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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留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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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住校,不怎么回来。”陆霆川说。

    “哦。”程鸢了然,看来探究不了他的过去了。

    “砰砰砰”,敲门声。

    陆霆川起身,打开门。

    是姜一欣。

    她贼嘻嘻地笑着,推开陆霆川,走到程鸢面前,将手里的衣服塞给她,“这是我睡衣,别嫌弃哈。”

    “啊?”程鸢僵硬片刻。

    姜一欣说:“程鸢姐,委屈你将就一下,下次我和我妈一定给你从头到脚置备齐全。”

    “不是……”

    “好好休息,别想其他的,我走啦。”

    然后,去也匆匆。

    离开前还挑衅地看一眼陆霆川说:“照顾好我程鸢姐。”

    那个“姐”字,她咬得很重。

    陆霆川蹙眉,前脚姜一欣出门,后脚陆霆川“嘭”地合上门。

    程鸢抱着上衣下裤两件式的睡衣发愣,“今晚真住这儿?”

    陆霆川瞧着她有点意兴阑珊,故意拍了拍床说:“嗯,今晚你就住这儿。”

    程鸢猛地抬头看他:“那你呢?”

    陆霆川起身坐她身边,笑意直达眼底,“我也住这儿。”

    程鸢翻个眼皮,抬肘戳他。

    陆霆川吃痛,反手擒住程鸢的胳膊,搂着程鸢,佯装认真说:“我不开玩笑。”

    程鸢用眼尾瞪他。

    陆霆川撒开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几下屏幕,播放了一段视频。

    他没多说,直接将手机交给程鸢,让她自己看。

    程鸢接过,看着屏幕里带着白色氧气面罩,正熟睡的小女孩。

    她十岁左右模样,脸又瘦又小,氧气面罩裹住她大半张脸,头发乱糟糟,面色蜡黄。

    程鸢看着心疼。

    这个小女生是她妹妹。

    同样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想哭的欲望根本克制不住。

    “想回去看她吗?我可以请假,陪你回去。”陆霆川轻声问。

    程鸢忍着更咽摇头。

    陆霆川将她裹进怀里,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低头心疼地轻轻吻了下她的额角。

    “你放心,我父亲在那边,有他在没问题的。”

    程鸢忍着嗓子的酸痛,问:“你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么。”

    “知道。”

    “那你知道……”程鸢想问关于自己的事,但终究没开口。

    “对不起。”陆霆川突然道歉。

    程鸢猝不及防。

    “为什么道歉。”程鸢问。

    陆霆川恍然,“没什么,就、今晚你妹妹生病了,还陪我回家,让你难受了。”

    程鸢抬手牢牢环住陆霆川的腰,整个人恨不得钻进他怀里。

    缓一会儿,程鸢问:“领导,你为什么不问我家里什么情况?”

    陆霆川温柔一笑,“你想说自然会说,况且,我想娶的人是你,和你的家庭没有关系。”

    程鸢却不以为然,“但结婚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庭的事。”

    “也对。不过,你愿意说么?关于你家的事。”

    程鸢想了想,蹭在他胸口点头。

    陆霆川温柔道:“那你说,我听。”

    程鸢有点不知从何说起,如果要说,那一切的源头都归因于她九岁做的那场姑息手术。

    那场不甚成功的手术,让她父母备受打击。

    思索再三,他们想再生一个孩子。

    一切都那么情有可原又顺理成章。

    而程鸢选择跳过,只选择性的讲了她妹妹程莺的事地

    她说:“我妹妹比我小十三岁,出生时有先天性心脏病。”

    陆霆川揉了揉她的发,“我父亲已经和我说过了,他已经了解过你妹妹的情况。”

    程鸢说:“她一出生时就确诊了。原本我父母对她期望很大,但……因为确诊,我父亲承受不住压力,精神失常了。”

    陆霆川拥着程鸢的手僵住,完全是出乎意料之外的错愕。

    程鸢也感觉到陆霆川的僵硬,只觉得他是被吓到了。

    她继续说:“他得了精神分裂症,严重的时候,他差点掐死我妹妹。我妈一个人顾不过来,只好把他送进精神病院。那时候我妈刚出月子,既要攒钱给我妹妹做手术,又要照顾我爸,还要顾我。家里特别困难,欠了很多钱。”

    陆霆川突然拥紧程鸢,发狠似的,想将她揉进自己胸腔里,似乎只有这样做,他胸口那股郁结的沉闷才不会压的人喘不过气。

    “你妈妈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嗯,这个世界上,我最佩服的人就是她,”程鸢应着,声音却沙哑起来,“领导,你记得我给你说过,我小时候和她一起扎过灯笼么?就在我妹妹出生后不久,她白天出去打工,晚上我和她一起扎灯笼,两个灯笼才一块钱,还是老板看我们不容易,给的高价。”

    “上次做风筝的时候你说过,我没忘,不过……”他以为她只是小孩子心性,好奇爱动手,却没想过竟然是生活所迫。

    “可那时候我一点也不觉得苦。真正让人绝望的,是我妹妹住了近一年院后,需要动手术,钱不够……领导,你知道没钱救命的那种绝望么?”

    陆霆川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他的声音都有些更咽了,“抱歉,我从没有体会过,但……工作了这么多年,我见过。”

    只不过,他从来都理性看待,他也会同情,但这种同情仅止步于同情同类的悲惨命运,是一种动物本能。

    可能不过两秒,他就会重整旗鼓,继续奔赴下一场手术。

    他有同情,却没有感同身受。

    程鸢的经历打开了他的七窍,泛滥成灾的感同身受涌来,将他自诩坚硬的心一下击垮。

    这样单薄的女孩子啊,小小年纪却近乎在挑战生存的底线

    陆霆川甚至想,如果是他,是否能抗得过?

    答案竟是不一定。

    他没有信心。

    “你也已经做得很好了,能上大学,能读研,能尽全力生活,这份坚强和勇敢,一般人不可能有。”陆霆川安慰。

    程鸢瞬间破防,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拼命的活着,却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是啊,她已经拼尽全力,做到她能做的最好了。

    努力活着,不给家里添负担,毕业后努力赚钱,努力活的像一个正常人。

    她疯落泪,“领导,有你真好,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