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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琳,在想什么呢,我叫你好几声也不应我?”寿卫国从身后揽住沃琳,将沃琳包进自己的大衣里,“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动也不动一下,小心冻着。”
难得遇到南方下十多公分厚的雪,在彭院长的号召下,科里的人差不多都跑到沃琳的小院来玩,玩得疯的人已经跑出去不见人影儿了,沃琳还在病中,被寿卫国拘着不能出院子,就站在房檐下看别人打雪仗。
雪已经不下了,可还刮着风,南方冬天的风比起北方冬天凛冽的风自然是不够看的,可寿卫国还是不敢冒险让沃琳出去疯玩。
“我在想,不知付姐怎么样了,她已经快两年时间没来医院复查,”沃琳转身,将头抵在寿卫国的胸前,声音闷闷的,“她本来就是鼻咽癌肺转移,又过了这好几年,我真的怕她已经……”
已经怎么了,沃琳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她不愿说,双手更加抱紧了已经把玩了不知多少次的陶瓷大龙虾。
这个陶瓷大龙虾做工精细,颜色是沃琳喜欢的梦幻紫,沃琳时不时拿在手里把玩,刚开始只是单纯觉得好玩,后来渐渐变成了思念的寄托。
寿卫国懂沃琳的意思:“你不是经常说什么病都怕好心态吗,付辉的心态那么好,说不定这个时候正在什么地方玩得嗨呢,她复查,不一定非来咱们医院复查呀,其他医院也能复查啊。
“咱们再退一步讲,付辉就是真的病情恶化,或者那什么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你也不用太难过,最起码她最后这几年过得开心,恣意,是不是?”
病中的人易悲愁,何况沃琳因身体原因,原本计划的回家过年没能成行,寿卫国怕沃琳因挂念付辉而情绪更加不好,只能努力给沃琳宽心。
“这几年我也见多了这种事,可付姐对我是真性情,我一想到付姐有可能已经,就心里难受,”沃琳搂住寿卫国的腰,情绪确实不高,“这一年多,发生太多太多事了。”
此时距卉语苑二期分房已过去一年半时间,付辉送给沃琳那只陶瓷大龙虾之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也没联系过沃琳,沃琳也联系不到她。
其实,一直以来付辉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她从没主动联系过沃琳,都是由着性子突然出现在沃琳面前,离开时连个道别的话都不说,消失一段时间后又突然出现,沃琳已经习惯了。
付辉说过,只要她不在Z市,她就会换手机号码,她人在哪儿,就用哪个区域的手机号码,因她大部分时间都不在Z市,要么在旅游,要么和驴友在探奇,所以她Z市的手机号码很少用,所以沃琳很少联系她,也基本联系不到她。
可这次付辉消失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已过去一年半时间,付辉没来复查,沃琳多次打电话给付辉,付辉的手机都是关机状态,沃琳不知付辉真的生活在外地,还是再也用不到这个号码。
寿卫国安慰沃琳:“我觉得吧,付辉即使已经那个了,她也是幸福的,她性格乖张,肯定没几个真心朋友,你虽从没说过是她朋友,却一直记挂着她。”
沃琳并没有因寿卫国的开解而感觉好一点,她窝在寿卫国怀里不吭声。
沉默片刻后,沃琳问寿卫国:“卫国哥,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事不止沃琳一辈子都不会忘,整个Z医院凡是经历过的人,也都不会忘。
去年秋天,李宗荣前一天还在畅谈对医院未来的发展规划,第二天就传言说李宗荣退休了,由四个副院长里最年轻的田副院长暂代院长职。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大部分职工都不信,沃琳也不信。
寿卫国告诉沃琳:“今天早上开例会的时候,市里突然来人,在例会上宣布,说首长昨天已满六十岁,该退休了,当场任命田副院长升任一把手院长。”
就这样,在离李宗荣任期满还差半年多的时间,李宗荣意气风发觉得他还有很多事可以做的时候,被退休了。
在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田院长对Z医院做出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职工最受益的一项改革,是取消了绩效工资的月封顶制度,按每个月的实际收入给职工发放绩效工资。
以前临床医技科室无论收入多少,每个月的最高绩效都是六百。
改革的第二个月,沃琳拿到了参加工作以来最高的绩效工资,六百八。
被退休的李宗荣,沉寂了一段时间后,接受医院的返聘,以内科专家的身份,一周六天坐专家门诊。
原本答应在李宗荣任职期间安心做安保科长的寿卫国,也提前实施了离职计划,经过一番运作后,年前如愿将小刘送到了医院安保科长的位置上。
用寿卫国自己的话来说,他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
寿卫国将沃琳的羽绒服帽子拉好,柔声道:“我还没想好,先放空一段时间吧,这个也是要看契机的。”
他玩笑:“我现在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有人送活儿上门,我就有钱赚,要是没鱼上钩,那我就丁点儿收入都没有,要靠媳妇养活,软饭男。”
齐途从屋门的门缝挤出个脑袋:“沃琳阿姨,爷爷问有没有一分钱的硬币?”
齐途经常往沃琳这里跑,沃琳和寿卫国也早已习惯了这个小灯泡的存在,像搂搂抱抱这种亲昵动作,没有刻意避开过齐途,所以对于沃琳和寿卫国当着他这个小孩子的面黏黏糊糊,齐途没觉得有啥可大惊小怪的。
“有啊,要一分钱的硬币干什么?”沃琳从寿卫国怀里出来,进了屋。
搭话的是彭院长:“往元宵里团啊。”
彭师母和彭院长唱反调:“人家都是大年初一吃饺子包硬币,我就没听说过正月十五往元宵里塞硬币的,还非要一分钱的硬币,你真是年龄越大越折腾。”
“这怎么能是折腾呢,这是喜庆,”彭院长嘿嘿笑,“正月初一各回各家,大家不是没法聚吗,今天正好正月十五,咱们放疗大家庭聚在一起,多喜庆啊?”
彭师母撇嘴:“你倒是喜庆了,人家的爸妈还不知怎么骂你这个老头子呢,孩子们年龄越大,和父母能相聚的时间越少,好不容易盼到个元宵节,人家的孩子还被你给霸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