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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尧在江安怀里醒来,醒来以后立刻发现两人身上盖着一床被子,被子里江安的腿还搭在他腿上。
昨晚实在是太冲动了,他想。
他坐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人,头痛欲裂也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心理作用,他现在只想赶紧从这里离开,找个地方好好清醒清醒。
江安也醒了,睡眼朦胧中看到床边有人背对着他站着穿衣服。
前一天晚上他滴酒未沾,这房间里发生的激烈的一切当然是记得清清楚楚——他掀开被子上前一把从身后把夏尧抱住,趴在他肩上说了一句“早上好”。
夏尧一愣,掰开他的手,声音早没了昨晚的热切:“我有事要先走,你也早点回去吧。”
“嗯?”江安挑眉,嘴边涌上一大堆下流话,却又舍不得说,只笑道:“怎么,用完就丢......我是安-全-套吗?”
夏尧随即转过身盯着他看了半晌,沉声解释说:“我昨晚喝醉了——
“脑子不清醒,你不要介意。”
原来还是介意那会儿自己道歉时候的“渣男”发言,这是报复来了。
江安一想明白,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一丝不挂,搂着夏尧的腰往身前一带,紧紧和他贴在了一起,说:“昨晚心心还说喜欢我,看来都是骗我的。”
夏尧皱眉:“心心?什么心心......”
“去我直播间给我刷礼物,陪我下本打游戏,鼓励我回赛场,撒娇卖萌安慰我让我不要看喷子的恶评,不是你吗?安心心心?”江安抱着人转了个身重新倒回床上,特意把最后四个字说得极慢,他俯身看着夏尧又说:“尧神,你手段太高明了,安心心心这个人骗得我神魂颠倒,你总要对我负责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夏尧眉心拧在一块儿,看着江安的时候后腰的酸痛提醒他昨晚两人是何其荒唐。
他甚至来不及细想到底怎么掉马的,江安那句话在他耳边不断回响,让他心底像是被砸开一个巨大的洞,有风倒灌进去。
越是回响,就越是不真实。
“难道昨晚你都是为了睡我,才编那些喜欢话来骗我了吗?为了这一天你甚至不惜——”
“你说够了没有?发什么疯,我没有说喜欢你。”夏尧打断他并且起身一把推开他。
江安反应极快,发力重新把人推倒在床上,佯装生气:“你怀疑我?要不是你昨晚强行把我推上床......”
自己确实是被“强行”推到浴室剥了衣服,江安心想也没胡说。
“我说了,我昨晚喝醉了,什么都——”
“那你记得我说喜欢你么?”然而他还是心软。
他知道这人明明就是没有安全感才说那样难听的话,一个不忍心就软了语气:“夏尧,我昨晚说我喜欢你这个总该记得吧?”
夏尧猛地清醒了——像是这才从昨晚醉酒之中醒过来,他一动不动看着江安,过往的事一件件都在这一刻闪回。
一开始也没想过要喜欢江安,可这没想过的事情偏偏是江安亲手埋下的种子。
埋得太久太深,时间一长他就越来越没有办法拒绝那样一个人,看上去是个选择性失忆的渣男,骨子里却温柔得不像话。
自信飞扬,温柔善良——虽然记性不大好。
这样一个江安出现在他单薄枯燥的生活里,他忍不住心动忍不住觉得委屈,又忍不住沉下心来一意孤行地喜欢他。直到现在终于听他说了一句自己想要听到又不敢听到的“我喜欢你”。
他突然一点也不后悔。
不像刚刚醒来的时候那样后悔自己用了些“卑劣”的手段换来两个人契合的一夜,这句我喜欢你,又一次拯救了他。
而江安还静静等着,等夏尧的回答。
但是晨起对于两人来说实在是比昨晚还“危险”的时刻。夏尧没有答话,先是直观地感受到那人的“精气神”之后低头看了一眼,咳了两声。
江安见人不答话,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转而语气轻快地说:“想起来了?我昨晚很轻了吧?就是时间长了点......你今天有什么事?”
夏尧下意识缓缓摇头,又立刻点头,他指了指下面,提醒江安正视自己身体发出的信号,而后说:“我有什么事——”
“我的意思就是你有什么事晚点去办,现在我是不会放人的。”江安说。
房间里的空调开得有点高,两人这会儿体温也高,怕空调的风吹得夏尧冷,江安扯了被子裹在两人身上。
清醒的夏尧看上去比昨晚还要性 | 感,隐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的样子让江安看得痴迷沉醉。
他两手撑在夏尧肩侧,额角有汗滚下来落在夏尧的心口,他再低头看一眼,忍不住笑了笑,一边放缓了动作一边说:“你昨晚说了一句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我说了......昨晚我是——唔,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最后一个字让夏尧咬在了紧闭的唇齿之间。
江安俯身和他接吻,温声细语地哄他:“张嘴。”
夏尧受了蛊惑,打开唇齿的一瞬间又被江安“暗算”,不小心从嗓子里漏出一两声,他忽然抬手抓住了江安的手臂,紧紧地抓着,指节泛白。
“你昨晚,嘶,轻点......你昨晚说趁你还没后悔让我在上面——你昨晚其实没喝醉吧?”
