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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纪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院子里燃起了巨大的烟花,直冲云霄,流光溢彩。
宴席过半,纪夫人忽然捂住了肚子,轻轻扯了扯旁边纪同甫的衣袖,小声道:“我好像要生了。”
纪同甫噌的一下站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夫人生欢儿的时候他不在,等他回来的时候,欢儿已经落地了,虽然已经做了准备,但事到临头,他还是不知该从何开始。
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纪首辅僵成了一根木头,听到夫人难忍的痛呼声,他终于找回了三分神智,抱起夫人就往屋里跑,大声喊道:“来人啊!救命啊!夫人要生了!”
纪夫人生过一次孩子,反而比纪同甫更加镇定,她小口的吸着气,拍着纪同甫的胸口,小声道:“哎呀!你跑错了,去产房啊,笨死了!”
纪同甫望着院子里大大小小的房子,紧张得手抖,脑子里断断续续的,居然一时想不起来产房在哪了。
幸好有紫檀在一旁引路,总算是把夫人送进了产房。
景煜被岳父大人灌了不少酒,两人掏心掏肺的说了不少话,而他又不好意思灌岳父的酒,一顿饭下来,就有了几分醉意。
他指着纪同甫狼狈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岳父大人也太毛躁了,一点都不镇定,欢儿你别怕,我就不一样了,等你生产的时候,我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纪云欢正准备给母亲用顺产丹。
女子怀胎十月,但实际上九个多月就生产的也有,母亲比她发动得更快,她得让这一胎顺利的生下来,让母亲少受一些苦楚。
顺产丹化为一道白光,飞入了母亲的产房之中。
纪云欢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下身已经湿了,她瞪大了眼睛,拉了拉旁边东倒西歪的景煜,心里有些紧张。
“阿煜……我……我好像也要生了!”
“什么?要生了?”景煜的尖叫声几乎刺破纪云欢的耳膜,他看起来比纪云欢还紧张。
景煜的酒瞬间就醒了,立刻抱住了纪云欢就往产房跑,他倒是比纪同甫强一点,没跑错地方。
产房之内,纪云欢疼得满头是汗。
景煜不肯出去,紧紧地抓着纪云欢的手,碎碎念道:“欢儿别怕,我陪着你,你是不是很疼啊?疼了一定要说,千万别忍着。”
景煜瞪了一眼凑过来的稳婆,心烦意乱,暴躁极了,“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没有止疼的汤药吗?许大夫呢?能不能扎针止疼?你们快想想办法,欢儿都快晕过去了!”
纪云欢没有晕过去,她只是嫌弃景煜聒噪,懒得搭理他罢了。
人的潜力可能真的是无限的,疼着疼着居然就适应了,疼痛一波一波的袭来,她甚至能在阵痛的间隙分出一分心神,有气无力的骂道:
“吵死了!闭嘴!或者滚出去,别耽误我生孩子!”
顺产丹是不限使用次数的,但每次只能给一个人用,等母亲那边生完了,她就能用顺产丹了。
只要挨过这一阵就好了。
景煜眼眶通红,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他不敢再说话了,时不时伸手擦一擦欢姐姐额头上的汗,还黏黏糊糊在她脸上亲了几口。
纪云欢实在是没力气管景煜了,亲就亲吧,随他去了。
宋颜掀开门帘进来,这种时候,这些男人屁用没有,还是要靠她主持大局。
她好不容易安顿好了曼儿,顺带把碍手碍脚的纪同甫赶出产房,然后她发现欢儿也要生了,她立刻紧赶慢赶的跑过来照看。
宋颜踢了景煜一脚,骂道:“放开!让我来!碍手碍脚的,一边待着去!”
景煜舍不得离开,然后就被母后拎着耳朵扔出去了!
翁婿两人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都遭到了太后娘娘的嫌弃,谁也不比谁强。
纪同甫一边担心夫人,一边担心女儿,一颗心仿佛被放在火上烤。
他焦躁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发觉自己确实没啥用,屋内的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道是疼的没力气了,还是疼得麻木了。
向来不信神佛的纪同甫忽然跑进小佛堂,特别虔诚的烧了三炷香,跪在蒲团上就不起来了。
景煜眼巴巴的趴在窗户上,只能透过轻纱的窗幔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的人影。
“菩萨保佑,佛祖保佑,欢姐姐一定要平安无事,欢姐姐,你能听到吗?我听话的滚出来了,我不打搅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景煜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自己碎碎念了些什么,他好像必须说点什么,才能压下心里的不安和焦虑,他只是想离欢姐姐近一点。
“哇呜~”清脆的哭声从产房里传出来。
紫檀兴匆匆的跑出来,手上还沾着血,大声道:“生了!生了!夫人生了!恭喜老爷,母子平安,老爷快进来看看吧!”
纪同甫噌的一下从佛堂里窜出来,一阵风似的跑进产房,活像是有人要跟他抢似的。
纪同甫瘫软在夫人的床榻前,伸手去摸夫人苍白的脸,“夫人辛苦了,你可吓死我了。”
纪夫人笑了一下,她倒是觉得还好,比起生欢儿那会,这次似乎格外顺利。
稳婆说第二胎会比第一胎容易,果然顺利许多。
纪夫人生了,欢儿却还在里头苦苦挣扎,景煜更紧张了,恨不得把窗户戳个洞,好看得更清楚些。
宋颜从产房里出来,发现傻儿子扶着窗框,几乎是半跪在地上,两条腿软得像是面条似的,撑不起他高大的身躯。
宋颜“啧”了一声,嫌弃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真是不顶用!生孩子只是第一步,后头的事情多着呢,就算有奶母和下人们看着,你作为父亲,也不能当个甩手掌柜啊。”
景煜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抓着母后的手,颤颤巍巍的问:“欢儿呢?欢儿怎么没动静了?是不是晕过去了?母后,咱们保大,孩子可以不要,一定要保住欢儿……”
宋颜快被儿子蠢死了,不耐烦的甩开了儿子的手,骂道:“呸呸呸!你个乌鸦嘴,欢儿和孩子都好好的,女人生孩子就这样,还早着呢。”
“你以为欢儿跟你一样没轻没重,就知道大喊大叫,眼下要留着力气,别杵在这里了,反正也指望不上你,哀家亲自己接生的孩子,以后自然是是哀家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