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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觉得电话里一两句说不清楚，江安说了几句最终还是约了待会儿见面谈。
李臻和挂断电话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才已经上车准备离开的夏尧这会儿也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于是笑问：“怎么，对我和江安的通话内容这么感兴趣？”
夏尧面无表情地点头，大方承认：“感兴趣，我听到江安提我的名字了。”
李臻和倒是没想到夏尧会这么爽快的承认听到了电话的内容，他晃了晃手机也坦白道：“他问了你当年在青训营的事。”
夏尧一愣，而后只抬了抬下巴让李臻和继续说。
“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你那会儿在青训营待了那么久，怎么没想过自己离开呢？”
“这和江安跟你打的电话有什么关系？”夏尧突然笑了笑，随后笑意又慢慢僵在嘴角，他接着问李臻和：“江安说的是这个事？”
“对，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事——其实我也早就想问你，但我又怕这事其实对你影响挺大的，不太好问......”
夏尧又想点烟，手伸进车窗在置物盒摸了半天，才想起所有的打火机都被他扔了，他随手把烟连同盒子一起扔进垃圾桶，眯着眼睛往四周看了看，说：“我自己愿意在DP的。”
“你放屁，这话你跟江安说他都不会信！”
夏尧撇撇嘴：“江安又没问我。”
“你要是真的愿意在DP待，当时怎么会跟你爸立军令状让COD建踏月分部？冒这么大的风险都要自己建队打，还愿意在DP待？啧。”
夏尧的理由显然没能说服李臻和，反而让李臻和跟江安一样回过头来细想这整件事的合理性。他朝夏尧摆摆手，催促道：“你赶紧走吧，问你你反正也不说，别耽误我时间。”
上车的之后夏尧斟酌了好一会儿，摇下车窗又对李臻和“叮嘱”了两句：“能糊弄就糊弄吧，那种稀松平常的事圈子里多了去了。”
李臻和不置可否，片刻还是敷衍了事地点点头，直接上了自己的车，往夏尧离开的反方向开了过去。
天气不太好，太阳毒辣得像要把地面烧起来。江安不好把李臻和带到TWR基地，就把人约到了附近唯一的一个蛋糕店，此刻他一脸严肃地坐在粉色装潢的店里喝着满杯草莓。
李臻和到门口停好车，走到气球拱门前看到到处都是粉红，迟迟不敢推门进去，他再给江安打了个电话确认见面地点，这才被热情可爱的店员迎进了门。
“怎么在这里，咱俩约这里......不太合适吧？”李臻和随便点了块蛋糕，一脸嫌弃地看着江安。
江安倒没心思想别的，他现在一心只想知道四年前到底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那时候夏尧很有可能会顶了我们队里某个人的位置，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就不能是夏尧他愿意留在DP吗？”李臻和瞥他一眼。
“啊？”
这一层江安倒是真没想过。
“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觉得他没有什么理由非要待在DP。”
李臻和喝了口水，片刻沉默后说：“这么久了你问这事干什么，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不管这事过了多长时间，都耽误了夏尧一整年，不然以他的实力，他根本用不着在青训营浪费一年，时间对于一个电竞选手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我都很清楚。”
江安说话语速快，说得真挚恳切，李臻和忽然一动不动盯了江安一会儿，而后凑得离他近了些，一字一句地问他：“既然道理你都知道得这么明白，那你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的时间？”
江安没想到这还能被反将一军。
见他迟迟不说话，李臻和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接着又说：“你明明知道官方没有判定你假赛，回不回来只是你一句话，你有空为别人鸣不平，你搞明白你自己怎么回事了吗？”