突然被揭穿其实有点尴尬,夏尧看着身上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这人,抬手擦了擦唇角,压抑道:“你好了没有。”
江安一听那肯定是不服气了,这话说得就跟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似的,于是坐起身抬了他的腰。
夏尧立时明白什么叫祸从口出。
江安不仅上午没让他去办事情,下午也没有。他把夏尧的手机抢了,直接关机扔到了床下去。
下午三点,夏尧睡得昏昏沉沉,感觉身后那人在自己颈间蹭了蹭,手就又绕到他面前来了,然后轻轻握住他把他彻底弄醒了。
他偏过头,声音接近呢喃:“还要?”
江安一边进qu一边回应他:“不是酒后乱性吗,那就贯彻到底呗。”
“......可我今早就酒醒了。等一下,你没——”
“那就是乱出真感情了。”江安揭开被子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那我重来?”
夏尧动了动,最后闷声道:“不用了。”
江安从身后抱着他,过了会儿又问:“嗯......你要去办什么事来着?”
“唔!现在、现在别问......”夏尧反手抓着江安的腰,闭着眼睛不愿开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把这人招惹了,这什么体力呢?
再过了会儿。
“手机我给你关了,生气吗?”江安抬腿压着夏尧的。
夏尧终于舍得睁开眼睛看江安,正要转回去就被他用手卡住下巴接了个吻。
他呼吸不顺畅伸手推了一把,江安顺势披着被子坐起来,两手掐着他的腰眉眼带笑俯视他,忍不住感叹:“你太漂亮了夏尧。”
“晚上......晚上我有事,这顿饭不能推。”夏尧眼睛湿漉漉的,看江安没有一点倦意,咬了下嘴唇说话带了一丝怒意:“我都陪你到现在了,你真要来二十四小时?!”
江安俯:“我感觉我这技术还行啊,你昨晚不还挺舒服的?”
“......不如下次换个位置你试试?”夏尧两手圈着江安的肩膀,偏过头看他笑得肩头耸动,轻咳两声又低声说:“你快点,我怕赶不上——唔不是这种快......”
“乖了,马上就好。”
三点半夏尧终于能去洗澡了。
他从床上下来的时候腿还打颤,察觉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马上回头警告那人:“我自己洗。”
江安委屈地低头看了看,苦笑:“放心,现在你绝对安全。”
夏尧满脑子都是昨晚在浴室里的画面,一点也不相信江安的屁话。他慢慢朝前走,头也没回地说道:“今天中午你也是这么说的。”
江安去了客厅的厕所洗,两人差不多一块儿出来,夏尧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昨晚真是喝得太多也太累了。他抬眼看了看江安,后知后觉有些尴尬。
“晚上才吃饭?那我先给你煎个鸡蛋——不如炒个饭吧?”
和他比起来,江安真是太自然而然了。
“那我煮粥?”见夏尧为难的表情,江安以为他是腰痛,走过去一手搂住他,另一手在他后腰轻轻地揉:“不舒服吗?不好意思啊,我——”
“江安。”夏尧微微低头,却不知道应该看哪里,他反手抓了江安的手腕,摇摇头又说:“昨晚我听到了。”
“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你说,”他稍稍后退半步,重新抬头直视江安的眼睛,“说你喜欢我。”
江安挑眉:“是啊,我说了。”
“我会当真。”夏尧说。
“这样啊。”江安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再上前半步一把扣住夏尧的后颈,靠过去轻轻吻了他一下,和他额头相抵:“你不当真......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儿呢?”
夏尧一怔,垂下眼帘沉默了。
“怎么?原来是想跟我刺激一·夜·情?”江安又在他唇上点了一下,“我在你心中真这么渣?连一句喜欢都不值得信任吗?”
