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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汉山到了泾县,没有第一时间就去乡野赈灾,带着通政司的检校们前往了县城。
胡汉山没有去县衙里找知县,在县城里随便找了一家茶馆,坐在茶馆正堂就让通政司检校们出去抓人了。
只过去了半炷香时间,泾县县城里的粮商,背后全有本地大乡绅的影子。
一个接着一个,全都被抓到了胡汉山的面前。
胡汉山放下手里的青花釉盖碗,审视了几眼哆哆嗦嗦跪在一旁的粮商们。
本来还想着用什么借口来恐吓他们,居然是自己送上门了。
几名粮商全都穿着清一色的喜鹊登枝金花绸缎,按照大明律的规定,商人是不允许穿戴绸缎。
金陵的商人们忌讳颇多,平时只敢在家里穿绸缎。
地方上的商人可就没那么多忌讳了,官商勾结颇深,背后又有本地大乡绅的支持。
毫无顾忌的穿戴绸缎,乘坐轿子。
不过,真要是碰到了胡汉山这种过来找麻烦的官员,这几名粮商可就要吃苦头了。
胡汉山严厉的大喝了一声:“都抬起头来。”
粮商们战战兢兢的抬起脑袋,不明白从哪里冒出来一群丘八,把他们这些背景深厚的粮商给抓了起来。
胡汉山指了指通政司检校腰间的配刀,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们可知道这是什么刀。”
粮商们哪里见过绣春刀的样式,别说是粮商了就算是泾县的土皇帝知县老爷,也是没有见过绣春刀。
胡汉山知道他们没有见识过绣春刀,继续面带笑意的说道:“这种刀叫做绣春刀。”
只是听到绣春刀这三个字,粮商们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心里再也没有了镇定,一个接着一个慌忙给胡汉山磕头。
没见识过绣春刀,绣春刀的响亮名号却传遍了整个大明。
地方上的官僚乡绅们谁不知道,每一次绣春刀出现以后,就会有大批的脑袋落地。
这些脑袋还都是平时惹不起的京官,或者是地方上的高官。
“行了。”胡汉山厌烦地让这些粮商们别磕头了,说出了把他们抓来的目的:“这一次请你们过来只有一件事。”
请?
粮商们在泾县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富户,什么时候遭到这种冒犯。
这哪里是请,分明就是在胁迫他们。
这要是换成了地方卫所,就算是千户抓了他们,粮商们都敢讨要一个说法。
偏偏抓他们的人佩戴了绣春刀,粮商的哪里还有半点要讨说法的心思,只想着赶紧回去才好。
一名粮商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嘴皮子都不利索了:“这……这位官爷,不知道找来我等究竟有什么事。”
“只要是能够办的,我等一定尽心尽力把事情办成了。”
胡汉山要的就是这一句话,抬起手里的马鞭,拍了拍这名粮商身上的喜鹊登枝金花绸缎:“没有别的事情,本官就是想用手里的粮食换走你们手上所有的麸糠。”
原来是找他们做生意,说话的这名粮商心安了不少:“不知道官爷手上有多少粮食,想要换走多少麸糠。”
站在一旁的李濬,把手里的一卷册子扔在了粮商面前。
粮商双手颤颤抖抖的打开了册子,心里已经做好了花银子买平安的准备。
翻开册子看过以后,脸色又白了又白,这哪里是在做买卖,分明就是在抢。
粮商带着一丝哭腔的说道:“官爷可不能这样,不过两千石的粮食,却要从我等手上换走二三十万石得麸糠。”
“哪有这么做买卖的,翻了一百多番。”
胡汉山自己心里也清楚这和抢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次受灾的老百姓很多,赈灾的粮食一时半会儿运不进来。
只能想一些取巧的法子了,这个法子就是抢走粮商们手里用来喂牲口的麸糠。
到了这个时候,老百姓都开始吃观音土,活活的胀死。
麸糠在老百姓眼里已经是这个救命的粮食了,最起码要比观音土和树皮树叶要好吃多了。
胡汉山知道这些粮商们不会答应,搭在这名粮商身上的马鞭,加重了几分:“你们穿的是什么衣服。”
粮商们相互看了一眼,穿的不过是喜鹊登枝金花绸缎,颜色上没有违反大明律。
胡汉山看到他们一脸的迷茫,知道在地方府县穿绸缎的时间久了,已经忘了大明律规定商人们不能穿绸缎了。
胡汉山阴笑了一声:“你们穿的可是都是绸缎,这个罪名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往大了说,少不了一个抄家灭族。”
粮商们听到一句抄家灭族,又想到这些可是佩戴绣春刀的官兵,全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粮商们心里是真的怕了,又开始脑袋如捣蒜的不停磕头。
胡汉山厉喝了一声:“来人,去把他们家里全部查抄了,押到京城斩首示众。”
粮商们听到一句要把他们押到京城里斩首,还是要把他们全家一起押过去,再也不敢拖着了。
麸糠再怎么重要,也没有他们全家老小的性命重要。
最前面的那名粮商,从来没遭到这样的巧取豪夺,心疼的哭了:“官爷饶命,我等愿意用麸糠换走官爷手上的粮食。”
胡汉山听到这里满意了,亲手把粮商们扶了起来:“早点答应,不就没有这么多事儿了。”
“你们别想着去疏通关系,就算整个泾县权力最大的知县,本官想要把他押到京城里问斩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粮商们下意识看了一眼绣春刀,不敢有半点其他的心思了。
别人说这话不可信,就算是掌管整个布政司刑律的按察使,想要把一个普通老百姓定罪问斩,还要发往刑部审查,一直等到秋后才能问斩。
拿着绣春刀的官兵们可就不一样了,现在说砍了他们的脑袋,绝不会等到明天。
胡汉山挥了挥手,让手下的几名小旗跟着粮商们去拿来各自粮仓的钥匙。
留下两名检校在粮仓附近看着,免得节外生枝,本地的官僚乡绅使出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