倒维护这畜生?”

    是个爱财之人,林青尘心中记下,歉然笑道:“是我拖累田大哥了。”

    伸手不打笑面人,田横将郁闷憋在胸中,摆摆手,不再说话,全心赶路。

    半日后,一座巍峨的城墙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林青尘眉尖轻挑,纵身跃下马车,抬头看去,城门处“洛陵”两个大字闪闪发着金光。

    从东明高祖起兵成帝业,将洛陵立为帝城算起,至今共有一甲子,历四帝,可谓是真正的龙居之地,气势自然不同凡响。

    城墙用巨大的石块建造,缝隙用铁汁浇筑,风霜袭之不腐,刀枪加身难破。上面皇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有序排开的甲兵,身着寒铠,一动不动,手中握着长戟,长戟在日光的照射下,散出刺眼的光芒。

    田横牵好缰绳,来到林青尘身边,“林兄弟神思飘渺,在想什么?”

    林青尘保持着仰望的姿势,淡淡道:“我曾答应过一个女子,烟花三月,要带她来洛陵一游。”

    田横不以为意,“这有何难?等林兄弟你安顿下来,莫说要带人来洛陵一游,就是住在洛陵没有问题。”

    林青尘收回视线,涩涩道:“没有机会了。”

    田横很是奇怪,“为何?”

    林青尘幽幽道:“因为她已经死了啊!”

    话里话外,田横约莫知道了那女子与林青尘的关系,自认仗义的安慰道:“林兄弟节哀,天下女子多的是,相信以后你会遇见更好的。”

    话音刚落,田横忽然感到周遭半丈空气仿佛都静止了,林青尘那平静没有波澜,却让他听到后难有质疑的话语在耳边响起,“田大哥,你错了,四海八荒,千秋万代,也不会有比她更好的女子了!”顿了顿,又道:“即使有,那与我何干?”

    田横挠挠头,掩去尴尬,“想不到林兄弟是难得的性情中人。”

    林青尘默然,性情中人?以前也许是吧,但现在,呵......

    不多谈转开话题,对田横道:“田大哥要带我去的地方,原来也在洛陵。”

    田横略有傲然,“当然在洛陵,别在这站着了,进城吧。”

    洛陵的主街有数丈宽,人来人往也不显拥挤,两旁是各种买吃食和玩杂耍的,人世气息满满,田横带着林青尘直走了一段,又走进左边分叉的街,如此改了五六次的道,最后来到了一座檐牙高筑,贵气潢潢的府邸前。

    府门前牌匾上七个鎏金楷体,写着“御赐阳霓公主府。”

    田横把马车交给门口的侍卫,双方不知嘀咕些什么,片刻后,田横朝林青尘使个无奈的眼色道:“这家伙不给面子,林兄弟你先等会,我去禀告主上。”

    林青尘笑道:“无妨,田大哥尽力就行,莫要让自己为难。”

    田横点点头,对林青尘多了几分好感,同时也敬佩林青尘的镇定,一拱手,转身进了府内。

    田横却不知,林青尘只是脸上镇定,心中早翻起了大浪,义父要求他文武双修,兼闻时事,自晓得阳霓公主是何人。

    阳霓公主,朱姓名辞菲,东明国先皇长女,与当今皇帝一母同胞,曾由先皇做主下嫁给开国功臣曹相之孙曹欣为妻,但曹欣短命,在成亲之后不足一月便坠马而亡,之后朱辞菲便一直寡居。

    林青尘猜想田横背后之人是当朝显贵,但没想到竟然是皇亲国戚,凤子龙孙,义父曾言,阳霓公主虽为女子身,却有男儿心,不喜红妆,偏好弄权。

    传言先帝十分喜爱这个长女,甚至有将至尊之位相托的想法,最后因为群臣的反对不了了之,但特下圣旨,阳霓公主可上朝参政,掌握护卫洛陵的八万禁军,位同大将军。

    当今东明朝堂,新帝年幼,以丞相霍安为首的官僚团体把持朝政,若说是谁对此最恨,也有能力与之僵持,那唯有阳霓公主及其麾下势力。

    如同暗夜中的行人,远远的瞧见了彼岸明灭不定的灯火,一种用言语难以形容的感受萦绕在了林青尘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