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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摆烂最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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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胡汉山在还没到晌午就把呈文交了上去,前去送呈文的胡二,来到东篱草堂碰到了很多官僚缙绅家的长随。

    已经属于末尾了。

    廖世荣等勋贵重臣子弟对于这篇呈文的重视,已经超过了科举考试,在各自的官邸里深思熟虑,每一次落笔都要考虑很久。

    昨晚一整夜没睡,连夜就把呈文写了出来,赶紧交到了东篱草堂。

    胡汉山就没那么在意了,在呈文里手书了自己这些年来的混账行为,以及还有自己架鹰遛犬的各种纨绔。

    尤其在最后写了自己殴打了国舅爷马藩,显得自己比欺行霸市的国舅爷马藩还要不是东西。

    东篱草堂的后园种了各种菊花。

    虽然已经是大寒时节,还有几种菊花里的名品开放,其中以红二色和绿芙蓉最为稀贵。

    宋濂坐在一间竹制静室里。

    一盏香炉焚着合香。

    香气袅袅。

    洇染的静室内一片宁静平和。

    旁边还有一面蒲团。

    北郭十友之一的大儒陈则,坐在蒲团上。

    透过静室的竹窗,欣赏着寒风摇曳的红二色、绿芙蓉菊花。

    北郭十友能够名满天下,不仅是在诗词曲赋方面有所造诣,更是精通治经的大儒。

    大儒陈则年轻时四处游历求学,读过闽学的著作,听过关学的讲学,最为精通的还是陆学。

    宋濂邀请大儒陈则前来东篱草堂,一是因为两人都是爱菊的挚交好友。

    二是因为大儒陈则精通陆学,宋濂公开招收关门弟子能够给出不少的真知灼见。

    宋濂和陈则两人刚刚沏好了一壶茶,是用绿芙蓉嫩芽窨成的上好菊花茶,还没等两人喝上一口绿芙蓉。

    东篱草堂的管家就把胡汉山的呈文送了过来,放在了竹制静室门口。

    宋濂的这间竹制静室,是他一手一手搭建成的,除了大儒陈则这样名满天下的名士,一般中枢重臣来了也进不来。

    宋濂年长,岁数小一些的大儒陈则主动站了起来,推开对扇竹门拿走了呈文。

    大儒陈则看了一眼名字,忍不住笑了,没想到这次送来的居然是个熟人。

    宋濂放下手里的茶杯,看见呈文上写着胡汉山的名讳,先是皱了皱眉头。

    对他父亲左丞相胡惟庸有很多成见,这些年没少抨击胡惟庸。

    不过,想到这次招收关门弟子是为了传承家学,只能暂时放下因为政见不同而导致对胡惟庸的成见。

    想到胡汉山为了大儒陈则的独女陈小宛,主动退婚了傅玉媖。

    以宋濂对多年好友陈则的了解,他对胡汉山这个准女婿可是很满意:“文度,你先看看令贤婿的大作。”

    大儒陈则早就迫不及待了,不是他对胡汉山很满意,是身为金陵四大贵女的女儿陈小宛一直对胡汉山念念不忘。

    女儿这么多年来,难得有了三句话不离他的少年才俊,作为父亲的大儒陈则当然要先把把关。

    伸手抽出了胡汉山的呈文,了解胡汉山的过去。

    大儒陈则还没看两眼,直接把呈文摔在了竹制地面:“这个小兔崽子还真是不学无术,这些年的混账行为都快赶上忠烈公文天祥了。”

    宋濂能够成为太子五经师,可不仅仅是因为他在治经方面的成就,更是因为他精通人心庙算。

    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见过好友陈则没有一点风度的摔东西,这可一点不是他的作风。

    骂了胡汉山就算了,还在末尾加了一句忠烈公文天祥。

    话里话外的意思,宋濂怎么会不明白。

    左丞相胡惟庸的长子胡汉山是个什么货色,不在金陵做官的官员们都知道,何况是住在金陵那么多年的宋濂。

    国舅爷马藩是金陵第一混账玩意,胡汉山就是金陵第一不学无术的纨绔。

    偏偏忠烈公文天祥年轻时也是个浪荡公子哥,后来谁也没想到,浪子回头的文天祥成为了大宋两百多年来的脊梁。

    大儒陈则明面上是骂胡汉山,实际上是在告诉宋濂,胡汉山已经浪子回头了,也有了临江仙和漆书的成就。

    现如今已经是金陵前三才子,以后说不定又是一个忠烈公文天祥,还不赶紧收在门下。

    忠烈公文天祥在仕林文人心里是何等的神圣。

    倘若是其他名士在这里,肯定会恼怒的说上一句胡汉山也配与忠烈公相提并论。

    宋濂是有同样的想法:“早在公开招收关门弟子以前,老夫心里已经有了两个人选。”

    大儒陈则听到了关键,收敛了唱昆曲般的行为,看向了坐在蒲团上的宋濂,这可关系到准女婿以后的仕途。

    宋濂给大儒陈则倒了一杯绿芙蓉:“一个是精通陆学的廖世荣。”

    大儒陈则捋了捋胡须,心想另一个应该就是准女婿胡汉山了。

    但是,宋濂说出的另一个名字,就让他大失所望了:“另一个就是精通家学的刘文泰,可惜已经不可能拜在老夫门下。”

    “不过......”

    宋濂拿起竹制地面的呈文,翻开看了起来。

    胡汉山为了让宋濂别看上他,把他从小到大干过的坏事都罗列了出来。

    胡汉山这些年虽有小错,却没有大过,不像马藩着实不是个玩意。

    这些小错说白了顶多就是和其他官僚缙绅子弟争风吃醋,在集贤院为了清倌人大打出手。

    还有就是没怎么读过书,整天带着一帮狗腿子在金陵厮混。

    宋濂在看呈文以前,对胡汉山这个金陵纨绔印象很差,看过以后反倒是对他的观感好了很多。

    看到最后,宋濂心里的成见已经消失了一大半,甚至是有些出乎预料。

    其他官僚缙绅子弟在各自的呈文里,洋洋洒洒大肆的宣扬自己多么的孝悌,多么的尊师重道。

    一个个的好像都成为了没有缺陷的圣人。

    宋濂看的眼睛都快昏花了,不用打开呈文都知道里面吹的是多么天花乱坠。

    胡汉山的这篇呈文着实是让宋濂眼前一亮,通篇只写一件事。

    胡汉山的各种缺陷不足,这些年是有多么的混账,干出了多少荒唐事。

    宋濂本来是想直接不见胡汉山,因为他的才学一直是犹豫再三,在看了这篇只写自己缺陷的呈文以后。

    宋濂做出了决断:“明天让胡汉山也来东篱草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