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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总管战战兢兢的奉上了笔墨,由内阁大学士拟旨,皇帝御笔亲批,加盖玉玺,下发到内阁,再经由纪首辅下发百官,才算是一份毫无瑕疵,无可挑剔的圣旨。
所有经手之人皆有记录,纪首辅还找了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臣和诸多有分量的宗亲一起见证立储之事。
陛下重病,幸好神志清醒,定下了太子之位,景国江山可无忧矣,日后若有人质疑景煜得位不正,今日在场的这些人便都是人证。
纪首辅效率极高,一个晚上过去,几道圣旨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送到了金銮殿上。
太监总管宣读了圣旨,立三皇子为太子,命太子监国。
百官们朝着空荡荡的龙椅磕头行礼,高呼陛下万岁,倒是没人敢提出异议,三皇子也就只差这一个名分了,皇帝都准了,他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众人反而有一种此事终于尘埃落地的感觉,终于不用提心吊胆,担心某一日被皇子们的斗争波及自身。
景煜昨日就进宫了,带着自己的人控制了宫禁,母后不想让他掺和进来,但他怎么能躲在后头,看着母后独自涉险呢?
他不仅来了,他还让五郎带着一万大同军守在了京城外,若真的到了不得不动刀兵的时候,那就必须速战速决!
幸好一切都很顺利,圣旨已下,之后的路就简单多了。
景煜站在百官前头,听闻圣旨,露出了震惊的目光,之后便跪在空荡荡的龙椅前,感念了一番父皇的养育之恩,谦卑的表示自己年轻,不敢承担监国的重任。
太子再三退拒,百官百般劝说,终于太子接下圣旨,说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话,这场戏才算是演完了。
景煜没有坐龙椅,太监总管搬来另外一把椅子,景煜坐在上头,接受百官的朝拜。
皇权过度得平静无波,三皇子成了太子,倒是改了从前杀伐决断的风格,变得谦卑和煦起来,倒是安了不少臣子的心。
只要太子不秋后算账,逼得他们没有活路,在谁手底下当臣子不是当,皇帝轮流做,他们照样还是官。
一场朝会下来,一切便已成定局。
与此同时,皇帝在寝宫之中慢慢咽了气。
宋颜压根就没有给皇帝解药,皇帝死了,她才能彻底安心,这万里江山就是阿煜的了,她终于熬到了头,以后含饴弄孙,尽享天伦。
良嫔挣扎着不肯就死,还嚷嚷着要见皇帝。
“不!陛下不会赐死本宫的!陛下他知道的,本宫只是听命行事,本宫是无辜的!本宫要见陛下!”
良嫔撕烂了白绫,朝着良嫔扑过去,“你个贱人!一定是你假传圣旨,你和皇后是一伙的!以后皇后会放过你吗?等我死了,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你!皇后善妒,绝不会容忍陛下专宠于你!”
童嫔不以为意,皇帝都死了,这后宫里还有什么好争的,后半生安安稳稳的当个太妃也挺好的。
良嫔很快就被太监按在地上,童嫔懒得跟将死之人纠缠,直接命人勒死了良嫔。
二皇子随后就去见了阎王,罪名昭告天下,京中百姓拍手称快。
二皇子府里查抄出许多金银财宝,二皇子平日里一副穷酸样,总是在皇帝面前装可怜,其实比景煜还富。
国库空虚,皇帝的私库也被花的差不多了,景煜正愁没钱安顿流民,这笔意外之财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景煜并没有把贬皇子为庶人的圣旨昭告天下,只是让母后去暗示了一下四妃。
如今她们的儿子还是皇子,若是不听话,连皇子的身份都没了,四妃顿时就老实了,皇子们也安分了。
一个月后,宫内敲响了丧钟,皇帝驾崩了!
朝堂之上也有细微的声音,怀疑三皇子篡权夺位,毒害皇帝。
停灵的时候,景煜当挡着百官的面,沉痛的悼念父皇,因为太沉痛了,不忍改了父皇的年号,所以决定明年再登基。
一众臣子傻眼了,见过急吼吼登基的,没见过拖着不登基的,难道太子殿下当真是皓月清风,一点都不贪念皇位?
最后一丝怀疑的声音也消失了。
景煜手心里藏着一块生姜,这还是欢姐姐教他的法子,不然他真的哭不出来。
景煜抹了抹眼眶,眼泪刷刷刷的掉,悲痛欲绝道:“父皇勤政爱民,临终之前还在担忧通州的灾民,如今国库空虚,父皇特命孤简办丧事,好好安顿百姓。”
先帝都驾崩了,自然是太子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先帝的棺椁停灵一日之后,便匆匆葬入了皇陵。
先帝在位二十年,留给景煜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景煜一边和风细雨的清理朝中的蛀虫,一边安顿流民,加强边防,忙得脚不沾地。
朝中官员终于发现,太子殿下并非放过他们了,而是开始慢刀子割肉,不知不觉之间,朝堂上就空了许多位置。
孔良入了翰林院,自古非翰林不入内阁,让孔良在御史台当个喷壶,实在是屈才了。
转眼就到了年末,又是一年除夕。
太子殿下以国丧为由,宫宴从简,赏赐了一通之后,别说歌舞了,除了一壶半冷的茶水,连糕点都没上一盘,宫宴就散了。
太后娘娘那边也差不多,露了个脸就离开了。
大臣们带着有诰命的家眷一脸茫然的回去,总感觉太子殿下急着去投胎似的,片刻都不肯多留,完全是在敷衍他们。
景煜思妻心切,纪云欢已经快要临盆了,实在是不易挪动,自然不能进宫参加宫宴。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太子殿下很果断的抛下了那些臣子,轻装简行,只带了暗处的皇家亲卫,急吼吼的就往纪府跑。
宋颜慢了一步,亲儿子已经跑没影了,压根就没等她。
去岁除夕,这傻小子就把她扔下了,找了一堆借口离宫,生怕她棒打鸳鸯似的,还瞒着她,今年除夕倒是不瞒她了,明目张胆的往纪府跑。
她这哪里是娶了个儿媳妇,她这是把儿子嫁出去了吧?
儿子跑了,宋颜只能命人备好车马,风风火火的往纪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