江安闻言终于是抬头看了看情绪激动的李臻和：“你知道夏尧以前和我是校友吗？我还帮了他两次，但我完全不记得，如果那会儿我想起来是他，多去青训营过问一两句，他就不至于受那样大的委屈。”
“夏尧是你校友？你怎么——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我昨晚才想起来说了你能信？从小到大围着我的人都太多了，多到很多人和事我都看不见，你希望我继续当那个众星捧月一样没心的江安吗？没心没肺，我不想了。”
李臻和完全没想到江安会把这个问题“拔高”到这样的层面，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回应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老朋友，只能木讷语塞地看着他。
“我要追究这件事，是因为——”
江安思来想去，斟酌着还是没能将后半句话跟李臻和说，他看了眼时间，语气沉下来，低声说：“以后再跟你说这事，要是夏尧有跟你说过四年前发生了什么，你就跟我说说，你要不乐意说，那就当我没问过。”
“就算你现在查出来了，又打算怎么做？”
“我总不能不明不白背着打假赛和打压天才选手的骂名回来继续打比赛吧？”
李臻和一听他这话什么矜持都没了，一把抓了他手腕扯到面前，激动道：“我没听错吧？！你要回来比赛了？！”
“目前是这么考虑的，但我谁都没说——陈故那儿我都没说死，你也不能说，尤其是夏尧，不能跟夏尧说。”
“为什么？”李臻和追问之下猛地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以为江安是误会了他，赶紧又解释：“哎哎哎，我把话给你说明白，虽然我现在是寒江映雪的教练，但是我不是那种狭隘的人啊！”
“我现在跟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江安皱眉瞥他一眼，把他手指一根根掰开，手臂抽回来理了理衣袖，又说：“我现在急着用钱，总不能问TWR预支十个月的工资吧。”
“我现在跟你说话也挺费劲的，还是你说的那个没心的江安爽快。”李臻和说着就把钱包拿出来，取了两张卡递给他，“我的全部家当在这里，你要是急着用钱就先拿去，十月份的比赛还有两个月，别耽误正事，有钱了再还我。”
江安抬手挡了回去，干脆道：“以前那江安没钱吃饭的时候跟你开口借钱了？——陈故的钱我都没要，你的我也不会要，要真想帮我，就帮我问问四年前那事儿，我人脉没你广，你问肯定要快些。”
李臻和笑笑，抱着手臂答非所问：“我发现你话比以前多了。”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江安站起身摸了一百块钱放在桌上，转身走出去两步又退回来问：“你们二队现在谁带啊？我想着约一下，开房间练练。”
李臻和拿了桌上的钱塞回江安手里，说：“夏尧啊——钱拿回去，缺钱还这么大手大脚的。”
“他带二队？他真不比赛了？”江安低头看了一眼，从善如流地把钱揣回了兜里。
两人一前一后推门出了蛋糕店，李臻和顺道把江安送到了TWR门口，临下车的时候再把卡递了一次，结果江安头也没舍得回一个，径直进了TWR的大楼。
李臻和看着江安的背影，心想这人真是变了太大，至少记性是比以前好多了。
晚上江安照常开了直播，约好了直播要试新门派，他拿着从二队队员那里借来的账号登录游戏之后打开了摄像头，先跟直播间为昨晚的失约道了个歉。
“不好意思，昨晚有事耽误了，没能直播，今天播长一点。”
这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安心心心又来送礼物了。
看着安心心心送出的那十个小宇宙，江安一时之间百感交集。他想跟安心心心说以后都别送了，又怕对方误会，可要是一直由着这人这么送下去，更怕以后误会越来越深。
就这么纠结犹豫的间隙，他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夏尧给他发了条微信，还是问他能不能组排。
他看着信息内容和对方头像上那只猫，竟然下意识地笑了笑，然后回复道：不了吧。
“天啊我没瞎吧主播居然笑了？”
“谁的微信啊笑得这么温柔”
“柠檬批发 前排跳楼甩卖”
“......”
