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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蔽日人都懵了。
他根本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幅场景。车内那两人又是处在暗处的,除非他走到车边上去,否则是看不清那两人的模样的。
他知道应该走过去看看,可脑海中有个潜意识在提醒着不能往前走。
车内的人似乎没察觉到他,他就这么尴尬的站在原地,片刻后还是转身进去了。
他相信那个人不会是俞天霖。即便以前俞天霖做过类似的事,那也是演戏,是为了刺激他的。如今他们感情这么好,俞天霖又怎会……
他这样安着自己的心,想着这里是胡雪唯的地方,可能是胡雪唯喝多了,一时间没想起来就直接把谁带回来了。
他连水都不记得要倒了,直接回到卧室里锁上门。俞天霖还没回来,他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坐在床上焦虑的等着。
楼下的车灯亮了差不多半小时就暗了下来,接着他就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他掀开窗帘看去,那辆车缓缓驶出了大门,消失在街尾了。
心里那种奇怪的情绪并没有因为这辆车的离开而平息下来。这几晚俞天霖都在外面喝酒,是几点回来的他也不清楚。但他记得早上起来的时候那人都躺在身边,纵然白天精力不济,也没有表现出异样来。
他拿起床头柜上睡前看的书,想边看边等俞天霖回来。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时不时的抬头看时钟,直到远方的天边露出了鱼肚白,窗外能听到佣人扫雪的声音了,他才合上书本,疲惫的闭上了眼。
他给沈观澜挑中了一套中式的房子,今天要去签买卖合同的。本来俞天霖也要陪他们一起去,结果都要出门了,俞天霖才带着一身酒气和疲态回来。
沈观澜见他宿醉成这样,就问要不要紧。沈蔽日倒是一反常态,站在玄关打量着他,也不上前扶着。
俞天霖说没事,让他们等下,自己上楼去洗漱换件衣服就能走。又对沈蔽日道:“抱歉,昨晚醉死过去了,睡到刚才才醒。让你担心了吧?”
沈蔽日知道俞天霖的酒量不差,自己从未见他醉的人事不省过。便道:“那你昨晚睡在哪的?”
俞天霖的神色没有丝毫异样:“雪唯说那么晚了把我送回来会吵醒所有人,就在附近的饭店开了个房间让我休息,早上又把我叫醒了。”
沈蔽日的眉微微蹙了起来:“他一晚上都和你在一起?”
“没有,早上是饭店的服务生叫醒我的。”俞天霖打了个哈欠,眼中满是红血丝。他昨晚真的喝太多了,一群人闹着越玩越疯,几种酒混在一起灌,真是铁打的也扛不住。
沈观澜和徐宴清在旁等着,即便沈蔽日心里还有话想问,也知道现在这种时候不适合。他把情绪压下了,让俞天霖回房去休息,他们去就好。
俞天霖坚持要同去,结果在车上又困的睡着了,头一歪就靠在了他肩上。
沈蔽日转头打量着他,俞天霖的脸上除了有宿醉的疲态外,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嘴唇也没有被蹂躏过的痕迹,他悄悄拉开俞天霖的领子,脖子上也干干净净的。他心里安稳了些,想着俞天霖回来时坦诚的模样,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胡雪唯车里的应该是别人。
签约的事是昨日已经谈妥的,因而很快就结束了。中午的时候沈观澜要请他和俞天霖吃一顿庆祝下,俞天霖自然说好,席间还照常的给他夹菜。他盯着俞天霖看了好几回,还是没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下午开始跟房东谈装修的问题,一直忙到了晚上俞天霖都陪在身边,等回到那栋洋楼的时候都九点多了。
俞天霖今晚没有再出去喝酒了,回到房里就去洗澡,出来后只穿着件睡袍就抱着他了。
他还没洗澡,也没那个心情,就避开了俞天霖的吻:“很累了,早点睡吧。”
“是不是在气我昨晚没回来?”俞天霖没有放开他,但也没有继续了。他心里堵了一天,一直说服自己别去想。此刻俞天霖主动问起,那种情绪就有点压不住了。
他还是决定要问一问:“胡雪唯和你从小就认识的?”
“对,还有个方景源。我们三个是邻居,父母又在一起工作,所以是一起长大的。”俞天霖笑道:“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沈蔽日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的眼睛:“那胡雪唯也喜欢男人?”
俞天霖愣了一下,随即笑的更欢了:“你想到哪里去了?那家伙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换女人跟换衣服一样,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沈蔽日淡淡道:“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是没有秘密的,你看到的也未必是全部。”
他今天一直拿胡雪唯来说话,俞天霖总算觉出不对劲了:“怎么了这是?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难道是那家伙跟男人搞一起了?”
俞天霖惊讶道。沈蔽日瞥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否认了:“没有。只是看你们关系挺好的,就随便问问。”
俞天霖嘿嘿笑了起来,他还没反应过来这家伙在笑什么,就被压回了床上:“云深,你这是介意了,吃醋了?”
