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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欢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说是借用,其实就是明目张胆的抢国公府的东西。
睿王并无封地,所拥有的一切皆源于陛下的赏赐,皇家贵胄,自然是锦衣玉食,极尽奢靡,睿王在外花销极大,为了贤王的名头,招徕人心也花了不少银子。
萧贵妃也讲究排场,样样不输皇后,偶尔逾矩,陛下也不苛责,她越发想压皇后一头,宫中样样都要银子,萧家更是时常贴补萧贵妃,捧着睿王,就想争一个从龙之功。
上一世纪云欢死在睿王府,她所有的嫁妆,乃至国公府的一切,自然是归了睿王。
纪云欢抬头,神色懵懂,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疑惑。
“欢儿的嫁妆都抬进府了,全都交给了睿王殿下,殿下英明神武,想必自有用途,哪里就白白放着浪费了。”
“至于国公府里头的东西,那是我爹娘和兄长们的遗物,纪家遗孤皆遭暗杀,纪家已经没有近亲了,陛下特旨,由欢儿继承国公府的产业,那是欢儿的私产,怎么会是嫁妆呢?”
“至于云岚院,那是母亲送我的及笄礼,岂能借给外人使用,那是大不孝,欢儿虽然愚钝,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
萧贵妃碰了个软钉子,她面上和善,其实最容不得别人反驳,当下就冷了脸。
“什么你的我的,女子嫁了人,便要以夫为天,感念天恩浩荡,本宫便时常反省自身,生怕自己做得不够好,不能报答陛下万分之一的恩德。”
“新王妃有没有嫁妆倒是其次,关键是你要抓紧眼下这个机会,让睿儿看到你的大度和真心,王府有了脸面,便是你有脸面,睿儿也会记得你的好,岂不是一举两得。”
“本宫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愿不愿意?”
纪云欢起身,不卑不亢道:“欢儿不愿意。从前欢儿想着夫妻一体,只要殿下开口,欢儿没有不应的,甚至主动替殿下周全,不想让殿下忧心银钱小事。”
“可如今欢儿已经不是正妃了,天底下哪有侧室替正房添嫁妆的,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苏将军倒是不拘小节,能提出这样荒谬无礼的要求,娘娘今日逼迫欢儿,说是借用,其实就是想占了国公府的家产……”
“放肆!”萧贵妃猛地一拍桌子,一众嫔妃跪了一地,高喊着娘娘息怒。
萧贵妃怒火更盛,她确实想要国公府全部的家业,而且不能伤了儿子的体面,要不着痕迹才好。
谁知纪云欢这般不懂事,当着这么多的人挑破此事,让她难堪!
萧贵妃在宫中嚣张惯了,当即便吼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本宫也是为了你好,你却百般推诿,究竟是何居心?难道你对睿儿并非一心一意,还是说你在外头有人了?所以才存了私心!”
“本宫便罚你去佛堂跪着好好反省,抄经百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来见本宫!”
萧贵妃一声令下,立刻就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嬷嬷进来,要请纪云欢去佛堂。
月影挡在小姐身前,也不敢硬来,噗通一声就冲着萧贵妃跪下了。
“娘娘开恩!侧妃娘娘身子不好,不能跪佛堂的,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惹人非议,贵妃娘娘素来和善,就饶了纪侧妃吧。”
萧贵妃不耐烦的挥挥手,一个嬷嬷上前,粗暴的拉扯着月影的胳膊,另一只手已经举了起来,准备教训一个这个不知好歹的贱婢。
纪云欢拉住了月影的另外一条胳膊,一个巧劲便将月影拉到身后护着。
她用帕子捂着嘴,低低的咳嗽起来,“娘娘教训得是,欢儿这就去佛堂反省。”
嬷嬷不敢对纪侧妃对手,只能讪讪的收了回去,奇了怪了,纪侧妃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一定是她一时大意,才没抓住那个贱婢。
这个病秧子,熬不过一个时辰就得服软。
纪云欢乖巧的往外走,她捏了捏月影的手心,示意她不用担心。
等到了佛堂,她再悄悄溜出去找太后娘娘求情,萧贵妃这么跋扈,太后娘娘只会更加怜惜她,和离也就更容易了。
“皇后娘娘到~”宫门口响起了太监尖细悠长的声音。
纪云欢还没到长乐宫的小佛堂,半路上便被皇后娘娘拦住了,长乐宫的嬷嬷自然不敢忤逆皇后,即刻就派人去通风报信。
萧贵妃带着一众嫔妃过来,盛装打扮,珠翠满头,众星捧月,瞧着比皇后还有气势。
“皇后娘娘不是病了吗?怎么有空来长乐宫看望妹妹?妹妹好生感动。”
皇后喜穿素色,不爱大红大紫,身上也没几件首饰点缀,但她是一国之母,气度不凡,站在那里便令人生畏。
嫔妃们都老老实实的见礼,不敢造次。
皇后沉静的目光落在萧贵妃身上,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等着。
萧贵妃不情不愿的低头行礼,双眸里满是不甘,“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微微抬手,淡淡道:“平身吧,萧贵妃向来是懂规矩的,本宫便放心了。”
“难为萧贵妃孩记挂着本宫,秋日里偶感风寒罢了,一副药下去便好了许多,听闻欢儿进宫来了,本宫许久未见她,甚是想念,差人来请都觉得慢了,便亲自来了。”
“若是萧贵妃无事,本宫便带欢儿走了。”
萧贵妃恨得牙痒痒,却不能明目张胆的跟皇后作对,强行把纪云欢留下来,只能忍气吞声的送皇后出门。
一众嫔妃见势不妙,纷纷找借口离开。
旁边的大宫女跪在地上,小声劝道:“娘娘别生气,不过是个不下蛋的母亲,论荣宠,论子嗣,她都比不过娘娘,不过是白占着一个皇后的名分罢了。”
“等睿王殿下出息了,那个位置就是娘娘的,到时候再报仇也不晚。”
皇后牵着纪云欢的手上了步撵,她摸着欢儿的脸,面露愧疚之色。
“是本宫对不住你!本朝开国以来,女子的地位大不如前,本宫有心改变现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女将军,本宫高兴极了,原本五品武将无权进宫面圣,是本宫一力促成此事。”
“本宫原以为她能提出什么金玉良策,哪怕是为自己求个官爵荣华,那也算是提高女子的地位了,可她居然要当睿王妃,皇帝向来宠爱睿王,睿王在一旁帮腔,皇帝居然就下了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