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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欢低着头,掩盖住了眸中浓浓的失望。
这样的皇帝,自私怯弱,毫无担当,如何能让百官敬服,如何震慑得住北方的虎狼之敌。
萧国白白错失了十年,蚩尤部落却不断发展壮大,压住了其他部落,建立了大汗国,如今更加难以撼动。
萧衍说得对,一年之内,他必须登上皇位,不然真到了萧国被蚕食侵吞的那一日,为时晚矣!
纪云欢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道:“儿臣惶恐,萧国是父皇的萧国,父皇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哪里轮得到儿臣置喙。”
皇帝没想到萧衍是这样的态度,从前但凡提到北疆之事,这个大儿子总会与他吵得不可开交,丝毫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如今倒是转性了,知道敬畏君父了。
“你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纪云欢冲着皇帝磕了一个头,违心道:“此前是儿臣错了,不管北疆如何,父皇才是天子,才是萧国之主,一切都该有父皇决断。”
“儿臣年少轻狂,做了许多错事,伤了父皇的心,这三年儿臣已经反思过了,只是怕父皇不肯宽恕儿臣,才一直闭门不出。”
“今日得知父皇一片慈父之心,儿臣心里十分感动,日后一定好好孝顺父皇,再也不忤逆父皇了。”
纪云欢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哭得格外真诚,只要想到死去的父母亲人,她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根本就止不住。
皇帝也是老泪纵横,父子两人抱头痛哭,实在是一场父慈子孝的好戏。
一旁的刘喜劝了几句,皇帝才擦了擦眼泪,又绕到了正事上,“这样说来,阿衍也觉得议和是一件好事?”
纪云欢道:“父皇决断的,自然是好事。”
皇帝对萧衍越发满意了,连向来桀骜不驯的大儿子都支持议和,那朝堂上也无人再敢质疑他的决定。
“既如此,就请使臣下去稍作休息,待朕查明了真相,再行商谈议和之事,以结两国百年之好。”
纪云欢知道此事肯定不了了之了,她的反应比吴贵妃更快,带头歌功颂德道:
“父皇英明!为了两国之好,父皇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促成和谈,实在是百姓之福,儿臣替天下百姓多谢父皇!”
皇帝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亲自把“萧衍”扶起来,感叹道:“阿衍真的长大了,能明白朕的苦心,朕心甚慰啊。”
在一片歌功颂德的声音之中,古力思带着使团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太和殿。
皇帝终于想起来关心大皇子了,“阿衍,你的伤没事吧?要不要再找个太医好好看看?”
“父皇不必担忧,都是些皮外伤罢了,父皇身份贵重,若是伤了父皇的龙体,那才是动摇国本的大事,幸好父皇无事,儿臣就算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纪云欢神色恭敬,两条腿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像是随时要倒下去似的。
皇帝终于良心发现,想到大儿子刚刚舍命救自己,心里也有了几分实实在在的父爱。
“来人,给大皇子赐座!大皇子身体不好,就不必来回奔波了,就在朕身旁侍奉吧。”
“儿臣多谢父皇!儿臣只恨不能日日侍奉在父皇身侧。”纪云欢摆出了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
皇帝哈哈大笑,“阿衍有这份心就好,以后要常出来走动,你还是朕的大皇子,该有的尊荣体面,朕都会给你的。”
台上父子两人相谈甚欢,下面的老臣们却唉声叹气的。
“还以为大殿下是不一样的,原来也不过如此!”
“大皇子被困东宫三年,三年啊,足够让一个人大变样了,能过好日子,谁又能一直跟皇帝拧着来,过生不如死的苦日子呢?”
“本以为大殿下站起来了,咱们还能有点指望,如今看来,萧国完了!完了啊~”
唯有田阁老摸着胡子,笑出了声,“你们啊,还是看不透,咱们殿下长大了,从前他是一柄烈枪,宁折不弯,如今他是一张弓,收敛锋芒,韬光养晦。”
“且等着吧,等着利箭射出去的那一日,自然有咱们这些老东西发挥余热的时候。”
吴贵妃陪侍在皇帝左侧,而“萧衍”就在皇帝右侧,皇帝兴致颇高,被“萧衍”哄得嘴都合不拢了。
事到如今,吴贵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被小云骗了!
萧衍根本就没有服下蛊毒,之前的种种表现,不过是做戏给她看!
一个罪奴,居然敢戏耍她,吴贵妃给了身旁的嬷嬷一个眼神,嬷嬷会意,即可就安排人去杀了小云!
不多时,嬷嬷回来,冲着吴贵妃微微摇头。
吴贵妃心中大惊,她的人居然找不到一个罪奴,此时吴贵妃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五皇子也不知所踪。
她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切道:“澎儿呢?刚才不还在这的,转眼怎么就不见了?”
纪云欢看着惊慌失措的吴贵妃,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看来萧衍已经成功了,好戏马上开始。
“贵妃娘娘,今日宫中人来人往,来了好多宫外之人,甚至有刺客混入其中,五弟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吴贵妃已经完全乱了方寸,自从“萧衍”站起来的那一刻起,仿佛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你闭嘴!若是澎儿真出了什么事,我要你陪葬!一定是你干的,刺客也是你安排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纪云欢一脸无辜,“贵妃娘娘您说什么呢?使团入京明明是您与吴将军一手安排的,刚才我还看到你们眉来眼去的。”
“而我不过是一介废人,今日为了救父皇才仓皇站起来,眼下腿还在疼,我能安排什么刺客?说句大不敬的话,父皇若是有事,我一个瘫痪之人,能有什么好处?”
皇帝看吴贵妃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怀疑。
吴家安排使团入京是他默许的,可如果吴家有了不臣之心,当真勾结使团刺杀他,一旦得逞,那登上皇位的会是谁?
五皇子此时离开宴席,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吴贵妃心惊胆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诉道:“臣妾服侍陛下多年,没有功劳也是苦劳,澎儿向来孝顺,岂是一两句挑拨之言便可抹杀的。”
“现在澎儿下落不明,臣妾一介妇人,能仰仗的只有陛下了,求陛下派人去找澎儿,若是澎儿有事,臣妾也不想活了呜呜呜呜……”
皇帝召来了禁卫军大统领,冷着脸吩咐道:“给朕找!就算把整个皇宫翻过来,也要把五皇子给朕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