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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欢终于想起来还有这号人。
皇帝子嗣繁茂,皇后没有嫡子,皇帝最宠爱的便是萧贵妃所出的七皇子宇文睿,早早就封了睿王。
八皇子宇文翊乃是江嫔所出,江嫔名义是是江南小官之女,其实是皇帝下江南的时候宠幸的名妓,皇帝那时正新鲜着,恰好此女又有了身孕,便破例把人带回京城,封了个小小的答应。
哪怕诞下皇子,一直养到皇子成年,此女也仅仅只是个贵人,连一宫主位都不是。
后来宇文翊机缘巧合之下上了战场,说白了就是皇帝不心疼这个儿子,把他派出去鼓舞士气,宇文翊摸爬滚打几年,倒真是立下了不少战功,自己封了翊王,还给母亲挣上了嫔位。
虽然屡立战功,但皇帝依旧不喜欢这个儿子,三年前辰国为国公府报仇,挥兵紫荆国,首战失利,皇帝震怒,以此为由削了宇文翊亲王的爵位。
虽然最后这场战争大获全胜,但皇帝并未对宇文翊多加褒奖,反而把人放在边境守城,一年到头也难得回去几次。
纪云欢感叹道:“你不提,我都快忘了皇帝还有这个儿子,这三年来,京城里仿佛就没有这号人,江嫔在宫中也跟透明人似的,这对母子,着实是不容易啊。”
“咱们去找翊将军,空口无凭的,他能信咱们吗?”
武杰挠挠头,“其实我对这位八皇子也知之甚少,你爹主要管北境这一带,八皇子此前一直在西边,应该是三年前才调过来的。”
“八皇子出身太低了,在京城里别说皇子了,地位高一点的勋贵子弟都没把他放在眼里,又没有外戚支持,哪日死在战场上了,京城里怕是都没什么涟漪。”
纪云欢心神一颤,久远的记忆开始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上一世睿王登基,那些皇子都没什么好下场,个顶个的惨。
宇文翊似乎是死了,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压根就没人关心,更不会有人替他讨回公道。
纪云欢知道此事,也是因为入宫的时候,偶然听到皇后感叹了一句。
“江嫔真是可怜,整日为儿子提心吊胆的,至少心里头还有个期盼,现在八皇子没了,她就疯了,抱着个破布娃娃喊翊儿,皇帝也是个狠心的,还把人关到冷宫里去了。”
纪云欢在原地踱步,心里越来越不安,这话是除夕宫宴的时候皇后跟她说的,也就是说,宇文翊就死在今年!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故。
纪云欢上辈子一心斗苏梓妍,压根没有关注边境之事,也不知山海关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宴席照旧,京城里照样歌舞升平。
无论如何,她都要去提醒一下宇文翊。
两人很快就到了城中大营。
他们并没有贸然闯进去,军营之中肯定也有能人,若是被当成细作抓起来,那他们说的话就更没人信了。
纪云欢风尘仆仆的站在了大营门口,她外头裹着一身黑色衣裳,头上戴着一顶小皮帽,脸上还蒙着一层布,防风御寒,即使裹得这么严实,依旧一眼能看出她是女子。
“你们是何人?此乃军营重地,不可擅入,速速离开!”
门口的守卫很是尽职尽责。
武杰出面交涉,“我家主子有要事找你们将军,事关山海关的安危,烦请通报一声。”
守卫的目光落在纪云欢身边,很快就移开,面露不屑,“你可知我们将军是何人?将军忙得很,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武杰道:“翊将军乃是陛下第八子,战功赫赫,我们也是慕名前来,知道将军不会置百姓的安危于不顾。”
守卫挥了挥手里的长枪,逼着武杰往后退了一步,“你也知道将军是皇子,还真会找借口,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想往将军身边送女人吧!”
“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将军在京中没有妻妾,到北境这三年,你们是一茬接一茬的送女人,你们不烦,将军都烦了!将军都跑来守山海关了,你们就歇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吧。”
“我们将军说了,他不娶妻,不纳妾,你们赶紧走,别逼我动粗!”
一个落魄皇子,在京城里不算什么,但到了偏远之地,也算是个香馍馍,总有人想赌一把,不过是送个女人过来,就能拉上一层关系,何乐而不为。
其中或许还有包藏祸心的,宇文翊倒是谨慎,一个都不收。
武杰一把抓住了守卫的枪头,面有愠色,“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要给宇文翊送女人了,这是国公府的小姐,你放尊重一点!”
纪云欢摸出了国公府的令牌,递了过去。
幸好出门的时候带了,不然现在连门都进不去。
守卫见了令牌,肃然起敬,“原来您是国公爷的旧部,两位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
不多时,纪云欢和武杰便被请了进去。
说是会客厅,其实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帐篷,里头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中间还有个巨大的沙盘。
一个小兵端来一壶茶,倒出来的茶水呈深褐色,粗糙的瓷碗里漂浮着硕大的茶叶,主打一个量大管饱。
纪云欢已经揭了面纱,帽子也取了下来,长发随意的挽在脑后,坐在那里身姿挺拔,举止文雅,怎么看都跟这个粗瓷碗不搭。
小兵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边境苦寒之地,没什么好茶,只能将就一下了,咱们将军马上就来了。”
纪云欢端着茶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遍布唇舌,不过倒也解渴,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她冲着小兵微微颔首,“多谢。”
小兵连连摆手,“不客气,都是应该的。”
帐篷外头传来了脚步声,一个粗粝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莫不是在框我?眼看着打不赢了,就编瞎话哄我回来,编瞎话也不编个像样的,你们久在边境,不知道京城里的情况。”
“纪家姑娘从小体弱多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记得她现在是睿王妃,怎么可能跑到这种鬼地方来?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冒出国公府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