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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欢睁眼的时候看见了万丈霞光。
乌云散尽,晴空万里,日落西斜,将大半天空染成艳丽之色,渐渐铺陈开去,犹如佛光降临。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夫子站在城墙之下,身后跟着一群书生打扮的学子,老夫子抬眼望天,低声呢喃道:“凤凰降世,沧龙出海,老夫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身边的弟子没听清,低头询问道:“师父,您方才说什么?”
老夫人摸着白花花的胡子,大笑道:“自然是恭迎新帝登基!告诉各处的书院,狄国藏于内城反扑,于城门口暗杀皇帝,沧龙军已经尽数诛杀狄国残军,为皇帝报仇雪恨。”
“山河飘摇,外有强敌,内有蛀虫,国不可一日无君,苍龙王乃是天上战神下凡,福泽人间,理应登基为帝。”
“他们初来乍到,弄不清洛京城的局面,肯定要被小人抹黑,虽然无伤大雅,但顶着谋逆的名头登基毕竟不好听,你把动静闹得大一点,让苍龙王名正言顺的登基。”
纪云欢快步走下城墙,她终于想起来了,上一世的纪云欢从城墙上跳下来,摔得粉身碎骨,灵魂不得安息,萦绕在城墙附近,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当时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替她收了尸,她才得以安息,替她收尸的人便是眼前的老夫子。
老夫子目光温润,冲着纪云欢拱拱手,“五年前一别,老夫就知道总有一日,姑娘会回来的。”
“姑娘与凡人不同,命数飘忽不定,幸好姑娘没有走错路,没有选错人,帝星归位,天下安康。”
纪云欢觉得老夫子已经看穿了一切,知道她是来自异世的一抹孤魂,也知道是她改变了这个世界。
主神想让每个小世界按照祂的意志运转,想把这人间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每个小世界里,总有人以凡人之资,窥见天道,试图改变一些什么。
她不知道老夫子做了些什么,才促使她来到这个世界,但她很高兴,一切都与前世不同了,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好。
纪云欢冲着老夫子拱手拜了拜,“多谢夫子相助,待阿渊登基之日,夫子可为帝师。”
林渊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头,他才不要什么老师,他有欢儿就够了,不过既然欢儿开口了,他就跟着点了点头。
就当是封个虚衔,给老人家养老了。
岑夫人笑了,“老夫就是个教书的,无心官场,不过老夫的弟子们资质尚可,别的不敢说,至少品行端正,不会做出那等鱼肉百姓的恶事,只求沧龙王日后广开选官之路,给这些孩子们一个机会。”
一群年轻的学子冲着林渊拱手行礼,个个瞧着都是学富五车的模样。
林渊大手一挥,乐呵呵道:“好说好说,待本王多杀几个贪官污吏,腾挪出位置来,马上就开那什么科举,到时候你们都来。”
皇帝已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
青山书院在洛京城里颇有名气,当年慕容轩登基之时去请岑夫子出山,却被婉拒了,岑夫子看不惯朝中风气,甚至一直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不让他们入朝为官。
一片污泥之中,独善其身太难了,只会被打压得出不了头,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即使聪慧敏锐如涂广君,最后也被卷入洪流之中,斗来斗去,早就失了本心,忘了当日离开青山属于的豪言壮语。
如今江山易主,青山书院再次沸腾起来,各地学子齐聚洛京,茶楼酒馆,挥斥方遒,写了一篇又一篇的诗词歌赋,中心意思就一个,除了苍龙王,没人配当皇帝。
三日后,苍龙王于城门口扶起了跪求他登基的百姓和学子,承蒙天命,登基为帝,改国号为云,年号云启。
林渊和纪云欢搬到了皇宫之中,除了换了个地方住,日子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北境还在战乱之中,各地的旱灾尚未完全解决,一切从简,新帝登基,连宫殿都没翻新,穷酸得很。
林渊看着内务府拿过来的册子,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虽然没有欢儿那么精通算学,但也能瞧出开销很大。
“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后宫里只有朕和皇后娘娘,放一批宫人出去,太费钱了。”
内务府总管是新上来的,摸不清新帝的脾气,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宫里还有晋幽帝的嫔妃,陛下仁慈,如今可是要送他们去下头伺候晋幽帝?”
林渊没有滥杀女人的习惯,欢儿说过,百姓之中本就是男多女少,这样下去不利于民生繁衍,慕容轩宠信的女人太多了,宫里都塞满了,再加上伺候的宫女太监,每年不知道要浪费多少银子。
“一并放出去吧!归家也可,自立门户也可,再嫁也行,端看她们的意愿,位分低的多给些安家银,位分高的肯定有银子傍身,或者本身家世就好,倒也不必再贴补了。”
林渊点点头,“就依皇后娘娘所言,后宫之事都交由皇后打理,不必再来问朕了。”
内务府总管心中明了,看来帝后鹣鲽情深,并非外界传闻的那样只是为了纪将军手里的兵权,以后他可得抱紧皇后的大腿。
入夜时分,一个人影从偏僻的宫殿里鬼鬼祟祟的出来,此处荒凉,压根就没有多少守卫,倒是让她找到了机会。
纪云梦入宫之时是答应,这些年起起伏伏,在后宫里斗得如火如荼,到了最后还是个答应。
早些年是岳皇后把持后宫,残害皇嗣,后来蒋贵妃上位,倒是有龙嗣出生,但一个都没立住,纪云梦已经落了两次胎,一个孩子都没保住。
她不甘心,明明留在洛京城的是她,为什么纪云欢反而成了皇后,而她明日就要被赶出皇宫了。
纪云梦贴着墙根走,终于看到了自己的亲弟弟,纪云成!
“阿成!”纪云梦扑过去,抱着纪云成的手臂就开始哭,“姐姐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还好你平安无事,你为什么不来看姐姐?爹娘都死在了流放路上,如今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