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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尧沉默片刻后又说:“他是为了赢,不是赢多少,比分领先的情况下是这是最稳妥的。”
李臻和转头看他:“我觉得他这是为了确保能跟你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沉烟冷已经在地图边缘“埋伏”了五分钟,还有两分十几秒比赛就要结束了。几个人更加小心翼翼,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再不出现他们就没机会了,应该是要......”路正祺死盯着面前的游戏画面,手指不由自主地紧绷着。
陈故在后面也是走来走去看上去十分焦躁,他食指曲起来咬在上下齿间,也不去看游戏画面。
江安看一眼时间,倒计时最后一分三十秒,他慢慢地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就算对方过来要抢点打击杀,一分三十秒无论如何也能拖过去。
现场沉烟冷的粉丝已经提前欢呼庆祝他们闯入决赛,解说也抑制不住兴奋地说:“最后三十秒!沉烟冷到底能不能够守住这最后的几十秒!长亭能创造奇迹吗?!——观众已经开始倒数了,十、九、八、七......”
耳边的倒计时已经不重要了,江安看着面前屏幕上弹出的胜利字样,如释重负地长呼一口气,仰面靠在电竞椅背上久久没有动弹。
时隔两年他又一次打进了赛季决赛,两年前赛场上的一切声音和画面在此刻重现,他有些神情恍惚,好像看到了江乐脸色苍白地躺在医院,又看到父母失足跌下悬崖的最后画面,耳边有风声和海浪声,还有人群的欢呼和尖叫。
陈故拍拍他的肩膀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跟着其他队友离开了比赛现场。
夏尧站在选手通道口等他,两个人本来约了吃晚饭,可是都被训练打乱了计划。
他看见夏尧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晚饭不能一起吃了”,然后没等夏尧应他的话,他就又说:“夸我两句呗。”
夏尧仔细回想了他下午的比赛,好像找不出哪里可以夸,于是如实问他:“......你说哪方面?”
“哪方面?这还——”江安左右看看,笑着问:“我今天打得不好?”
“挺好,正常水平。”夏尧公正客观地给出评价,随后又道:“我也想告诉你晚上没办法一起吃饭了,要训练。”
“好我知道了,但你真的不觉得我今天......”江安试图挽回一点面子,到最后话没讲完就先笑了出来。
夏尧抬手抱了他一下,说:“今天辛苦了,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赛场上见。”
然后夏尧松了手,江安就不愿放手了。他在夏尧脖颈处蹭了蹭,嘟囔几声:“晚上训练完见一面吧,想见一面。”
“......那好。”夏尧两手抵在他胸前和他分开,又解释说:“这里人多。”
“那就晚上见,快去吧。”
看着人慢慢消失在视线里,江安忍不住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男朋友太直”怎么办,然后又加了“我是男的”几个字上去。
他把这句话串起来再读一遍又觉得不大对劲,删了重打:
虽然我是男的,但是男友太直怎么办?
为了节约时间,晚饭桃子还是给点了外卖,在官方提供的备战室里铺了满满一桌,大家吃饭的时候也在讨论明天该怎么打。
要说也不是没人夸江安,陈故吃着吃着突然眼睛一亮,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你今天真的,真的太强了。”
江安一句“过奖”还没说完,陈故就又说:“你那忽悠能力简直是绝了,全场懵逼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估计对面也被你打蒙了。”
江安:“......”
陈故这话引发在场众人哄笑,路正祺急急忙忙咽下嘴里的饭参与到讨论中来,“就双凤台那一把,我们真以为有什么玄妙的战术,没想到最后无事发生!”
“我估计长亭回过味来就气得够呛。”谭启补充道。
江安放了筷子,一本正经地说:“没有战术就是最好的战术,要让对方摸不清你在想什么,才能出奇制胜明白吗?”
陈故倒是认可他这一点,点点头表达了肯定。
桃子还是抱着她的笔记本,认真地想了想,说:“那明天再如法炮制一场不就......?”
她这话一出江安马上摆了摆手:“明天和寒江映雪打,那是夏尧不是别人。”
“倒也是......那明天你们怎么打?”
明天到底怎么打,吃过饭训练之前陈故给大家开了个小会,别的什么也没说,谈心聊天一样跟大家讲了以前和夏尧搭档的时候一起打过的比赛。
路正祺听着听着感慨道:“唉,我们曾经也是队友,赛场上夏尧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势头,只有他的队友才会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没有人能躲过他的开场大控——”谭启说,然后看了眼江安:“除了你吧好像。”
江安挑眉,未置可否。
“我们明天真的......很难吗......”