沈蔽日被他这么一说面子上就过不去了,想把他推下去。俞天霖得了便宜哪肯撒手,一顿折腾下来,沈蔽日又被他搞得浑身无力,什么都想不了了。
俞天霖抱着还在喘的他,温柔道:“虽然我很开心你吃醋了,但是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心里只有你,这个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
沈蔽日把脸埋在俞天霖的肩窝里,嘴上不说话,情绪却终于松泛了下来。他知道俞天霖对他的感情有多深,所以他不应该去怀疑的。想到这,他道:“那等观澜的房子弄好了,你跟我回宜州吗?”
那套中式宅邸还需要几天的时间粉刷整理,还要招几个佣人来。俞天霖道:“那肯定的,老婆在哪我就在哪。”
沈蔽日依旧不理会他的贫嘴。但不知为何,平时听他这么说的时候都没什么感觉,今天听完了还想听。不过沈蔽日是不会说出来的,他搂紧了俞天霖的腰,安心的闭上了眼。
那件事的阴影就这么过去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俞天霖也没再出去喝过酒,都陪着他忙碌打点着。
本来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没想到几天后的晚上,俞天霖又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打来的人不是胡雪唯,是俞天霖的另一个发小方景源。
说是胡雪唯在腾暖阁包了个房间,就他俩在喝酒,问俞天霖要不要过去。
腾暖阁是清末的建筑,在民国初年被日本商人买下,改造成了高档的日式酒阁。一楼是大厅,还有个戏台子,二楼和三楼都是独立包间。食客进入包间后可脱除鞋袜,盘腿坐或躺着,既惬意又有很好的私密性。
他们以前都在北平的时候就经常会去腾暖阁喝酒。
俞天霖本想拒绝的。方景源又说胡雪唯不知遇到了什么事,一直在喝,又不肯说,就让他过来帮忙劝劝。毕竟从以前开始,胡雪唯就很听俞天霖的话。
俞天霖挂了电话,犹豫了片刻还是跟沈蔽日说了。沈蔽日夹菜的动作一顿,看着他道:“一定要去?”
俞天霖为难道:“景源也在,主要是雪唯任性起来他确实搞不定。我去看看就回来,可能真是有什么麻烦了。”
纵然沈蔽日心里不愿意,最后也没有拦着。毕竟胡雪唯之前在沈春寒那件事上帮了大忙,他一直想感谢对方,但胡雪唯说不用了,只要俞天霖多多请客吃饭就好。
那时他都没想到旁的去,今天却没法安心在家里等了。到了一点多了俞天霖还没回来,他便换了外出的衣服,叫了辆车去了腾暖阁。
到了腾暖阁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对于营业到清晨五点的酒阁来说,此刻依然是灯火通明。
穿着日式浴衣的服务生们穿梭在其间,或端茶递酒,或陪聊陪笑。这个点了戏台子上还有青衣花旦在唱戏。旁边围了一圈的醉鬼笑闹着,好不热闹。
他进来之前和门童说了胡雪唯的名字,门童查完房号就把他带到了三楼去。
三楼是雅阁,几条纵横相连的走道串起了二十几个房间,每一间的木头拉门都紧闭着。看得出三楼的隔音效果做的不错,他路过几间,都只隐约听到里面的喧闹声。
等门童把他领到3013的房间门口时,他手心已经冒汗了。
他与胡雪唯不熟,更没见过方景源,如今贸然前来其实不妥。但他实在忘不了那晚在胡雪唯车上拥吻的两个身影,便硬着头皮让服务生敲门了。
里面很安静,服务生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开门。正想着是不是里头的客人都醉过去了,就听到门内传来咔哒一声,接着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胡雪唯。
他身上的衬衫都扣歪了,下摆也从西裤里抽了出来,敞开的领子露出了胸前数个旖旎的红痕。似乎没想到会看到沈蔽日,他有点慌,却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沈蔽日一看他这样就皱起了眉,立刻往房中望去。没看到方景源的身影,只有另一个人躺在榻榻米上,西裤都被褪到了。
那人,正是俞天霖。
沈蔽日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他扶住门框,怎么都没想到最担心的事居然成真了。可他还是不信俞天霖会做这种事,他想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就被胡雪唯挡住了。
胡雪唯让服务生下去,等人走远了才看向他:“我要是你的话现在就走,免得他以后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你才好。”
“你果然……”沈蔽日气的声音都在抖了。胡雪唯一点都没了刚才装出来的慌乱,双手抱臂在胸前,嗤笑道:“他一直都是我的,只不过你突然出现了,让他分心了而已。”
沈蔽日怔住了,这话什么意思?是说俞天霖来追他之前就一直和胡雪唯在一起?!
他拽着门框的手指都掐白了,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捏住那么痛。他说不下去了,他的头又开始痛了。
胡雪唯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讥讽道:“那天晚上我和他在车上做的事本来就是要让你看到,让你退出的。谁知你居然装作没看见。不过也没关系,毕竟论家世论样貌你都不如我。如今他把你玩腻了也该收心了。”
胡雪唯随意撩了撩刘海,全然不顾沈蔽日已经惨白的脸,继续道:“再说了,你觉得天霖他爸可能接受你这种让他放下北平的一切,跑去宜州那种破地方荒废事业的人吗?他爷爷那么注重子孙的绵延,连他大姐找的老公都是入赘的,又怎么可能同意你这种人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