“没有......不是要炒饭么?我饿了。”夏尧耳根一红一把推开他,兀自走到餐桌旁边坐下,打开手机一条一条回信息。
江安撇撇嘴:“我真好用。”
过了几分钟厨房里就有香味飘过来了,夏尧饿得不行,闻着味儿忍不住直起身子往厨房里看,那人一转身他就立刻坐回去,继续佯装回他的信息。
随后江安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出来,一盘放在他面前,顺便凑过去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抬手擦了擦被亲的地方,皱眉道:“你怎么回事。”
“尝尝好不好吃。”江安看着他,抬手食指指腹按在他眉心,又说:“别整天板着脸,多笑笑。”
夏尧抬头看他一眼,又埋头认真吃饭。
“晚上吃饭我能去吗?”江安问。
“......你去干什么。”夏尧嘟囔。
江安随即正经道:“我们关系今非昔比,我感觉我也是挺拿得出手的,不会给你丢人。”
“今晚是我爸找我,上次你说不能去,我没去,他说了挺久了。”夏尧平静地说。
江安干咳两声,不住偷瞄他:“原来是叔叔请你吃饭啊......那我晚上去接你。”
夏尧放下筷子:“为什么要来接我?”
“这还有为什么?”江安一副理所应当地表情,伸手拿掉夏尧嘴角的饭粒,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放进自己嘴里,若无其事道:“作为男朋友去接你又怎么了。”
夏尧拿筷子的手指慢慢收紧,他转过头去回避江安的目光,耳根又发烫。
“睡都睡了,总不能真是一夜情吧?”江安挑眉,抱着手看他。
“你是因为——”
江安看他那表情听他这开头,马上冲他摆摆手:“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别瞎想,我们那是水到渠成,你情我愿,一段人间佳话。”
夏尧又被拆穿了,他舔了舔发干的下唇,再三犹豫道:“我不知道你也......喜欢我。”
“昨晚知道了?不仅喜欢,我感觉我那是喜欢得不得了。”江安一直笑着,像是又想起来什么,问夏尧:“不过说真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开始什么?”
“喜欢我啊!”说着他倾身凑过去,抬手趁夏尧没防备在他鼻尖上点了一下,说:“我很想知道,就这件事上我到底输了你多少。”
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枚种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发芽的?夏尧原来其实也想了很久。
这问题的难度简直和“为什么喜欢江安”持平,他想不出答案来。
他的想法好像从来都很纯粹,走的都是直线,他不随便问自己为什么,任何事都是。
江安还在等他的回答,他扒拉几下面前的饭,罕见的、轻松的笑意挂在眼角,对江安说:“你没有输,是你赢了。”
江安看他明朗的笑容,一瞬间心动不已,不顾他嫌弃的眼神在他鼻尖捏了一下。
两个人又安静地吃饭,盘子里都没剩多少了,江安突然征询似地问夏尧:“那我们这算是,在一起了?”
夏尧手腕一僵,随即动作缓慢地放下筷子,扯纸巾擦擦嘴,轻轻点头:“嗯。”
“那你老实跟我说,之前在学校里,我那样——”
“江安,写个约法三章吧。”
“啊?”
“以前的事不准再提,还有,不能和濮瑾签合同。”
夏尧站起身把盘子收到厨房去,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江安问他:“那你得说服我,寒江映雪怎么办?”
“怎么办——”夏尧放下盘子朝江安走过来,在他面前停住,俯一手扣着他的肩膀,目光将他眉目描绘一遍:“你如果和濮瑾签了合同,我就倾家荡产把你买回来。”
江安瞄一眼脸侧那截漂亮的腕子,一把抓了他的手臂,搂着他的腰把人抱在腿上坐着,在他耳根亲了一下:“心心好A啊。”
夏尧后背一僵:“你别学着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还用得着学?”江安笑笑。
“......也不要叫心心。”
“为什么啊,心心那么可爱,比夏尧可爱多了。”
夏尧脸色沉下来,想起身走,江安又捏住他的手腕轻声说:“自己的醋也吃?”
“我没有。”夏尧平静地争辩。
江安凑过去看他的眼睛:“怕我喜欢的是安心心心不是你?——赛场上那么自信,在我面前就这么没信心?”
夏尧沉默以应,不置可否。
“爱是互相的,夏尧。”江安双手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心,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轻声叹息道:“明明我才应该因为你的爱自惭形秽。
“你习惯了什么都忍着不说,但你无论为我做什么都那样顾全我的自尊,你知道爱不是‘你是我的’、‘我是你的’这么简单,而我——”
他整个脸埋在夏尧背上,继而自嘲几句:“我关心江乐,就不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想为你做点什么,只能想着去签卖身契了,也顾不上以后别人会怎么看你这个人。”
他话音刚落,夏尧突然在他手臂间转了个身,慢慢地抱住了他。
他在这一刻好像终于触到一个完全柔软的夏尧,和那个在说爱的时候都锋利无比的夏尧不一样。
抱着他的这个人,连心跳都变得柔软了。他听见了全部。
他听见夏尧说:“不是这样的,你很好,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