邓风说话本来就不大声,性格也温和些,一句话轻声细语地说出来整个气氛都被带偏了,陈故一看赶紧拍拍手提了提音量说:“我给你们讲对手不是为了让你们怀疑人生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道理不懂吗?况且我们不是还有江安呢么......是吧安神?”
“我看也够呛的。”江安诚实道。
陈故气结,说不出话只能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了半天没个下文。
江安笑了笑:“在座各位除了邓风没怎么跟他交过手,谁没和他打过?电子竞技嘛,有输有赢很正常,输了也没关系,关键是输给对手还是输给自己。”
大家不说话了,江安觉得终于到了自己发挥的时刻,编好小作文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你们曾经是夏尧的队友,你们了解他,我以前经常和夏尧交手,他的打法我们都很清楚。同样的,我以前和老李是队友,我什么打法他也很清楚,两只这么了解的队伍撞在一起——”他扫一眼在座的大家,站起来停顿片刻,转而认真道:“那就没有战术可研究的,豁出去认认真真地打一场。”
“认认真真打一场!”陈故先伸出手在中间,谭启路正祺陆续把手叠上去,邓风桃子也相继伸出手,江安的手放在最上面,大家齐声喊了声“加油”,气氛热烈得桃子眼圈都泛红。
严肃的局势分析完了,热血鼓舞仪式也进行了,接下来就是正经训练的时间,大家走在前面,陈故和桃子故意落在了后面。
陈故关了门,压低了声音问桃子:“公司跟你确认了?”
桃子点点头闷声应道:“嗯,吃饭那会儿。”
“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了?”
“我也不想啊!”桃子说着声音哽咽差点哭出来,她朝门边看,咬着下唇把眼泪吞回去,小声又说:“你说大家以后怎么办呢......”
陈故看着眼前这个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姑娘,忽而笑了笑:“担心什么,别担心,这几个人拎出去哪个俱乐部不争着要?没事儿!”
“那你呢?”桃子撇着嘴抬头问他:“你要去哪个队当教练呢?”
“我肯定有去处,好啦别想了,等他们打完吧,打完再跟他们说——眼睛擦一擦,待会儿还训练呢,别让他们看出来了。”陈故再拍拍她的肩膀,先一步朝前走。
桃子眨了眨眼睛长呼一口气,跟在他身后一道离开了备战室。
晚上的训练大家一反常态地非常严肃,没人玩笑没人打闹,交流也变得简洁明了。陈故约了几支交好的战队来对练,虽然模仿不了寒江映雪的手法,但还是有意识的模仿了他们能出的配置,一个配置一个配置地打。
“小路你放衿佩的时候注意一下站位。”江安琢磨了片刻又说:“你要不还是上飞星跟我锁月出配置吧,我感觉凤台太吃控制了不太行。”
路正祺一边听他说的选了个站位放技能,一边回应他的提议:“如果到时候夏尧也上飞星我怎么办那不是公开处刑吗——啊啊啊要死了吱吱奶我一口!”
“......你刚刚选了半天选了个什么屁站位,我那么大的范围你吃不到治疗量。”吴知嫌弃地往边上挪了挪,“我也觉得你上飞星吧,起码遇到对面飞星凭楼的配置你能跑。”
“你上飞星的话主要就帮我牵制一下另外的dps,再一个就是飞星也好配合锁月打击杀。”江安想了想又如是补充。
陈故看时间也不早了,抱着手臂站在江安身后说:“打完这把散了吧,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的比赛跟这两天的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看着游戏画面里的胜利字样,路正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抬手挂在邓风的肩上,打了个哈欠说:“感觉不是上战场,是上刑场。”
“前辈,你要对你的飞星有信心,我觉得你玩得挺好的呀!”邓风安慰道。
陈故冲他俩摆摆手:“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回去休息——吴知也是,训练辛苦了啊。明天打完比赛我请客,请大家吃海鲜!”然后豪迈地一挥手,重重落在江安肩上,啪的一声响。
一听吃饭路正祺来精神了,他马上站直两眼一亮:“到时候你可别心疼钱啊。”
“再磨叽明天就没有你的碗筷。”陈故作势踢他一脚,回头叫醒倒在沙发上睡着的桃子,说:“桃子,回吧,回去睡。”
“啊打完啦?辛苦大家......”桃子揉揉眼睛坐起来,跟着大家一起出了门。
一行人走到酒店门口,正好寒江映雪也刚刚结束训练,两支队伍碰面打了个招呼,陈故神秘兮兮地把李臻和拉到一边去说话,几个新人客客气气地问好,谭启和路正祺一见俞君昊就拉着吴知上前,熟络地打着招呼。
就剩江安和夏尧在边上站着。
江安两手插进裤子口袋,站在原地看着夏尧笑,夏尧本来面上没什么表情,看到眼前这人满脸的笑意,不由得也低头笑了笑。他一步一步朝江安靠近,江安咳嗽两声,笑道:“这么巧,夏队长也在。”
夏尧左右看一眼,脚下大跨一步上前:“你们训练完了?”
