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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小娘子回门这一日,长孙大姑娘,长孙无乃、无傲夫妇,还有高家舅舅和舅母都过来了,来的都是血脉至亲,大家自然没那么多讲究,李二郎在厅堂没与高氏说几句话,就被一众男客和舅兄拉走,长孙小娘子则留在内堂,陪着母亲,姐姐和舅母拉家常。
时间就在这种温馨愉悦的气氛中缓缓而过,转眼就到了吃午膳的时候,听得管家嬷嬷进来禀报高氏,说午膳已经备好,长孙大娘子不由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快?”
“快什么,咱们都聊了一个多时辰了,这会时间已到了午时末,再不进午膳,二娘回去天都要黑了。”高氏抬目看了一眼房间的漏斗,转目嗔了长孙大娘子一眼,做为母亲,她自然也想多和女儿说会话的,只不过今日是闺女回门的日子,二娘是不能留在娘家过夜的,不仅不能留在娘家过夜,等会回去太晚,都容易遭人话诟,即便亲家一家人通情达理,不会多说什么,高氏却不愿女儿无端给人留下这么个话柄。
“你呀,舍不得你妹妹,等过上两日她去你府、或你去她有里作客都可,反正大家都在洛阳城,隔得又不远。”鲜于氏在一旁笑着接了一句。
鲜于氏也是个想得开的性子,她夫君高士廉下狱被贬那段时间,郁结伤心了几日,接下来的事很快就想通了,夫君只是被贬,生命并无危险,家人也未受牵连,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事情既已成定局,自己再伤心难过亦是无用,还不如早早摆好心态,好好帮着夫君打理好家宅,照顾好婆母儿女,想通了其中关节,鲜于氏就恢复了往日爽朗的性格。
“舅母说得对,姐姐若是想我,随时可以去李府找我,我方便的时候也会去姐姐府中看望姐姐的。”长孙小娘子抿嘴轻笑,顺着鲜于氏的话接了一句。
长孙府今日的客人并不算多,高氏只安排开了两席,男客一席,女客一席,用过午饭后,时间已近未时末,高氏拉着闺女的手细细叮嘱了一阵,又将早已为李家人备好的礼品都摆了出来,放到他们的马车上,接着就挥手告别。
回到李府,长孙小娘子便将母亲为府里诸人备的礼物一一分发下去,彼此又客套了一番不提,次日一早,公公李渊就要回扶风,长孙小娘子早早起床,随夫君一起去主院送别。
长孙小娘子和郑氏是儿媳,只在正院与李渊行了拜别之礼,接着就由李二郎和李建成两兄弟随护卫一同送父出城,李二郎和李建成一直将父亲送到洛阳城外十余里处的长亭,兄弟俩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双双向父亲拜别:“父亲,你一路保重。”
“都起来,建成,你是老大,家里的事就由你多废心了,还有,最近陛下对咱们家起了猜忌之心,你等行事要格外小心,切莫给人留下什么不当的把柄。”李渊伸手将两个儿子扶了起来,目光在他们身上转了一转,语气颇有些复杂的叮嘱了一句。
他这两个儿子都是人中龙凤,平日里说起这两个孩子,京都勋贵不知多少人羡慕嫉妒他,只是门庭太显赫,孩子们太优秀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这不,现已经碍了陛下的眼了。
“陛下他?”李二郎闻声不由大吃一惊,他到底年纪尚幼,平日里虽有大半时间混在军营,却与朝中高官显要没有什么接触,一时还真不知皇帝对李家起了猜测之心,在他的记忆中,这位皇帝表叔对自己一向不错。
“陛下这几年大兴土木,先是修建大运河,又在江都大建行宫,接着又几次出兵高丽,国库消耗无度,陛下舍不得看着国库里的银钱被消耗一空,就一心想从老百姓拿索取,这几年来,税赋一年比一年高,劳役一年比一年重,百姓不堪重赋,民怨几若呈沸腾之势,再加上今年杨玄感起兵造反,这一切的一切,让陛下变得格外敏感多疑……”
“像我这种手握重兵,拱卫着东都的大后方的臣子,想不让他猜忌都难,再加宇文老贼不时在旁煽风点火,陛下对咱们李家的猜忌就愈发的重了,这不,昨日上朝的时候,陛下已言明,派了宇文智及到扶风来我的副手……“李渊微叹了口气,一脸忧心的接口道。
“那父亲,你此次去扶风?“李建成亦是颇为吃惊,他出仕已有多年,对这些朝堂政事比李二郎了解得要多很多,尤其是最近皇帝特别敏感,他心里已有些不好的预测,却不知事情已这般严重,宇文家一向与李家不合,这皇帝竟派了宇文述次子文宇智及做父亲的副将……
“哼,这宇文智及有勇无谋,只不过是一介跋扈好斗的草胞,单凭他自不可能奈何得了为父,该如何行事我心里有素,倒是你们,在家里万事小心,另,若听到什么关于我的不利传言传回来,你们亦不要放在心上。”
“还有一事就是,陛下今年因杨玄感叛变没有拿下高丽句,再加上斛斯政又跑到高丽去了,心里一口恶气肯定是下不去的,如果为父所料不错,明年他只怕要再次对高丽兴兵,建成和世民你们都在军中,陛下多半要你们随驾出征,到时候,一切务必小心。”李渊循循告诫两个儿子,他做为扶风太守,要牧守一方百姓,隋炀帝再猜忌他也不太可能让他一起出征。
“大哥,你说说陛下,明明是个有雄才大略的君王,为何上位才这么几年时间,就把国家给折腾成这样?”回城的路上,李二郎琐着双眉,忍不住与兄长抱怨了一句,他自幼成名,颇得炀帝喜爱,像春游狩猎什么的,经常带他一起去,不时的身听得隋炀帝的言论和雄心大志,心里对这个皇帝表叔的印像还是相当不错的。
“二弟,慎言。”李建成听得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这才放下心来,随后面色一沉,瞪着李二郎轻斥了一句。
李二郎虽然年少,心智到底比同龄人要沉稳通透许多,被兄长一斥,立即醒过神来,不再言语,军国大事,帝王心术,到底不能用个人感观和情感去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