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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中的曲折,听得随意难掩怒火,忍着一掌拍死她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喝令:“你少给我打哑谜,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必遮遮掩掩?”
小窈闻声望向那个满脸杀气的少年,忽然笑道:“千夫人是个贞烈不屈,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女人,又天赋异禀,年少时便有许多英年俊才倾慕。家主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可惜啊……千夫人不喜欢家主,提亲一事便不了了之了。后来,千家覆灭,整个碧云城能与岚坡城吕家相抗衡的,只有随家。随家主自然不可能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仅提了亲,还让千夫人居于正位,甜言蜜语不断,千夫人这才点头答应。”
听到这里,随意就算再糊涂也明白了几分。
随家主娶千夫人,多半是因为爱而不得,征服欲上头罢了。
小窈忽然又叹道:“这男人啊,大多喜欢的都是那种娇柔依人的,家主也不例外,时间久了,便看不惯千夫人的清高,再加上当时千夫人天赋傲人,不输男儿,不论是城中,还是随府上下都流传起了戏谑之言。”
“家主何等爱尊严面子,岂能容忍被女子压一头?便叫千夫人好生养胎,不必再管府中的事务,这才令那些流言淡去。家主以为,没了做主母的权利,千夫人的性子便会柔和许多,谁知与从前一般无二,每夜晚归都会被千夫人盘问一番。”
“结果说了谎,隔日便被千夫人查了出来,才发现家主的痴情是假,一连几日留恋烟花之地才是真。怒得千夫人险些滑胎,若不是大夫好言相劝,千夫人啊……怕是熬不到生产那日了。”
小窈脸上嘲讽的笑意无异是催化怒火的猛药。
随意袖下的拳头握得咯吱响,正在极力隐忍怒意,用微颤的声音问:“后来呢?”
“后来……”
小窈回想了一下,“后来家主实在是忍受不了千夫人的管制,便背弃了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彻底不顾千夫人还有孕在身,时常赴宴,这才结识了我们家主子。”
“两人的绯闻传得满城都是,千夫人彻底成了所有人的笑柄,气急攻心便吐了血,导致胎象不稳,只能卧床静心养胎。可这静心二字说来容易,最后还不是被家主气得早产?”
“早产!?”
随意呼吸猛地一滞,想也没想便反驳道:“不可能!奶娘明明说我是足月出生的!”
说完,便见小窈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故作悲悯地摇头叹息:“大公子怎么如此天真?此事若叫你知晓了,必定会对家主怀恨在心。试问,家主会留一个时刻对他抱着怨恨之心的幼子在身边吗?”
“为了让你能在随府安康长大,奶娘只能骗你是足月生的。只可惜这老东西心眼也忒多,非要帮着你与我们二公子争宠,活该死无全尸啊……”
那鄙夷的笑容还未延续多久,随意便上前掐住对方的脖颈,怒不可遏地斥道:“住口!奶娘岂是你这贱婢能够辱没的!?”
力道之大,几乎快要叫小窈断气。
但想到某人嘱咐的话,她便强忍窒息的痛苦,挣扎着继续说:“大……公子,你可知……就算是这样,家主也,也没有要放过千夫人的意思!”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话说完,脖颈的力道便松了许多。
她看着怒意与无措在少年脸上交织,忽然笑了,笑得很是猖狂:“千夫人生下你没多久,家主便听信了旁人的谗言,以为女子生子必会转性,一时又垂涎起千夫人的美色,却又怕千夫人不愿,便在水里下了药,谁知中招的……是他自己!”
“最可笑的是,家主竟将路过的一个丫鬟当成了千夫人,听说二人的动静生生将千夫人惊醒,开门便目睹了那样一幕!千夫人受不得羞辱,用所剩无几的灵力将家主拍醒,质问家主缘何如此羞辱她。”
“家主的性子大家有目共睹,出了这样的丑事,又被千夫人咄咄逼问,一气之下便回了嘴,说道:‘你这刁蛮妒妇,救你于水火之中已是仁至义尽,更何况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经地义,凭什么要我为你守身?早知今日,就不该迎你入门!’”
“千夫人被这般颠倒黑白的羞辱,最终心灰意冷,再加上早产元气大伤,又怒急攻心,当场吐血暴毙!血洒在白衣上,吓坏了不少人,家主也因此一连做了十几日的噩梦。”
故事说到这里,少年的手再也无力攥住她的脖颈。
小窈连忙往后躲去,躲到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得意地看着被激怒到极点的少年,大笑道:“也多亏千夫人这贞烈的性子,死后没多久,我们夫人便被家主迎娶进门。为了夫人,家主还特意修缮了一座阁楼,二人日夜在阁中以茶代酒,歌舞欢笑不止,没过多久便有了二……”
高傲的笑声截然而止!
只见一滴血沿着嘴角渗了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落,滴在衣裙上,绽放出刺眼的血花。
“所以……”
随意扬起一抹嗜血的冷笑,看着被自己一剑穿心的少女,一字一句地说:“父债子还,随子瑜才会遭报应,日日受元神损伤之苦!”
语毕。
惊寒剑从被寒气冻得僵直的血躯中抽出。
轻轻一甩,仍旧是一尘不染的模样,丝毫血腥都没沾上。
而死不瞑目的小窈被冻成冰雕后,便被惊寒剑回鞘的剑气震碎,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蓝衣少年漠然地睥睨着地上的血迹,许久,才无声地收回目光,提剑离开前堂。
此时。
后花园内。
随父正绞尽脑汁地下棋,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今日的随子瑜与以往有些不同。
每个棋子都下得咄咄逼人,锋芒毕露。
将他的活路堵得死死的。
扶额沉思了半天都下不去手,心中本就烦躁极了,却还被对方温声催促:“父亲,您若是再不下……茶就要凉了。”
“这……”
随父看着满盘的黑棋,欲言又止了好半天,终于叹息道:“罢了罢了,为父认……”
最后一个‘输’字还未说出,便听见有下人在院外喧哗:“大公子,家主正与二公子下棋呢,您要不等小的通报一声再……”
话还未说完,一个暴躁的怒喝声便不管不顾地从院门口传来:“随子瑜!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