“刚刚针对实力强劲的对手寒江映雪完成了四个小时的紧张训练。”江安装模作样地说,然后抿唇思索半天,又道:“我已经制定好针对夏队长的战术了,想不想知道?”
“什么战术?”夏尧决定短暂地配合他演完这一出。
“这么容易就告诉你那还叫战术?”江安舔舔嘴唇,眼底一亮冲夏尧勾勾手,“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夏尧无奈笑了笑,再往前走了一步。
他的视线越过江安倾上前的肩膀,看到酒店喷泉边上一闪而过熟悉的身影,盯着那身影看了会儿,没听清江安在耳边说了什么,江安说完了站回原位笑问他:“怎么样,这个交易是不是很划算?”
他的视线还定在喷泉附近,听江安的问话条件反射偏过头:“嗯?”
“我是说......”江安说着也顺着他的视线转过头,“怎么了吗?”
夏尧摇头:“没事,可能是我看错了——对了你刚刚说的什么,可以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
“这么近都没听清?”江安还是笑,他抬手想去揽夏尧的肩膀,然而就是这个时候变故突生。
他没看清夏尧做了什么动作,先是听见了周围人的惊呼和桃子的尖叫,条件反射回头第一个动作就是抬腿踹了一脚,踹到的人是谁、踹得重不重他此时都无暇顾及。
他只看见那人被自己踹到在地后,夏尧半跪在他身侧,一只手伸出去还僵硬地停在半空来不及收回,手臂抖动着连带全身都在发颤。
身后的人一拥而上抢下了那把明晃晃的刀子,混乱中他下意识一把抱住了夏尧紧紧护在怀里,双臂勒得自己都呼吸不顺畅。他的脸紧贴着夏尧的,那一瞬间他甚至已经在脑海里想象出了一万种可能——夏尧的手没事吗?他还能打比赛吗?
他想问,又不敢开口,怕声音太抖会吓到怀里的人。
夏尧实在是被他勒得喘不过气了,手臂没有那么颤抖之后,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微微喘息着喊他:“江、江安,我没事,我——”
江安突然双腿跪在地上,再把他搂进怀里,急促地呼吸着。
“我真的没事。”他抬手在江安的背心拍了拍,把另一只手抬起来给江安看:“就是划到一点点,创可贴贴一下就好了。”
袭击的人被众人合力制服,陈故蹲下来拍拍江安的肩,把两人扶着站起来。江安这才回过神,马上抓起夏尧的手腕看了看,发现右手手背上有一道细小伤口,流了血,但看上去并不十分严重。
“你怎么伸手来挡?!”高悬的心落地之后,江安又一次深刻清楚地感受到了心悸和后怕,他没心思问刚刚夏尧到底阻止了一件什么事,一心在想那伤口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夏尧抬头看他,又低头看了看手背上那小小的伤口,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江安在听到这句对不起之后顾不上有那么多人看着,张开手臂重新轻轻把夏尧拥进了怀里,在他耳边说:“是我对不起,我不该凶你,我只是不敢想象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
李臻和凑过来,看两人抱得“难舍难分”,左右瞟一眼干咳两声:“那什么,大家都看着呢,没事吧?”
“夏尧手背划伤了一点,报警了吗?”陈故偏头看一眼,抬手搓了搓脸,没等李臻和回答就走向了袭击者。
随后那边传来一声闷哼,保安把袭击者重新摁在地上,大家把陈故往后拉,一直劝他算了。江安这才想起来要去追究一下始作俑者的责任。
他转身走到那人身边,借着酒店门口昏黄的灯光,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简放?”
简放冷笑一声:“算你他妈的运气好。”
江安一眼瞥到混乱中掉在地上的刀,他走几步把刀捡起来拿在手里,看着刀尖上一点点血迹,突然握着刀大步冲向了简放。
“江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