等江安视线重新回到直播间的时候，弹幕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更甚突然有人带起了他和夏尧“宿命的对决”这样的节奏——COD的二队目前是由夏尧带的这样的事情连他都是今天才知道，他实在是很好奇这些人是从哪里得到的第一手消息。
他想想还是不能让这样的弹幕太多，于是轻咳两声对着麦克风说：“大家不要乱猜了，玩会儿新门派就去打排名。”
切回游戏画面后夏尧又给他发了条信息，他刚刚看完对方就撤回了，然后重新发了一条过来，只剩下两个字：好吧。
江安没忍住又差点笑了出来。
自从下午李臻和说夏尧宣布不参加山海杯也没人管得住他结果他闲得找俞君昊带他玩治疗之后，自己再看夏尧发的每一条信息，就总感觉有些不太一样了。
他迅速打字回过去，追问对方：为什么撤回刚刚那条信息，我都看到了。
等了一会儿夏尧没回，他一边试新门派的技能，一边又抽空打字发信息过去：李臻和跟你说什么你别信，我没有别的意思。
这条信息发过去像是起了大作用，很快夏尧就回了他：我不信他，难道我还信你？
新门派的技能试完了，江安登上了自己的号，看着对话框里那句莫名带了点火药味的话，一直没想好怎么回复夏尧。
怕多了冲击力太大，少了又差点儿火候。
盯着对话框看了一分多钟之后他终于想好了怎么回，对面又“及时”地给他发了一条新信息。
夏尧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
江安把对话翻回两个人说的第一句话，一路重新看下来，觉得和夏尧的对话实在是充满了诡异的尴尬。
他想了想，还是把打好的字删了，重新打字在输入框里：嗯，我知道，但是这件事他跟你说什么都不算数，我说了才算。
发过去之后他把手机直接扔到了沙发上，心思回到了游戏里去。
江乐看他上了线，直接在私聊里问他打不打2V2，他看了眼列表，回了个“打”，组上江乐之后又右键单击了“安安的心蛊”，点了组队。
“打3V3吧，快一些。”江安说。
安心心心很快进了组，三个人一起也打了几天，培养了些默契，江安看她在对话框里打字说正在弄装备，于是说：“不着急，你慢慢来。”
云隐、凭楼和碧心治疗在平时竞技的时候其实是很主流但并非最佳的一种配置，一些大赛选手会习惯上飞星治疗。
江安看着对话框里安心心心问要不要她换号上飞星，想了想拉过麦克风跟她说：“没关系，就用碧心也行，方便的话你开麦说话吧。”
他是很想看这回安心心心再拿什么理由来拒绝开麦。
第一次是说家里有人休息了不方便说话，第二次是说嗓子不舒服不想说话，第三次是麦克风坏了没办法。
这是第四次再问她，总没有别的理由可以用了吧。江安想。
没想到下一秒安心心心的头像前面就闪了两下，随后他耳机里传来了一道温柔且成熟的女声：“不好意思，新买的麦克风，才到。”
“......没事，我们开始吧。”
说完江安又切回语音房间看了一眼，确认是安心心心的ID，满腹疑惑地点了确认进入竞技房间。
江乐的“小楼东风”已经打到了1800分，再往上实在是有点难，三个人打得又险又慢。
躲开对面飞星的群定后，江安顶着安心心心给他的50%伤害化解，挡在被定住的两人面前把对面过来的凤台一剑荡了出去。
“云水还有多久？”
江乐应他：“还有十七秒。”
“那往后拉一下，离奶妈远一点，等你云水好了之后和我集火凤台。”
“啊？不打治疗了吗？”
江安看看看自己和江乐身上的buff，又说：“刚刚换的那一波我们治疗手里应该没什么技能了，逼一下凤台的技能——我上了啊，奶妈看好我。”
说完江安“换羽移宫”踩过去把凤台往飞星的方向一推，江乐再用“云水迢迢”强制和飞星交换了站位，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动作确是极快，月悬好的一瞬间扔在了凤台身上，直接打穿了对面治疗赶过来匆匆给出的30%减伤，把人击杀了。
“不错啊。”江安往椅背上一靠，再看了眼时间，说：“今天打到这里吧。”
“安神，你朋友打得真的挺不错的，为什么不去打职业啊？”安心心心难得的主动说话，她操控游戏角色走到江乐旁边去，原地跳了几下。
江安又笑，一手调整着歪了的摄像头，一边应她：“他平时忙。”
江乐不敢说话，默默地退出了队伍下了线，从卧室里出来拿牛奶，走到江安身后顺手扔了一瓶在他怀里，说话的语气不大好：“今天收工挺早。”
江安随即回头朝着江乐的背影笑问：“这就生气了？”
等他椅子再转回来面对电脑的时候发现游戏画面多了个弹窗——夏尧又准时来找他“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