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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沃琳在电脑椅上坐下,李博才答:“等沃老师。”
“等我?”沃琳疑惑。
继而明白过来,苦笑:“要是我没来呢,你要等一下午吗?”
李博跟着沃琳学会给机器做质控后,几乎每次沃琳给机器做质控他都来。
开始时是他和沃琳一起周六加班,上午给患者做完治疗后,两人给机器做完质控。
后来沃琳把周六的加班给了罗欢,沃琳就改成周六下午来给机器做质控,不过早晚时间不定,要看沃琳午睡什么时候醒。
不管沃琳下午什么时候来,李博大多都不会错过和她一起做质控。
但这次情况不一样,沃琳生病请了假,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这个谁也说不准,李博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等沃琳来。
李博没有吭声,起身倒了热水在沃琳杯子里,递给沃琳:“暖手。”
“谢谢!”沃琳接过杯子。
李博点点头,转身去开直线加速器,进机房做质控前准备。
机器预热好之前,不能出束测剂量,但机械部分可以先做质控。
以往都是李博拿着手控盒,按照沃琳的提示配合沃琳,今天李博先拿了水平尺,站在机架下面,沃琳进到机房,看到李博这架势,便从床挂钩上摘下手控盒拿着。
“先测机架角度,机架转到零度。”李博指示。
沃琳用手控盒控制机架垂直地面,小机头在上。
李博抬手,将水平尺贴在小机头,仔细看过水平尺后,道:“九十度。”
沃琳用手控盒控制机架,将机架转到九十度。
李博面对机架,将水平尺贴在小机头,仔细看过水平尺后,道:“一百八十度。”
沃琳用手控盒控制机架,垂直地面,小机头朝向天花板。
李博弯腰,将水平尺贴在小机头,仔细看过水平尺后,道:“九十度。”
沃琳用手控盒控制机架,将机架转回到九十度……
接着是零度,二百七十度,一百八十度……
反复测过两次之后,李博总结:“很幸运,没有误差,不用调。”
沃琳无声喷笑,今天的李博,和之前的她完全调转了角色。
之前做质控,都是她指示,李博默然配合,今天她成了那个一言不发的人,李博来指挥。
听着沃琳的笑声不似以前干脆,带着拖有尾音的疲惫,李博脱下白大褂,铺在患者用来上下直加床的阶梯最上层,清冷的眼神看向沃琳:“沃老师,坐。”
“谢谢!”沃琳没有客气,坐在了李博的白大褂上。
李博测量机架角度有模有样,可他这到底是第一次自己动手做,动作不熟练,看水平尺用的时间也比沃琳用的时间要长,时不时还会有些迟疑。
所以整个测量机架角度的时间,是沃琳自己测量时用的时间三倍有余,沃琳本就在病中,身体虚弱,随着机架角度的不同而来回走动,还要凑到跟前看水平尺,此时已有些力不能支。
接下来是测小机头的角度、光距尺、光野灯,沃琳只需坐着看,同时操作手控盒就行。
测量小机头和光野灯时虽然用的时间也比平时长,不过还算顺利,没有误差,测量光距尺时,出现了2mm的误差。
李博问沃琳:“沃老师,光距尺的误差范围是多少?”
沃琳答非所问:“校正一下。”
每次做质控,沃琳都会絮絮叨叨把各个误差范围说一遍,初始时是为了告诉李博,后来单纯就是为了制造声音,免得两个人都默默干活不说话,总让沃琳有种在演鬼片的错觉。
要知道,停尸房可就在放疗楼后面呢。
所以李博问沃琳光距尺的误差范围,并不是李博不知道光距尺的误差范围,他是在询问沃琳要不要做校正,因为光距尺的误差范围刚好是±2mm,2mm的误差,可以校正,也可以不校正。
以沃琳此时的身体状况,不校正这个误差,是可以说得过去的,而沃琳选择了校正误差。
校正误差,意味着要拆开机头侧面指示光距尺的冷光源装置,要是平时的沃琳,这并不在话下,而对于此时虚弱的沃琳来说,这是件相当耗体力的活。
李博点点头,去柜子里拿来工具,等沃琳站起,李博又拿开台阶上的白大褂,把台阶搬到机头侧下方,他自己站在了机床侧面,离台阶很近,方便给沃琳递工具。
沃琳登上台阶,抬头,举手,细细拆开机头侧面的冷光源装置。
“偏得越大了……”
“回来一点……”
“再回来一点……”
“回过头了……”
“反了……”
“再往回……”
李博盯着床上显示的光距尺刻度,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提示,沃琳举着酸痛的胳膊,一点点调节冷光源位置。
“沃老师,休息一下。”李博听着沃琳越来越急的喘息声,知道沃琳已有些撑不住了。
“会前功尽弃。”沃琳并没有休息。
此时的冷光源没有固定,几乎完全靠她的手控制位置,要是此时她松手,之前的活白干。
李博没再说什么,继续提示。
“好——”
终于找到了光距尺正确位置,李博一声示下,沃琳赶紧用工具固紧冷光源位置。
“呼——”沃琳放下手,长吁一口气。
稍事休息后,沃琳把拆下来的冷光源外围装置装了回去。
接下来是剂量测量工作。
李博把台阶搬到靠近迷道口的床另一侧,再次铺上他自己的白大褂,让沃琳坐在台阶上,他独自一人将小水箱在床上摆正,将测量探头也放在直加床上,用小铅挡块稳住探头不动,通过墙上的线缆孔把链接探头的线缆另一头穿进操作室,再将剂量仪抱去操作室,接上线缆。
他做这一切时,没有叫沃琳帮忙,沃琳也就坐着默默地看着,必要时提示一声。
待一切准备就绪,李博叫沃琳:“沃老师,您来插探头。”
他不止一次听沃琳说过:“指形探头外壳是石墨,很薄,不小心会弄断或开裂。”
而整个剂量测量装置,最贵重的东西就是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的探头。
沃琳起身走到直加床边,检查小水箱的位置是否正确,边鼓励李博:“你插吧,小心一点就行,还在保修期呢,坏了是厂家出钱,不用咱们赔。”
“好。”有了沃琳这句话,李博放开胆子,学沃琳插探头时的样子,拧下探头的有机玻璃帽,小心翼翼把探头伸进小水箱的探头孔。
“嗯,不错。”沃琳检查过探头的位置,给李博以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