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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在起承转折间渐弱,凤姨娘从尾音里抬起头来。苏忠还闭着眼回味,他身旁坐着的是……
她的旋儿!
凤姨娘看着苏以旋的目光有些愣怔,内心有些不自然生出的欢喜,这么些日子过去了,自旋儿出生以来,自己从未和旋儿分离过这样长的一段时日。
她虽心里清楚旋儿对她的误解,可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怎么能就此功亏一篑呢?想到此处,凤姨娘心里更是针扎似的痛。
苏以旋尽力地躲避着凤姨娘的目光,可不经意间还是和她对视了一眼。这段时间里忍受的委屈、酸涩顿时翻涌起来。
她本只想永远和凤姨娘安居在听荷轩,读书、品茶、弹琴、作画,是凤姨娘一手把自己推到这波谲云诡之中,为何又要为名利而把她抛下?她一直都是最被动的,连选择的权利也没有。
这时苏忠也缓缓地睁开了眼,凤姨娘向苏忠处走来。一袭薄衫,一对皓腕,行走时弱柳扶风,行礼似风舞清荷。
苏忠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美人,起身将她扶起,一双大手在她纤指上来回摩挲,望着她的眼里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来的路上正巧遇着了以旋,想着你们二人分别了许久,定是记挂着的。就带着她一起来了,以旋过来给你凤姨娘行礼。”
“以旋请姨娘安。”
苏以旋闻言上前向凤姨娘请安,看似用心,实则多有疏忽,动作歪歪扭扭,别人尚会觉得是她习礼不精,可凤姨娘对她却是最了解不过……
凤姨娘心里有些感慨,虽是客套敷衍,可她也总算是懂得如何在这个大家族里为自己筹备划算了。如果以旋真能懂得如何自处,那么她的付出也算不得什么牺牲了。
“起来吧,可想同你姨娘叙叙旧?”
苏忠终于正眼瞧了一眼苏以旋,却仍舍不松开凤姨娘的手。苏以旋只感觉是生生咽了只苍蝇般恶心,让她眼瞧着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人利用她得到宠爱后,又在她面前炫耀吗?总是她能屈能伸,她也受不了这样的挑衅。
“女儿尚有功课未完,恐误了夫子的教诲,也不愿碍了父亲与姨娘相处,还是不好再叨扰了。”
苏以旋又向苏忠行了礼,委婉地摆明了想要离开的态度。苏忠早想和凤姨娘好好地说说两人之间的话,看苏以旋也无意留下了,就由她去了。
倒是凤姨娘在一旁只观望着父女俩客套,没有多言,实则还是难免伤神。苏忠看着苏以旋毅然决然离开,已然消失了的背影,有看向身旁木讷的凤姨娘,叹了口气。
“这孩子的品行或许真的有些问题,明明是你一手带大的,可就是能做出一副和你不熟的样子。明明和绾绾这么相似的一张脸,可却没有绾绾半分的善良大方。”
“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旋儿自小在我身边长大,她的品行我最清楚不过。她只是天生少言,不爱说话罢了,是个本质再好不过的孩子。”
凤姨娘心里清楚,从前的以旋乖巧懂事,把她当作生身母亲一般敬爱,如今的冷漠不过是因为对她的误解罢了。她也不想让苏忠误解以旋,只有得到苏忠的宠爱,以旋以后的路才能真的走的顺利。
“你啊,永远只会说别人的好话。”
苏忠搂住了凤姨娘的腰,把她一把拉进自己的怀里,嗅到她发间栀子花的香气,眼神有些恍惚。他的绾绾,也是这样一身栀子花的香气,一年四季从未变过……
凤姨娘伏在苏忠的胸膛里,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她的眼神冷漠而又厌恶,可抬起头时又瞬间变成了融化寒冬的温暖。
“老爷……”
凤姨娘娇嗔地抬头望着苏忠,眼里充满闪着光的敬仰与爱慕,苏忠也低头看着怀里的可人儿,扬起一丝微笑,可眉头始终是微微的皱起,掩藏着不愿诉说的心事。
苏以旋自修竹园出来就直奔着伊人阁去了,她实在是不想在路上遇到些什么了。这一天丰富坎坷的经历让她的脑子都运转不过来了,她真的只想回去休息一下!
可天不遂人愿,离伊人阁仅几步之远,她又看见了正迎面走来的萧景辰和苏以旗。真是走得再快也架不住运气差啊!
苏以旋心里又哀嚎了一阵,这种情况她是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老天爷啊!你就不能放过我吗?这相府简直是个修罗场,要把我活吞了,连骨头都不剩才行吗?”
她只能在心里抱怨今天的悲惨遭遇,可面上还是迅速挂上了一个虚假到不露痕迹的笑容。然后继续向原来的前进方向走着。
“旋丫头!”
萧景辰抢先叫住了她,这一声“丫头”叫的苏以旗脸都变了颜色。辰哥哥和苏以旋早就见过面了?他们是什么时候见的面?从前辰哥哥只会唤她为“丫头”,如今居然让苏以旋抢了她的独一份!
苏以旋看着萧景辰身边飞速变脸的长姐,心里暗叫不好。看她这脸色铁青的样子,想必是对这个太子芳心暗许了。如今太子这样亲昵地称呼自己,定是要伤了别人的利益了。
想到这里苏以旋心里又是一声苦笑,果然是自己命苦啊,什么事都能被自己遇上。只一面之缘,话都没说上几句的太子怎么就对自己这么亲切了呢?还有这个长姐,她不是和平哥哥相爱吗?这是想开了,决定放弃不被世俗所接受的爱情,转而追求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的太子了?
还真有点为平哥哥不甘啊!可不对……之前她还撞见平哥哥来接自己放学,不会吧!那在她的眼里自己岂不是既夺旧爱又占新欢的恶人?
苏以旋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可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啊!也来不及思考更多,她还是规规矩矩行礼吧。
“以旋请太子殿下安,大姐姐安。”
苏以旋还是留了个心思,假装出颤颤巍巍的样子,像是受了惊吓。
“你不必多礼,你母亲与我母后本是嫡亲姐妹,我应当是你的表哥,以旗从小就叫我一声辰哥哥,有你随着她叫就是了。”
苏以旗只杵在一边没说一句话,可一张脸铁青,看得苏以旋心里发慌,只心想“太子殿下啊,您可别折煞我了,我命薄,可招惹不起你的旗妹妹,怎么敢随她叫您啊!”
虽然心里早就将萧景辰埋怨了千遍万遍,可面上还是极恭敬地回了一声。
“是,太子殿下。”